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皇宫中参加宴会的人也渐渐散去了,赵箬也坐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今日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赵箬感觉自己有些精疲力竭。便将脑袋靠在马车的窗子上打起瞌睡来。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轻轻地在敲打着什么,震得她的脑袋有些硬生生地发疼。
赵箬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睡眼朦胧地撩开了马车的窗帘,眼前便出现了一双熟悉的丹凤眼。赵箬的睡意顿时消失了一半,她看着那双狡黠的丹凤眼,心中有些疑惑,“太子殿下,找赵箬还有何事?”
楚恪的嘴角微微上扬,他那低沉而又带着些邪魅,孤看着你步伐沉重,必定是在想念着孤,所以特地来看一看。”
赵箬一脸地茫然,她看着楚恪那有些邪魅的笑容,心中却是连半点生气的劲也提不上来了,她毫不在意地瞥了楚恪一眼。忽而想到袖中那张记着俚语音节的纸片,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她想着楚恪与楚括之间的明争暗斗,嘴角扬起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赵箬看着楚恪那双满是狡黠与狂妄的丹凤眼,故作玄虚地说道,“我可不是一个喜欢拖欠人情的人,欠了就必须要归还,这是我的准则。”楚恪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看着线索那双满是智慧与清亮的眸子,从中读懂了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他轻轻地笑了起来,对着赵箬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猜,你一定是已经做好了将人情还给孤的准备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是相互知道对方的意图,赵箬也不再多说什么,从袖中拿出那张记着俚语音节的纸张,故意在车窗前面展开,对着楚恪晃了晃。楚恪借着马车中那昏暗的灯光,看出了几个字,他的眉眼顿时开展起来,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对着赵箬取笑道,“赵箬郡主何时学会了鬼画符的招数,是孤不在的那些日子寂寞了,便去道观里学了斩妖除魔之法?”
赵箬愤愤地将那张纸收了起来,当时楚括的话语非常快速,她的字迹便潦草了些,再加上对这俚语音节实在是不熟,才会通篇看上去像天书一般难懂。赵箬对着窗外坏笑着的楚恪说道,“我要是真学了斩妖除魔之法,第一个就除了殿下。您哪能如此自然地再站在我的马车面前说话。”
楚恪故意将眉头紧紧皱起,假装严厉而凶狠地说道,“大胆赵箬,竟敢说孤是那些妖魔鬼怪之类。”赵箬见他那模样,也不再想与他过多纠缠,便开门见山地说道,“箬儿可没有那胆子,直说吧,这人情,殿下你是收还是不收?”
楚恪假装眯起眼睛,纠结得思考着,他偷偷观察着赵箬的神情,半晌,他装作不情愿的样子点了点头,“既然赵箬郡主希望能够还给孤这个人情,那孤就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赵箬看着楚恪的眼眸,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既然殿下如此不情不愿,赵箬也不会勉强。”她立刻对着车夫喊到,“驾车!回相府!”
那车夫接了命令,便扬起了马鞭,赵箬那双清亮的眸子淡淡地看着窗外的楚恪,眼中的神情带着一丝的笃定与淡然。窗外的楚恪最终还是败给了赵箬,他立刻对着那马夫说道,“等一下!”赵箬闻声,便缓缓地转头看向楚恪,那双清凉的眸子带着几分得意,对着楚恪微微皱眉,“怎么?殿下可是后悔了?”
楚恪有些无奈地看着马车中那只狡猾的小狐狸,悠悠开口道,“是啊,现在后悔,还不算太晚吧?”赵箬微微一笑,“是不晚,但是我总觉得有些后悔了,除非……”赵箬的眼珠子转了转,那满脸狡黠的样子,连楚恪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他走近了一些马车,说道,“除非如何?”
赵箬脸上的笑意深深,她拿出那张纸,对着楚恪得意地说道,除非,你让我学会俚语。”楚恪的笑意浅浅,其实,就连他也并不懂得俚语,他曾经向太傅提过多次,然而太傅的态度却一直是不情不愿的样子。不过,他手下却又精通语言方面的人物,因此,这些俚语,只要有记录,他就能够知道其中的消息。
楚恪最终妥协地朝着赵箬点了点头,“你何时有空,我派先生去你家中。”赵箬将那张纸递了出去,淡淡说道,“成交!”那马夫在得到二人的允许后,终于驾起了车,满载着月光与疲倦的赵箬,一同驶回了相府。
而在离汴京千里之外的驿馆,却不是那么的平和,那些蛮族的壮汉吃不惯楚朝那些小份额的餐量,要求吃羊腿与牛肉,对于那些鸡鸭鱼肉表示一点兴趣也没有,还宣称,楚朝人正是因为吃了这些东西,所以身体才会变成现在这般虚弱,这样的理论在楚明珠的眼中看来简直是最无力粗鲁的。
楚明珠本就是被当成男孩来教养的性格,一向不拘小节,听了这样的话。立刻将碗筷一摆,站起身来,对着蛮族的壮士们说道,“各地都有各地的风俗,在我们楚朝,有一句话叫做入乡随俗,既然你们现在在楚朝的地块,就应该尊重楚朝的文化,而我到了你们的国家,我也会去适应你们那里的文化!”
那些蛮族的壮汉们一看准皇后又出来教训他们了,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对着身旁的兄弟们说道,“这公主的性子倒是不像那些楚朝娇滴滴的贵族小姐,早晨上花轿的时候与现在这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楚明珠任凭底下那支迎亲的蛮族人到处议论着,叫来了那驿馆的老板,给了他们一人一坛子陈年的女儿红。
那蛮族的汉子们从来没见过这么香的酒,还没打开酒赛,就能闻到里面溢出的酒香,一个个的心情都高涨了起来,楚明珠立刻说道,“这是我们楚朝民间的烈酒,可不比你们那里的差,你们尝尝,就能体会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说罢,她自己便率先打开了一坛子酒,那酒赛一开,那香气一瞬间就涌了出来,溢满了整个房间,那些蛮族汉子闻着那味道就已经馋得口水直流了,楚明珠豪气地将那酒坛子给提了起来,二话不说,便直往自己的喉咙口灌去。
那些蛮族汉子从未想到过这位看上去娇生惯养的楚朝贵族小姐,身上居然有如此的豪气,一瞬间全部看傻了眼。楚明珠脸上的红纱被那漏出的酒沾湿了一大片,她闭着眼睛,享受着满坛子的酒香,任凭那醇厚的酒水穿过肚肠,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那些在一旁看着楚明珠喝酒的下人们也是一时间慌了神,自家小姐的酒量他们可是知道的,虽说要比普通人家小姐的酒量稍稍好一些,但也经不住这样醇烈的一整坛子女儿红,他们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那个瘦弱的身影,手中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不过一会儿,酒坛子中的酒就已经全部转移到看楚明珠的肚中,她将坛子举在空中,往地上狠狠一扔,那酒坛的碎片声响与那青砖放出清脆而又响亮的声音,震撼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那些刚刚还不屑的蛮族汉子也对楚明珠刮目相看了起来,纷纷叫好。
楚明珠擦了擦嘴边的酒水,对着那些蛮族的汉子说道,“大家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等过了边境,恐怕便没多少机会再能品尝到这些异族封为的东西了!”那些蛮族壮士早已被楚明珠服了心,便也不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老老实实地坐下,学习着楚朝人的礼仪,安安静静地喝酒吃菜。
楚明珠看着那些蛮族汉子一个个都老实了,一直绷着的神经立刻松了下来,身体也随之一软,她顿时觉得酒气上涌,头脑晕乎乎的浑身没了力气,便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沈大夫立刻从一旁扶住了楚明珠。楚明珠的意识稍稍恢复了一些,无力地靠在了沈大夫的身上。
沈大夫搀扶着她,楚明珠假装无事地坐了下来,见四周都没有人发现端倪,便快速地从沈大夫手中接过了两颗醒酒药,快速地吞了下去,不一会儿,便觉得头脑清醒了一些,吃了一些蔬菜果腹后,便站起身对着那些蛮族的壮士们打了个招呼,自己走回房中休息了。
沈大夫也跟着楚明珠一同往房间走了回去,他有些担心地看着楚明珠缓缓行走的背影,连忙上前轻轻拍了拍楚明珠的肩膀,楚明珠连忙回头,沈大夫便打着手势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头晕吗?”笑着回应道,“多亏了沈大夫的解酒药,现在只是稍稍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沈大夫走近看了看,果然,楚明珠的脸颊有些发红。
“回去后喝些开水就会好一些。”沈大夫又对着楚明珠做了些手势,“以后切记不能再这么猛烈地喝酒了,这对你的身体负担很大,今日也今日这招虽然对蛮族那些壮汉很有效,但是下不为例。”楚明珠点了点头,笑着解释道,“这一点还得感谢赵箬,我是从她与我说的那些故事里受到启发。发现蛮族的人民似乎对拥有大酒量的人十分敬佩与尊敬,所以今日我便赌了一把。”
沈大夫那双干净的眸子没有一丝的波澜,他只是点了点头,打着手势,“回去好好休息。”便转身回到自己的房中去了。楚明珠没了沈大夫的陪伴,便觉得有些疲倦了,回到房间就泡进了准备好的浴桶之中,那花瓣的香气以及那被热水包裹着的舒适感,使她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满足的叹息。
驿站外的风儿吹得猛烈,拍打着窗户,发出一阵阵猛烈的声响,楚明珠的胆子很大,她只是向着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后,便轻松地哼起了歌谣,尽情享受着沐浴时舒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