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伟把一名狮族一刀劈成两半,鲜血溅的他满脸都是,他抹了一把,然后对着杨仁喊道,“杨校尉,你们突围吧,不要管我们了!”
此时人族和百族的战斗只能用绞肉机来形容,百族全线压上,人族这边除了羽林卫,大定战团、曲水战团他们也都加入了战斗,整个现场乱成了一锅粥。不管是百族还是人族都在尽情释放着暴虐,要把敌人碾成粉末。
从整体战斗局面来看,人族这边处于明显的下风,虽说羽林卫结成的战阵仍旧大杀四方,无可匹敌者。就连血秋的直属血族战团,在羽林卫的疯狂打击下也已经折损过半。但大定战团等四支残兵却没有这样的能耐,他们再被羽林卫救得之前,已经伤了元气。在矮山上短时间的疗养,根本没能让他们恢复巅峰,所以在与百族的拼斗中处于劣势。
韩伟、方庄他们知道,今天这一关是过不去了。但羽林卫不一样,他们的骁勇,简直举世罕见。虽说他们不能逆转局面,横扫这群百族,但他们要一心突围,这群百族也拦不住他们。
韩伟他们觉得,既然在此拼斗的结果是全军覆盖,那不如留下火种,以待将来。于是就有了韩伟劝说这一出。
面对韩伟的劝说,杨仁红着眼珠子狰狞道,“突围?哈哈!我的兄弟倒下那么多,有些连尸首都不存。不把这群百族杀光,那些兄弟如何能走的安稳?!更何况,我们羽林卫也没有抛弃友军的做法!”
“杨校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韩伟焦急地道。
杨仁斩杀一名要想飞天的翼族,眼眸中满是狼的狠厉,“我们从来都不是君子!我们是小人,小人报仇,从早到晚的小人!”
“你们这样会全军覆没的!”韩伟的声音更大。
“那又如何?小森告诉我们,羽林卫是一种荣耀,亦是一种信仰!我们平时珍爱自己的生命,但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们却不惜这一腔热血。就算战死又如何?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杨仁的声音从小到大,到最后激昂如浪,拍打云霄。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
随着杨仁的咆哮,羽林右卫的全体士兵都在咆哮,他们的脸上满是狂热和振奋,他们似乎压根不在意自己有可能被百族的大军而湮没。他们每个人都在鼓荡灵力、悍不畏死地战斗,即使战死,也要拖着百族一起上路。
韩伟被震惊了,方庄他们也被震惊了,被震惊的除了四支人族战场外,还有那些留守武者,他们用满是骇然的目光看着在绝境中依旧保持着昂扬姿态的羽林卫,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毕竟背水一战,虽然能激发士兵的豪迈,但那种豪迈却带着一股沉寂和死气。但是此时的羽林卫完全没有如此,他们就像是一轮轮初升的神日,就算山穷水尽依旧保持着耀眼和光亮。
“王兄弟,这……”有留守武者看向营地留守的负责人王猛。这名武者本想问问羽林卫为何如此,但当他看到王猛的神情时,他沉默了下来。
此时的王猛很平静,身上没有任何波动,留守的其他羽林士兵也是如此。此时的他们就像是一尊尊雕像,安静沉稳,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隐藏在安静沉稳下面的磅礴力量。
越来越多的武者把目光从战场投影上转到以王猛为首的留守羽林郎身上,他们的目光有敬佩,有不解,也有感伤。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这几百名羽林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被众人看了一会,王猛也收回盯在战场投影上的目光,对着众多留守武者笑着说道,“你们都这样看着我们干什么?在我们进入羽林卫的第一天起,祭酒就告诉我们,要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所以对死亡我们早就有预料。这些兄弟只是先走了一步而已,没什么,也许哪一天我们就去陪他们了,他们不会寂寞的。”
说到这,他顿了顿,然后声音蓦地变的激昂,“我羽林卫共赴族殇,死不旋踵!”
众多武者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颤栗从脊椎骨一直升到脑袋,他们感受到了那股磅礴的力量,这股磅礴的力量足以改天换地。他们蓦地想起关于羽林卫前身几支武装的形容词,‘银衣银甲,横行天下!’
拥有这样的心气,天下之大,何处不能横行?
不过他们是如何做到的?有些武者不解。虽说百族和人族是世仇,刻骨的仇恨铭记在血液中,但这并不意味着在临阵的时候没有武者怯懦,没有武者逃跑。但你看看现在苦战的羽林右卫,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这是他们又新喊出的口号,他们是这样喊得,也是这样做的。
韩伟此时已经不再劝说杨仁,因为他看出了杨仁眼中的决绝,这是一种死战不退的决绝。所以他对着方庄几人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死在一起,黄泉路上继续作战!”
“好!”方庄他们几人大笑道。
“儿郎们,给我杀!不能让羽林卫小瞧了我苇河儿郎!”
“我们曲水战团也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子,让百族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
大定、曲水四个战团本以疲倦的士兵听到几名校尉的呼喊,身体里就像被莫名注入了强大的力量,他们拼命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原本已经干涸的经脉此时竟然又被他们压榨出一些能量。
“杀!”
“杀!”
……
这些已经心存死志的汉子发出震耳的咆哮,他们就像是一个个来自地府的恶鬼,勾引着性命。
仙叶有些气急败坏,他看着损失惨重的百族队伍,眉头皱成川字。这场战斗真的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已经往高里估算羽林卫的战斗力,但现在现实告诉他,他的往高估算就是仍是低估。已经战死的将近两万百族,有一大半都是死在羽林卫的手中。
“他们为何能保持如何昂扬的姿态?”仙叶似乎忘记了仙霞和神华给予他的侮辱,也忘记了要打小报告这件事,而是用不解地目光看向他们。
仙霞和神华这次没有再保持沉默,仙霞倾国倾城的面孔上也满是不解,“我也不知道,这支战团和我见过的其他人族战团完全不同,他们战术灵活、战斗力强悍,而且不畏死亡。如果不是有详实的资料证明,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支战团刚刚成建半年。”
神华叹了一口气,“要是人族能以这样的频率输出如此水平的战团,那蛮荒大地估计很快就没有百族的立足之地。说实话,我同你们一样好奇,这支战团如此勇猛刚烈的原因是什么?”
羽林右卫的士兵并不知道他们正在被众多人族和百族琢磨,他们只想狠狠把手中的刀剑刺穿百族杂碎的身体,他们要为袍泽报仇,他们要为羽林卫打出荣耀,他们也要为自己而战。
羽林郎大都出自平民或者贫民之家,在没有进羽林卫或者羽林卫的前身之前,他们觉得这辈子也就那样,要么死在与其夺食的凶兽手中,要么被当做炮灰死在边疆前线,好点的庸碌到死,每天为了生活挣扎。
在后来一切都变了,他们享有最好的待遇,吃着很大大族子弟都无法奢望的各种丹药,他们穿的明光铠连城主和几名大将军都觊觎不已,他们练得功法是一些散修一辈子都无法奢求的珍本。他们每次出门都能接受一大堆的敬畏目光,他们抬起了头,也挺起了胸,那些原本看不起他们的亲朋,现在再也不敢有任何鄙夷。
他们在羽林卫所获得的报酬足够他们全家吃饱,而且他们全家不分老幼,都被安排进了建筑协会和罗真商队。木祭酒待他们像兄弟,待他们的亲人如亲人,所以他们早就决定把命卖给了木祭酒。
木祭酒常常喊着把他们卖了抵债,他们知道木祭酒为了让他们变得更强,欠了一屁股债。他们也曾想帮助木祭酒,比如说把自己的待遇降低点。但却被木祭酒如赶羊一般赶走,还被罚了几百圈负重跑。
他们还记得木祭酒那天骂人的话,“一群小兔崽子,别没事瞎操心!我木小森是缺钱的人?开玩笑,我这是没动用手段,要是我动手手段的话,不是我吹,连整个青阳城都能买下来!”
买没买下来青阳城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当天晚上木森又找尧客卿赊了一大笔丹药,给他们用的丹药。
这一辈子遇到木森这样的领袖,他们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能回报的,唯一值点钱的就是自己的命。既然如此,那就把命给他吧。
木祭酒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就算天大的苦难也要笑着面对。
木祭酒说,男人当重横行,快意恩仇,把不公平、不公正全部踩在脚下。还要把身上的枷锁打破,滚特么的百族,滚特么的危局,我命由己不由天!
所以,祭酒,你看到了吗?我们正在按照你说的做。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