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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死着(5)

刘主任开完院里的科室领导会议,刚走进办公室,护士长就跟了进来。

“六床的家属来了,不肯走,要见你。”护士长说。六床是路思铨,重症监护室里唯一一个使用艾克膜的病人。

“什么事?”

“要探视。护士告诉她病房里已经有两个探视的人了,她不肯走。”

重症监护室一周开放四次探访,一次一个小时,只允许进两个人。

“谁在里边?”刘主任问。

“交警队的王队长,还有那个受伤的盲人小姑娘。”护士长说。

“那小姑娘不是在留观吗?怎么能让她到处乱跑?”

“她情况很稳定,李副主任说明天可以转骨科病房。她说临走前一定要看六床一眼,谁也拦不住。”

刘主任跟着护士长往外走,远远地就看见路思铨的妻子半个身子伏在护士台上,在跟值班护士说着什么。他听不清她的话,却从满是毛刺的语调里听出了她神情的激动。

值班护士看见他,如释重负。“刘主任来了,你自己跟他说。”

女人直起身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我要见他。”女人说。

今天的会议很长,从午饭之后一直开到现在,一个又一个冗长而乏味的发言,磨得他每一根神经都起了茧子。但真正在他太阳穴里磨出一个洞来的,还不是这些发言,而是辛院长的一句话。散会的时候,辛院长叫住了他,问起路思铨的情况。他刚讲了几句,辛头就打断了他,说我信任你做的决定。他走到门口,又被辛头叫住,辛头说老刘你要注意和兄弟单位搞好关系。辛头没说谁是兄弟单位,辛头用不着,他和他都知道是交警队。

走出会议室,他才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辛头不想听他的汇报。辛头希望他做某些决定,可是辛头又不想在他的决定里有份,辛头只想做可以随时抽身的半拉子知情人。

辛头的话叫他纠结了一路,这会儿他已经没剩下多少精神。他努力地搜刮着残余的耐心,和颜悦色地对女人解释道:“路夫人,重症监护室之所以有探视制度,目的是为了病人,让他们能充分地休息,也防止交叉感染。”

“你不是说过,老路实际上已经死了?死人难道还需要休息?还怕感染?”女人说。女人的话是一块砖头,猝不及防地砸了过来,他来不及躲闪。

他看见值班护士的嘴角,浮起一丝努力压抑了的笑意。

这是他对廖总和王队说过的话。这样的话,他没跟女人说过。他跟女人说的,是另外一个版本,一个意思相同,言辞却委婉得多的版本。

“你把那个姓王的喊出来,换我进去。我搬不动你的护士。”

女人冷冷地说。“王队刚刚进去。”护士长在他耳边轻声提示着。“他是家属,还是我是家属?”女人说。护士长还想阻拦,刘主任摆了摆手,对女人说:“跟我来吧,

我去和王队商量。”刘主任一边走,一边在想他的记忆是否出了差错。这是他第三次见到这个女人,头两次都不是单独会面,女人的身边围着一群人,单位的,交警队的。

第一次见到女人时,她几乎没说话,只是哭。低声的,断断续续的哭,是一种天猝然塌下来,砸碎了一切日常参照物的麻木。第二次见面时,女人基本不哭了,似乎已经接受天塌了的现实。从头至尾,她表现出了克制。那是骨子里的教养浮到表面来的自然姿势,和急诊室里常见的那种哭天抢地把世间所有的灾难都归咎于他人的市井悍妇毫无相似之处。她话不多,听由身边的那些人提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做出这样或那样的决定。但是他看得出来她不是没有主见,她只是还没有想定。

可是今天她变了,她像换了一个人,仿佛她体内有一样压抑了很久的东西,被猝然唤醒了。那东西醒了,就再也不肯安宁,在她的眼神、话语,甚至姿势里,焦急地寻找着突破口。他不知道从上次见面到现在的十多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到底

哪一个版本,今天的,抑或是前两天的,更接近女人真实的自身。他让女人在门外等,自己进去和王队沟通。王队很爽快,立即同意了,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握住了他的手。“队里和局里,都感谢你的配合。”王队说到“配合”两个字时,压低了嗓门,仿佛那是一个只适宜在耳语的氛围里传播的隐晦词。王队的手很大,骨节突出,掌心有一道焦硬的疤痕。王队在进入交警队之前,曾经是消防队员,受过伤,也立过功。

王队是真心的。王队的真心没经过包装,裸露着粗糙的毛孔,贴着他的掌心走过的时候,轻轻蜇了他一下。算不上疼,只是隐隐的不适。这些年的行医生涯,早已经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每当“配合”这个词在重症监护室里出现的时候,它都不是孤单的,它有一个贴身的影子,那个影子叫妥协。

他从王队结实的手掌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姿势很暧昧,可以理解成委婉的拒绝,也可以理解成谦逊的接受。

王队跟在他身后走出病房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在门外等候的女人。女人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身子走过去的,可是女人的目光里却空无一人。王队的招呼被女人从舌尖冷漠地堵回了喉咙。

王队回头看了女人一眼,脸上浮起了一丝狐疑。“刘主任,假如医疗方案有任何变动,请事先跟我沟通。务必。”王队再次握住了刘主任的手。

女人进了屋,在床前坐下,又倏地站了起来,仿佛凳子上爬着一只蜇人的虫子。女人用衣袖擦过了凳子——不是灰尘,而是前一个人残留的体温,才又重新坐下。

上一次见到他,是昨天下午。因为不在探视时间里,她只能站在玻璃门外,远远地看着他。隔着一排玻璃,她只看见了一个被床单和仪器包围了的身体,她甚至很难断定那个人是不是她的丈夫。

现在,近近地坐在他身边,她依旧无法断定。他的头被厚厚的纱布和管子分割以后,只剩下两爿脸颊。她的目光在那两爿脸颊上扫来扫去,终于找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她是从他嘴角向下垂挂的那两条纹路上认出他来的。那是他最惯常的表情,仿佛是在忍受一种轻易不能道与人知的疼痛,又仿佛是在压制一丝刚刚成形的讥诮。他的脑子虽然死了,不能再支配他的表情,可是肌肉有自己的记忆,肌肉在失去脑子的指挥时,依旧可以沿袭自己的老路。

他的脸色停留在青和黄中间的某一个层次上,皮肤上隐隐闪现着一层光亮,像水果店里那些香蕉苹果表层的蜡。她知道这种光泽在殡仪馆里会有另外一种解释,叫尸色。在上一次的离别和这一次的重逢之间,他又死了一些。

“你能不能让我,和他单独待一会儿?我有话要和他说。”女人对守候在床前的护士说。

护士犹豫了一下,终于离开了病房。

屋里静了下来,走廊的嘈杂被严严实实地关在了门外,耳朵里只剩下管子轻若微风的吮咂声。

血液通过这根管子从人体里抽出来,送进一个铁箱子里,在这里经过氧合处理,加入氧气,去除二氧化碳,然后再送进一个温度调节器里,调整到人体的温度。然后再送进一个圆罐子,它是一个精密操控的泵,它可以把那些吸饱了养分的血液,重新打回到人体之中,维持大脑和身体的基本需求。刘主任就是这样跟她解释艾克膜的工作原理的。当然,这是一种医学教科书的科普解释方法。更通俗的版本是:

你的心烂透了,你的肺也烂透了,你的心和肺再也无法供养你的脑子。所以,你只能依靠在你体外的那套机器,来取代你的心肺,担负起赡养你脑子的责任,尽管你的脑子和你的心肺一样,也已经烂透。

按照艾克膜的原理,人身上任何一个罢了工的器官,都可以在体外找到一个替代品。那么,脑子呢?还有脑子里那些比乱线还复杂纠结的想法,也能找到替代品?女人暗暗问自己。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她感到了冷,一种与季节与室温毫无关联的冷,从骨头里洇出来,散发到每一个毛孔。她的牙齿开始咯咯地相互磕撞。名字,也许就是那个名字惹的祸。他叫路思铨,这个名字用他家乡的方言发音,就是“路死去”。他果真,就是在路上出的事。“你别想就这样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听见一个声音从两排打着架的牙齿缝间钻出来,尖利,决绝,

几乎在口罩上穿出一个洞。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阿姨,你别吓着路叔。”有人在她身后怯怯地说。

她回过头来,才发觉屋角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一个清瘦的,几乎可以同时归在已成年和未成年两类人中间的年轻女子,隔离服罩住的右侧身子里,鼓出一个大大的三角——女人不知道那是石膏夹板。

也许在进屋的时候她就看见这个女孩了,不过那时看见女孩的只是眼睛,而不是脑子。今天她的脑子罢了工,眼睛递过去的信息,脑子拒收。

“你是那个……”女人犹犹豫豫地问。

女人其实是想说“瞎子”的,那两个字滑到舌尖的时候她觉出了不妥,可是临时却已经找不到替代了,于是那句话就像截了肢的裤腿,空荡荡地瘪着。

“我是茶妹。”女孩说。“他已经死了,他不会被我吓着。”女人说。女孩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不是用眼睛。“他还活着,他什么都知道。”女孩说,轻轻地,却很坚定。女人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早上她在茶座里,对廖总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是她当时的想法。

可是从那时到现在,她的想法变了,所以她再也不会说这样愚蠢的话了。让她改变了想法的,不是廖总,不是王队,也不是刘主任,甚至不是此刻坐在飞机里往这里赶的任何一个家人。让她的想法在某一个岔道上突然拐了弯的,是一只在一辆报废了的汽车里找到的古驰手袋。从那一刻起,他就死了,坚决,彻底,永无更改地死了。

女孩坐在椅子上,神情疑惑而专注。夕阳从半开的窗帘里探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皮微微颤簌着,仿佛在称光线的重量。

女人从那一双因为失去焦距而显得略微呆板的眼睛里,突然看到了一条她从未想过的通往真相的小路。她把凳子往女孩身边挪了一挪。

“茶妹,那天,去和回来,你都在他的车上?”她问。

车是在回程出事的,在离城里不到五公里的地方。女孩点了点头。

“那个邱文,也一直在你们车上?”她问。

女孩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他和那个邱文,在车上都说了些什么?”女人问这话的时候,回头瞟了一眼床上,压低了嗓门,仿佛那里有一双睁得很大的耳朵。女孩没说话,但是女孩的额头一会儿鼓一会儿瘪,女孩在想话。

“那天我坐前排,睡着了,没听见他们说什么。”许久的沉默之后,女孩终于说。

女人站起来,在房子里踱来踱去。女人太疲乏了,几乎抬不动腿。女人那两只套着消毒鞋套的鞋底,在地板上蹭出一些接近于火柴擦在磷片上的嚓嚓声。

“你们都知道的,你们只是瞒着我一个人。”女人喃喃地说。

女人走到屋子的尽头,就走不动了。女人把胳膊做成一个枕头,搭在墙上,将头靠了上去。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身后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女孩顺着她的声音摸索着走了过来。

“阿姨……”女孩犹犹豫豫地扯了一下她消毒外套的后襟。

“路叔给你买了一个名牌包,很贵,说是元旦送给你的。”女孩说。

“嗤”的一声,有一样东西火药引子似的在女人的身子里烧了起来,一路窜过她的五脏六腑,窜到喉咙,在那里炸出了一个大洞,满脸便都是温热的爆炸物。

她拿手抹了一下,才知道那是眼泪。你没忘记,我的生日,五十五岁。女人倾金山倒玉柱地在床前跪了下来,把手伸进床单里,去抓她丈夫的手。“等着豆豆,你给我等着豆豆啊。”女人大声说。突然,女人愣住了,因为女人看清了男人捏在她手里的那只手。

那只手的颜色有些古怪。开始她以为是灯光,就转了一个方向,把男人的手和上臂做了一番比较,这才明白灯光说的是实话。男人的手是青紫色的,像在泥潭里浸泡得太久了,泥浆已经渗进了每一个毛孔。

她慌慌地站起来,走到床尾,掀开床单。他的脚比他的手看起来更加青紫,也更加肮脏。皇天。那个被临时抓来替代他心肺的玩意儿,只不过是一件昂贵的赝品,它永远也不可能替代真品。它无法像真品那样,日夜兼程任劳任怨永不停歇地给他身体最边远的区域运送血液和能量。女人捂着脸冲出了门。

“他的手,还有脚,你知道吗?”

女人冲进刘主任的办公室,慌慌张张地说。

“查房的时候就发现了。四肢缺血导致坏死,这是大剂量使用升压药的结果,也是艾克膜的并发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刘主任说。

“有什么办法控制吗?”女人焦急地问。

“截肢,假如不是路先生的这种情况。”他说。

女人震惊地望着他,仿佛他刚刚从嘴里吐出了一条蜈蚣。

“路先生这种情况,本来就没有必要使用艾克膜。这个治疗方案,不是我建议的。”他在说到“我”这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他吃了一惊。

这句话在他心里沤了一阵子了,从接到辛头的那个电话起。这句话还没出口他就已经闻到了馊味。他知道他迟早是要把它吐出来的,只是没想到是现在这个时候。

她听得出来他想撇清自己,她突然就被他的语气惹恼了。

“可是,你并没有反对。你是专家,你可以不同意他们的建议。他们不懂,你懂。”女人的话并不尖利,却很结实,一下子把他杵到了墙角,竟让他无话可回。

半晌,他终于疲惫地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真的,有时候医生也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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