楚括头疼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暗了按两眼之间的睛明穴,让自己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就在这时,窗外一阵熟悉的声响传来。
“砰砰砰”一声又一声的撞击,带着翅膀的拍打声,楚括瞬间睁开了眼睛,迅速站起身往窗子边走去。
楚括将窗户打开,那鸟儿立刻乖巧地飞了进来,落在了书桌上,小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楚括,像是在问他要着奖赏,楚括轻轻抚了抚它的羽毛,从袖中拿出一个食袋来,将其中的点心碎屑倒在手心中,那鸟儿快乐地低下头,飞快地啄了起来。
等到那一手心的食物被啄了个干净,那鸟儿这才抖了抖翅膀,将那只系着信件的脚对着楚括。楚括将圆管取了下来,将其中的信件拿出,平铺在桌子上细细地读了起来。
楚括脸上的表情在不断地变化着,从一开始的凝重,渐渐转变为欣喜,而后再渐渐变成了忧愁,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将那信纸放在蜡烛上点燃,烧成了灰烬。
楚括将食袋里的东西全都倾倒在了桌上,那鸟儿立刻“咕咕咕”开心地叫唤起来,不停地低头啄着桌案上的碎屑。
楚括将身体向后靠着,眼睛盯在鸟儿的身上,任凭它在自己的桌案上四处跳着,他的脑海里全是赵箬的影子。
今日赵莞寄来的这封信,让他不由得为赵箬这个女子的智慧所折服,就凭借着宴会上两名女子的细微神情,就能够使她做出如此贴切的推断,这样的洞察力与敏锐的直觉,敢问天下还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吗?
赵箬今天所表现出来的推断比起他谋臣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强得太多,若是这样的智慧落到了别人的手中,那简直就是凭空多出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幸好现在赵箬并没有加入楚恪那一方的队伍,否则,那会是一场十分巨大的灾祸。
楚括越想心中便越发地不安,依照赵箬近期对自己的表现,想让她加入自己的队伍是巨虎没有可能的,这样想来,赵箬加入楚恪一方的几率会更加地大,那么留着赵箬,一定是个十分糟糕的决定。
赵箬这个女子,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只好杀了。
想到这里,楚括的思绪一下子开阔起来,虽然他感觉自己的心中有着难以压制的不舍,单位了自己的理想,为了这么多年为之付出的努力,赵箬在楚括心中的分量还是十分渺小的。
“可惜了这么个美妙的女子,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一块宝物,哎,可惜了,可惜了。”楚括嘴中喃喃地咕哝着,脸上的神情却是十分地阴邪与残忍,他抱起桌上那只啄得正欢的鸽子,轻轻地抚了抚它柔软的羽毛。
“至于你,我的小宝贝赵莞……”楚括的眼睛里露出凶狠的目光,将他脸上的笑意衬托得十分可怖,“既然你这爱我,那一定是不会介意微启而死的,是吗?”
那只鸟儿侧着头,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楚括,一副十分无辜而茫然的样子,楚括笑着点了点它的脑袋,柔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个谋杀的罪名,就由你来替我背负吧。”
说罢,楚括将鸟儿用力地抛在了案桌上,那鸟儿扑楞着翅膀,稳稳地站直了,继续啄着桌案上的食物,楚括看着它的动作,咧开了嘴,阴邪地大笑了起来。
第二日,朝堂之上,赵寅按照与赵箬的约定,在下朝后,便与钟中书走在了一起,相互闲聊着朝政上的一些问题,两人相互探讨着,不一会儿气氛便变得轻松起来。
赵寅一看机会来了,便试探着钟中书,“钟大人,您家的钟雅小姐最近可还安好?昨日我无意间听见夫人说起,她在宴会上见到了钟雅小姐,说是十分可爱,让她难以忘怀。”
钟中书没想到赵寅会问起自己女儿的事情,微微一顿,转而说道,“多谢******的厚爱,小女近日很好。”
赵寅见钟中书没有要说自己女儿的婚事的意图,便抛砖引玉地说道,“哎,女大不中留啊,夫人日日在家念叨我家小女的婚事呢,我家小女向来顽劣,不如你家钟雅来得省心,婚事正事我夫人担心的地方。”
钟中书听闻这话 ,先是面如喜色,张了张口,却又突然改换了语气,“哎,这种事情操心不得的,姻缘到了自然就会成亲啦。”
说罢,便笑着不再说话,赵寅将他细微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也微微有了数,便不再发问。
回到家中后,赵寅便立即对赵箬说了此事,赵箬笑了笑,心中自有了想法,她给赵寅捶着背,感谢地说道,“真是麻烦父亲了,多谢父亲。”
赵寅眯着眼睛享受着,嘴中却哼哼道,“口头的感谢为父可不接受。”赵箬一听,便立刻加重了手中的力度,笑着问着父亲,“这样呢?这样行不行啊?”
赵寅舒服极了,嘴角的弧度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口中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不行,不行,还差点诚意。”
赵箬听闻这话,便立刻对着赵寅说道,“父亲如此欺负箬儿,箬儿可是要向阿娘告状去了。”
找寅一听赵箬放了大招,连忙开门见山的说道,“诚意!诚意!诚意就是要帮父亲来整理那些文案宗卷。”
赵箬笑出了声,父亲自从上次件事过自己的整理速度后,便一直念念不忘了,总是想着方法让自己去她的书房中,帮他整理。
赵箬总是装作不答应的样子,但内心却是非常乐意帮父亲这些忙的,毕竟在父亲那里能够学到一些他在朝堂上处理事务的经验,这让她的思想更加成熟了一些。
在另一个院子的赵莞,今日也欢天喜地,今早她久违地收到了来自楚括的信件,她仔仔细细地看着那纸上略微潦草的字迹,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心力冲满了甜蜜。
信件上说明了前段时间没给赵莞回信的理由,说是遇到了麻烦,烦躁不堪,不想给赵莞造成同样的烦恼,于是才没有写信过来。
赵莞虽然受了赵箬的提点,脑中多了一份理智,但她的心让她相信楚括所说的这些理由都是真的,因此,她还是高兴地在屋中转着圈。信中还写了一些能够让赵莞羞红脸的肉麻语句,以及一些赞扬她的话语。
赵莞将这封信视若珍宝,她将这封信存放在小匣子中,那小匣子里,满满的,都是楚括给她些的信件,赵莞每次受到打击或是心情抑郁的时候,都会拿出来读一读,这些信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些必不可少的精神食粮了。
赵箬在完成了父亲所交代的任务之后,便打着上街散心的目的,与刘嬷嬷一同去了笑忘阁附近的一家胭脂铺。
赵莞在尝到了楚括给的甜头之后,又干劲十足地跟踪器赵箬来了,她也驱车来到了街上,悄悄地跟在赵箬的身后,也进入了胭脂铺。
赵箬早就从刘嬷嬷口中得知了赵莞的行踪,毕竟刘嬷嬷是个练家子,就赵莞那蹩脚的跟踪方法,自然是逃不过刘嬷嬷的眼睛。
赵箬假装在胭脂铺里试着各种新出的胭脂,与一旁的小厮闲聊着,刘嬷嬷则是注意着赵莞,不过一会儿,笑忘阁里专门采购的嬷嬷,便来到了胭脂铺,手中拿着一张单子,交给了胭脂铺的老板,让他直接把货物选齐了拿来。
这位嬷嬷是笑忘阁中的老人了,她不仅仅是一个负责采购的嬷嬷,更是一位称职的情报传递者,她习惯性地朝着店铺周围环视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脸上带着微笑的赵箬。
笑忘阁的嬷嬷立刻会意,假装看着那些摆放着的胭脂,朝着赵箬的方向挪去。
赵箬朝着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刘嬷嬷会意,立刻故意用力地撞了身旁的一位贵妇人,那贵妇人一个重心不稳立刻倒在了地上,一旁的丫鬟家丁们立刻涌了过来,将这位贵妇人团团围住,这么一大团的人立刻顺利地挡住了赵莞的视线。
赵箬趁机将提前写好的纸条往身旁笑忘阁嬷嬷的怀中一塞,那摸摸会意,便将纸条往胸中一藏。立刻往方才她等待胭脂的地方走去。
这个时候,那位贵妇人已经被丫鬟们给搀扶了起来,嘴中,“哎呦~哎呦~”地叫唤着,那胖嘟嘟的脸皱成了一团,活像一个小笼包子。
“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撞我们家夫人!”一个家丁模样的人,站了出来,双手插着腰,脸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周围的人一看这阵势便立刻都往后退了退,谁都不敢摊上这等倒霉的事情。
刘嬷嬷上前一步,对着那家丁赔罪道,“啊,夫人,真是对不住了,是我不好,方才人多,有人撞了老奴一下,这才会碰到夫人的,夫人您不要紧吧?我在这里赔不是了。”
那家丁见是一个已经到了中年的老嬷嬷,心中立刻没有任何顾虑起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极为嚣张,“哦原来是你个不长眼的老东西!还不快跪下给我们夫人磕头道歉?”
赵箬一听这话,卞伟伟皱起了眉头,刘嬷嬷将她们夫人撞倒了,的确是刘嬷嬷的不对,但是居然要刘嬷嬷下跪道歉,这就有点欺负人的意思了。
赵箬上前一步,对着那位胖夫人说道,“夫人,您没事吧?是否要叫了大夫来看看?”那夫人先是从头到脚地打量了赵箬的心头一遍。
今日的赵箬并没有穿什么华贵的首饰,头上也就插了一支小玉簪子,手腕上戴的也不是象征皇家身份的羊脂玉镯子,只是个普通的银镯子罢了,身上的衣服是简单的齐胸襦裙,料子是丝绸,一副上也没有特别华丽的装饰,只是在衣襟处绣了一小朵的白色梅花。
那胖夫人打量着赵箬,见她身单力薄,衣物也实为普通,并不像是大家小姐的样子,对待她的态度自然也变得差了许多,一个小户人家的小姐而已,即使是被人欺负了,也就只能忍声吞气,更何况现在欺负的是她的下人,那就更加肆无忌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