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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静观其变

苍郁从桌后走出来,站在一侧,手指有节奏的点着桌面:“我收到消息,我军中有奸细。”看到宋成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继续道:“我在那边安排的细作传回来的消息。”

宋成在京都时,也因为几件国事,与苍郁有过几番交情,当时也只认为这就是个不爱说话的皇子。

如今却是大大的推翻了他的认知。

“四皇子以为如何?”能将如此机密的事情说与他听,必然是有拉拢他心,他的一句四皇子,更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静观。”苍郁抛出两个字之后又道:“我未曾收到曾将军的任何求救信息,更没有在边境看到任何打斗现象,所以,曾将军他们一定是安全撤离,我们几千人马在这边,曾将军看到之后必会想法和我们联系。”

“如果曾将军一直没有和我们联系呢?”宋成追问。

“打。”

龙吟这几日一直没有出桌府,倒是不知让花镜从哪里弄来几个木架子,整日里对着它练习。龙舞看见,远远的冷嘲热讽一遍:“你这劳神子的玩意儿,可千万别被人看见,不然人们只当我们桌府没有守卫,需要一个千金大小姐来护卫府邸。”

龙吟这几天有些心烦,懒得理会她。苍郁出征已有半月之久,一直没有消息传来,龙吟便心里有几分烦闷。

她这个状态,倒是让时不时跑来的苍越来总是嘲笑一番。

绿水实在气不过,自家小姐就是傻,明明她才是嫡出,凭什么让一个庶出的欺负到头上,她在一旁俯身道:“二小姐这话切莫被人听了去,不然传出去,我家小姐尚可说,是强身健体。二小姐却是要被扣上一顶不尊乳姐的罪名,再加上二小姐的身份,想找一个好人家实在有些困难。”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看清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左右是大不过龙吟。

龙舞眯了眯眼睛,冷着声音道:“你也知道身份二字,既然你是桌府丫鬟,自然没有训斥主子的道理。”

龙吟此时已经收了手,在花镜的伺候下洗手,浑身出了一身薄汗,倒是让她郁郁了几日的心情有所缓解。

此时对着龙舞也有了心情,斜眼瞧过去,龙舞今日一身明艳的装扮,若是眉间再贴上几抹花瓣,当真与坊间的舞娘有所比。

细细想来,似乎这段时间,龙舞犹爱此装扮。

她走过去,拦下龙舞欲扇在绿水脸上的巴掌:“打狗还要看主人,更何况是我身边的大丫鬟!”

真真是有几日不曾理会龙舞了,她竟猖狂到如此地步。

冷着声音继续道:“不知妹妹这一身装扮是否是要去坊间舞上一场,供男子作乐?”

龙舞被气的脸色也有几分不善,但转眼想到太子这几日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即便是被笑做舞娘又如何,只要太子纳自己为妾,将来太子登基,自己多少也能混个嫔妃,那时又有谁会把你龙吟当作一回事。

她忽的敛眉,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来道:“姐姐训的是,妹妹以后不会再犯了。”她心里的小九九早被龙吟看的一清二楚,此时做出这幅样子来,显的即愚蠢又可笑。

龙吟好笑的看着她,似乎可以看见她未来的路,几分凄凉,不禁有了恻隐之心,语气软了几分道:“龙舞,太子并不是那么好算计的,你还是适当和他保持距离吧。”

这话龙吟说的情真意切,龙舞恐怕半分都没有听进去,她心里思量,恐怕龙吟是担心自己抢了她的位置,可笑,太子到最后是谁的,但凭本事。

她略略伏了伏身,便退下了。

龙吟叹了口气,算了,人各有命,她劝也劝了,听不听已不是她能管的了。

果然,龙舞出了芝兰院,便折身向宫里去了,她身上有太子给的牌子,随时都可以进宫。龙吟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许久未见太子妃,不知她近况如何,恰巧七公主派人来请她进宫一叙。

她略略收拾一番,便在龙舞其后进了宫。

刚到七公主院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远远撞来一个身影,竟然是七公主。她自然没有躲的道理,一把将七公主揽在怀里,瞧着她面颊潮红,脸上尽是喜悦之情,她笑问道:“皇上为七公主找到如意郎君了?看来七公主很满意嘛!”

七公主连忙从她的怀里跳起来,巧笑道:“龙吟讨厌,只会拿我打趣,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寻到如意郎君!届时,也让我好好打趣一番。”

说到这里,才又猛的反应过来,前一段时间礼部尚书的事情,脸色连续有几分变化,龙吟自然知道,她心里所想,道:“我这克夫背着挺好,至少自在。”

七公主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真的不在意吗?”

“真的。”

瞧着龙吟一脸的鉴定,七公主甚至生出了自己想多了的想法,可这世间,当真有不介意这种事情的女子?

“龙吟,你可真潇洒。”七公主这话是由衷的脱口而出。

她亦是从未见过如她这般的女子,从不曾把这些事情当作何等大事一般放在心上。

龙吟摇摇头道:“公主,臣女并非潇洒,只是臣女不相信克夫一说,更何况臣女心里并没有江尚书,虽然他去世,确实可惜。”

七公主低下头,许是又想到竹清染,情绪有些低落,喃喃轻语:“可若碰上你喜欢的,却不喜欢你的又当如何。”

龙吟自知,能说的都已说尽,况且感情一事,并不是她劝劝就可以回头是岸,这世间最是情字难解。

太子妃的丫鬟等候多时,知道龙吟进宫,便立刻请了人过来。七公主此时心情有几分恢复,想着她亦是许久没有去太子妃处请安,便随了龙吟一道。

路上她似乎才想起来道:“你可听说了?”

“听说什么?”龙吟微愣,京城最近又兴起了什么传闻?

七公主此时情绪起来,明显兴奋了不少道:“四哥打了胜仗。如今父皇正在朝堂之上大肆表扬。”

龙吟的嘴角不自知的扬起,这几日揣揣不安的心也有几分落下,胜了呢,真好。只是,不知这一场战事又有多少将士牺牲。

七公主知她一向心善,又忙补充道:“听说是以少胜多。”

龙吟心生疑惑,道:“不是边境会有大军与他们会合?”七公主摇摇头,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看来具体的,她还需要问苍越来才能清楚。

因为是跟在龙舞身后进宫,此时太子又在朝堂之上,龙吟以为会在太子妃处见到龙舞,却不想根本没有她的人影。

太子妃神色郁郁,看来这一段时间过得不太舒心。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已然嫁进皇宫大院,她还能如何?

心甘情愿也罢,不甘不愿也罢,太子如果纳妾,她只有受着的份,因为她是将来国母,必须有容人大德。

而此时,龙舞已经在御花园里逛了许久,她在等,等太子下朝。她已经听到风声苍郁打了胜仗,皇上在朝堂上大肆表扬。

而这个时候,太子心里一定是不甘心的,她只要趁次机会舞上一段,再说上三两句宽慰太子的话,太子自然手到擒来。

和太子许久,她已经摸清太子的喜好,太子心烦之时,必会前来御花园逛逛,此处,她做好安排,她早已经提前几日安排听雨摘了花瓣,今日悉数带来,做了这许久的准备,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宋成在营帐里已经三天未眠,此次形势险峻,头几日,或可安心,但迟迟收不到曾罗曾将军的信息。

苍郁已有多日未眠,帐外篝火连天,如若这些火一旦熄灭,阴在暗处的那些畜生便会卷土重来。他实在有些大意了,并不知道边境这边的环境如此恶略,尤其近几年更是专注于打仗,何曾想过这些畜生如此厉害。

实在不该如此鲁莽。

帐帘被掀起,带进一丝秋风,是他的贴身护卫,影:“主子。”

苍郁微微掀动眼帘,声音嘶哑:“如何?”

影站的笔直,抱拳继续道:“在一处山崖里发现了村民,村民安然无恙,只是曾将军……”

“如何?”

“为了保护村民撤离,自己带了一队人马,失踪了。”

“将士们呢?”

“所剩不多,属下统计了一番不过一万人左右。”

宋成此时抬头,不解的问:“怎么不及十分之一?”

影转身对着他,声音有些哽咽:“群龙无首,死的死,逃的逃,是以所剩无多。”

是了,曾大人都已不在,此时他们哪里还有半分心思会想到保家卫国,面对的又是不知从何而来的狼群。

苍郁此时抬头,眼睛里闪出睿智的光:“可查出是谁所为?”

影继续答道:“传闻江湖上能训狼驱狼之人,唯有戊申门的人。而此门如今只有两个传人,分别是云杉和云雾。”

苍郁点头,示意影继续说下去。

“云杉几年前便下山游历去了,如今见过他的人寥寥。”

宋成有些激动道:“那便是云雾了?”这一仗打的他实在憋屈,还没见到敌军人影,就被一群畜生围着动不了,而且如今原本十万兵马,死伤无数,留下的更是不多。即便赢了这群畜生又该如何迎战敌军?

“不好确定。”影如实回答。

“为何?”宋成问。

“因为云雾在云杉下山游历的同时闭关了。”

“闭关?”苍郁轻声问。

“对,闭关。”影回答。

宋成挑眉,恍惚明白:“这个关闭的太巧。”

苍郁笔挺着身子坐在凳子上,眼帘微颌,不知在想些什么,将军帐内陷入一片寂静。帐外,密林深处,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群狼紧随其后。

是在第二日,苍郁才得知狼群退了一半,他握紧手里的佩剑,一切都不正常。云杉这人在江湖上有些名声,喜怒无常,做事只凭高兴。

那么这一次,他针对他们又是为何?

就在天刚擦黑,众将士庆祝的时候,一片密密麻麻,如浪潮般的狼群朝他们涌来。难怪十万大兵所剩寥寥,数量上便远远不及这些畜生。

苍郁立刻命人点起一片篝火,狼惧火,但连日来他们消耗的太多,补给没有,能不能撑过这一晚,是在有些问题。

人-狼。

就那么僵持着,篝火一点点越来越暗,狼群伏着身子,亮出狼牙,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前,狼是最有耐性的动物,等到天明的时候,最后一点篝火也已经熄灭。

成千上万的狼群涌了过去。

宋成以为自己死定了,可笑的是却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是畜生的嘴下。

消息传来的时候,龙吟和太子妃以及七公主正在闲话,说的也不过是谁家的新茶好吃,谁家的小姐又办了花会,都请了些什么样的人。

但当太子妃史元清的大丫鬟进门禀报,看着龙吟和七公主两人左右为难的时候,太子妃便知定是出了事,招招手,对她道:“无妨,只管讲。”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往大了说,就是龙舞勾引太子,定当是死罪,奈何太子喜欢,左右不过纳个妾的事情。

丫鬟府首道:“回禀娘娘,是龙舞勾引太子,被皇后撞上了,拿了龙舞,说是要打死,但无论如何太子都不同意。”

史元清只觉一股气直冲头顶,但有外人在,她颤颤巍巍着身子,吐出一口气道:“在哪里拿的龙舞。”

她本想说那个小贱人,但碍于龙吟在场,她不得不改口。虽然,龙吟素来与龙舞不和,但若自己如此出口,必然引起麻烦,难免不会传到外人知道。

丫鬟身子颤颤巍巍的,龙吟听着她的声音都快要哭出来了:“是在…在…在太子寝宫!!”当下,史元清便掷了一盏茶杯出去,摔到地上已是七零八落,唯有茶盖打着圈停在了丫鬟的脚下。

丫鬟立马跪了下来,咚咚咚的磕头,漂亮的额头都要磕出鲜血来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原来,今日里史元清原本派了她跟去太子身边服侍,一是服侍,另一则是监督了。可直到事情发生了,小姑娘才发现问题,以史元清所受教育以及她的性格,恐怕这个小姑娘凶多吉少。

龙吟知道以及不方便再带下去,立马和公主请辞离开。

史元清盯着龙吟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龙吟回到桌府时,桌府已经一团遭,桌尚书双手背在身后,秦氏坐着,拿着手绢,期期艾艾。龙吟本不想理会,她告诫过龙舞,她非但不听,反而认为自己阻了她的路,落得如此下场,又能怨谁。

按理来说,龙舞也是桌家子女,只是她身份尴尬,如果皇后愿意,她一个庶女做个太子的侍妾都算不错。

如今看来,皇后却不同意,那么龙家肯定不会冒着冒犯皇后的罪名救龙舞出来,她只能作为弃子。

秦氏这个眼界狭小,自然不明白其中厉害。她见对老爷用过的招数统统都无用,正巧龙吟走过,一把抓住,双手几欲掐进她的手臂道:“就是你!就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我女儿进了大牢。”说着拖着龙吟向外走去:“你去!你去把我女儿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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