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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女帝当政

南宫将军之事出后,阿离总是时不时进宫一趟,阿离进宫频繁,艾家的事也都一一得到了解决,阿离到底还是纳了艾涟芷为妾,这件事她知道后也没有说什么,阿离到底是为了自己,将所有事都解决了才是最重要的。

等到六月初时,艾家余孽,包括艾涟芷在内的所有人似乎都被解决掉了,那日卿云溪进宫,说有要事禀报,宫犹翎便已经看出了端倪。

之后张尹之出宫,曲陌出事,也都一一验证了她的猜测。

南宫将军之事到底没有得到解决,只是此事不知如何泄露,在宫犹翎还在烦恼之时,南宫将军带着护都卫,直接进了宫,宫犹翎没有想到自己竟将人逼到逼宫的地步,那一日,在政事殿的只有她一人。

这些事比肩接踵,宫犹翎面对着南宫将军时,竟露出了笑容,她并不在乎这个王位,所做的一切,和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守护,最后就连张尹之也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对于她来说,一切也都不重要。

她选择退下王位,将王位交给阿离,阿离想要的是天下,她想要的只是安定,阿离为她在宫中修建了圣祠庙,以陛下驾崩为由,令她在庙中修行,张尹之后来怎么样了,她不知道,只是她只知道,大表哥仍旧好好的做着他的相侯。

她闲暇之时,小煜子会送些史书进来,有些事她没有问,不是她不想知道,只是不想去过问,小煜子说,整件事从她登基前,都在阿离的谋划之中,唯有她是个意外。

时隔半年后,她知道张尹之谋反被斩的消息,心中竟然毫无波澜,子伊如何了,她不知道,似乎也不在乎了,听说阿离立了夏侯氏为后,还纳了好些嫔妃。

她在圣祠庙中,扮演着老尼,年近半百之时,听说阿离驾崩,新帝是个十三的孩子,还是女帝,她如何做到的,她不知道,她只在听说的一刻,恍惚明白了,当年在龙降山寺,定禅大师,元帝陛下同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女帝第一次进圣祠庙,是在为人晋封之时,她看着一袭红衣的那名孩子,听说是南宫家的遗孤,他一袭红衣的样子,令她想起了当年宫中的一个人,那个人名唤“叶悲秋”后来溺死在了天莲池中。

在圣祠庙的这些年,她都快忘了自己也曾是一国之君,直到见到新女帝,才想起当年那个时时刻刻跟在自己身边的小煜子,新女帝身边也有一个这样的人,只是她看得出,他和小煜子不一样,他不是忠心之人,却是放心之人。

女帝在位十年,一统天下,那一年,听说小皇子降生,女帝饮毒自尽,似乎是为了那个红衣的孩子。

那一年的雪下得大极了,她站在圣祠庙上,看着整个皇宫,见证了两代君王的离世,争了一世,得到的又有什么呢?

她从宫人手中找到了女帝所饮的毒药,听说就是张尹之当年所饮的,她追寻王位所留下的那个人,为了得到王位不惜与她为敌,最后惨死,她与女帝一样,她并未饮下毒药,而是在大赦六宫之时出了宫。

她想回万家,那个地方,最初的离开,换来了这样的一生,圣祠庙的这些年,她一直在想,若是当初没有离开,如今会使如何?

听说翦哥哥跟着花枝美人去了,听说,子伊回国,斯图特却被灭国了,听说南疆最后成了大宁,听说大宁成了当年的王朝……“公主,陛下驾崩了,王后让奴才来接公主回宫!”

“公主,奴才听说,您中意张太傅的孙子张涪尹之?您要是登基称帝,张太傅就是您的太傅,张公子可是日日都跟在祖父身后习作世袭郎的!”

“礼部呈上来的书案是这样的——将原本的‘宫妃制’改为‘檀郎制’,所谓檀郎就是对入宫男子的美称,初选入宫的男子,由礼部送上来,陛下选中的便都是‘檀郎’,檀郎是宫中最低身份的男子之称,檀郎如同宫妃,也是分级晋封的。‘檀郎’之上是‘公子’与‘君子’,‘公子’、‘君子’共一十八位,各选九位,有才能的便是‘公子’,有贤能的便是‘君子’,再之上是‘郎君’,‘郎君’九位,按照规矩要在‘公子’、‘君子’中挑选,‘郎君’之上是‘贤郎’,‘贤郎’六位,再上是‘夫君’,‘夫君’三位,分居东中西三宫,位同贵妃,‘夫君’之上就是王夫,王夫一位,位同王后,主内宫。”

“王夫?”据宫犹翎所知,王后是直接选定,不需要一级一级晋封的,“那王夫是不是也由朕定?”

“那朕决定了,王夫朕现在就要定,就要张尹之!”

“小煜子,看在你这么忠心护主的份上,以后你就是朕身边的红人,只要不谋权篡位,想贪污受贿什么的,就尽管做吧!朕绝对不会怪你的。”

“行了,起来吧,趴在这儿还怎么做朕身边的红人,小煜子,你记住了,从今往后,朕不罚你跪,谁罚你都不许跪!你是朕的人,只能被朕罚!”

“回陛下,这里是元帝陛下为开国国师华阳先生建的宫室,‘白’是用来喻以华阳先生白璧无瑕。华阳先生白圭不玷,一直受元帝陛下尊敬,后来抱病而亡,享年三十五岁,据说华阳先生助在元帝陛下登基之时,年仅及冠,也算是英雄少年。”

“华阳先生终生未娶,没有子嗣,先生亡故后,元帝陛下甚是悲痛,封了这华阳白屋,直到先帝陛下时,因为后宫主多,大皇子的母亲诞下龙子,不得与宫仕同住,因她本出身卑微,所以先帝陛下便将这里打开,让大皇子母子入住。”

“我是陛下,我命令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叫宫犹离。”

“这些就是今年礼部送来的檀郎文书,江南淮州的叶悲秋,还有万家县令大人推荐入宫的林穆翦、林穆辰兄弟二人。”

“奴才不是说了嘛,按照规矩,陛下今夜就得临幸穆翦主子,就算是陛下不临幸,也不能将主子赶出来,至于床榻的问题……奴才可没法子。”

“你的意思是说,不论如何我都不能赶林穆翦出去是不是?”

这一双眼,清灵甚水,宫犹翎从未见过这么干净清澈的人,就像是一汪活水,他长发未束起,只是撩起了鬓角两缕,在颈后用一支夹竹桃簪了起来。

“流清殿,你是江南淮州的那个叶悲秋?”

“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不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州官尚且如此,何况是陛下呢?陛下这么做,是为了稳定朝纲,天下太平,百姓安居,黎民安乐!”

“可是现在天下很太平,我为何还要结党营私,这么做不是将原本一体的朝堂分裂吗?如此一来,反倒适得其反,谋反之事就源于此吧!”

“陛下以为现下朝堂万众一心吗?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歇过,陛下改了旧制,一月上朝三次,不许百官上奏折,并非朝堂一体,只是暗潮涌动,陛下看不到罢了。”

“那……可……我根本就没打算当这个陛下,太后想掌权,掌权便是,我做个有名无实的君王,也未尝不可。”

“这是木樨花,秋季才有的,木樨花开,花香宜人。”

“我知道!有木名丹桂,四时香馥馥。花团夜雪明,叶翦春云绿。”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陛下是一国之君,银两算得了什么?不过草民治病救人,不收银两,草民只收罕见之物,想必陛下也能拿得出吧。”

“只要你肯救人,想留多久都行,那我们赶紧启程吧,从这里回都内少则半月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往后便不回落花荡了,陛下让草民在想想,还有什么东西需得带上的。”

“有美人兮, 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叶悲秋,是他的名字,臣是南风楼公子,自小便进了南风楼,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姓甚名谁?南风楼中的公子,能接客的便有一个玉名,臣的玉名,是一个‘悲’字,正好与二公子命中的中字相同……”

“苏意罪不容诛,即便我将他赐死,花枝美人身上的那些伤,也好不了,尹之哥哥,你可知道……花枝美人的眸子最美,他的眼中总是带着笑,只要我看见他,他便会对我笑,可我今日去见他,他没有笑,尹之哥哥……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他笑,尹之哥哥……我好没用,要不是我做了这个陛下,小煜子便不会因为我被太后眼中肉刺,花枝美人也不会受到伤害,今日护不得他们,我好怕……好怕他日,我也护不得你……”

“这件事不必查了,按照翦哥哥所言,苏家的人,要一点一点铲除掉,至于花枝美人,等翦哥哥恢复之后,便以简礼葬入王陵吧。”

“先回去吧,我说的话赶紧吩咐下去,还有,这件事,不要让尹之哥哥知道了。”

“陛下当真贵人多忘事,我叫张涪,是皇子太傅的孙子,你呢?”

“陛下今日一直心神不宁,是否因为国事操劳,劳心费神,臣是陛下的御前执笔,亦是陛下的王夫,陛下已多日未令臣入政事殿,有些事,陛下可以交由臣来处理。陛下先前曾说过要臣摄政,只是当日臣的身份引起了众臣非议,如今陛下不妨再提此事,相信群臣应当不会再有异议了!”

这茶涩,苦涩得很……那一年的大宁,小皇子百日之日,女帝驾崩,享年二十有三,在位十年,政通人和,百废已兴,天下归一,长享盛世。

无人知道,在大赦六宫之后,出宫人群中有位老妪,是当年的大宁的女帝,也无人知道她去往何处,她见人便问,万家在何方,万家,万家……那个地方只在史料中有记载,据说那里当初有个国家名叫斯图特,从哪里还能去一个叫南疆的地方,听说南疆的蛊术很厉害。

老妪每每开口,听到的,也只是这些话而已,因为无人知晓,南疆是什么地方,无人知晓,斯图特是什么地方,更加无人知晓这传闻中的万家。

人们只当老妪是老糊涂了,这么大的岁数,就算没有儿女承欢膝下,也该颐养天年了,老妪扭头离开,一路往前走,她有时会告诉人们,朝代更迭,世间纷扰,不过是尘网自缚罢了,莫为了天下,失了最重要的东西,天下……从来不是谁的囊中之物……人们笑她,她说这天下她曾是一国之君,她说若不是做了陛下,现在就该在万家之中,人们越发觉得她可笑,可她却再也不知该如何笑,她沿着记忆一路走,走了好久好久,又是一年冬日,她看见了梅花,却嗅不到梅花香。

那一年的雪下的大极了,听说江南冻死了一位老妪,老妪在雪中抱着一杯冻成冰的茶水,身边的雪地上写了四个字“煮雪话梅”,那一年的梅花开得极好,好些人都去煮雪话梅,吟诗作赋,有人说,也许老妪真的是宫中人,只是这也不重要了,听说后来是淮州南风楼的主子好心,将老妪的尸身收敛了去,葬在了一株梅花树下,来年大雪至,煮雪话梅时。

朝代更迭,争权夺利,到底不过是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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