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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妖域

徐国边境,盘龙山。

这里是徐、庸、扬三国交界处。群山环绕,如同一条蛟龙盘旋伏地。而那条蛟龙围绕的,就是栖妖谷。

九年前,徐国兴兵“上洛”。被以卫、吕、吴、扬四国为首的联合反对势力围攻。徐国与其臣属国,苍、庸两国共同抵抗。

双方不仅投入了相当庞大的常规军队用于正面作战,同时还出动了各自为数不多的武魂甲士对对方进行袭扰与刺杀主将。血战一年,彼此互有胜负。

而在战争进入僵持阶段期间,庸国突然反叛加入反徐联合军,让徐国侧翼防线大开。苍国军队为保主力后撤而担任殿后,遭到敌军包围,除了少数人成功突围,大部分力战而死。其中就包括苍舒之父,大名鼎鼎的“影刀卫”苍武。

眼看反徐联合军在陆路上势如破竹,徐侯为扭转战局,忍痛将镇国之宝青龙甲与银狮甲做为礼物赠于东夷,请求水路援军。

东夷得到这两具武魂甲后,当即尽出三岛水军直击北边吕国与南边吴国的本土。两国城防空虚,东夷军队登陆后如入无人之境,一路上烧杀抢掠,逼得两国脱离联合军班师回援。

没了这两个大国的协同,联合军战力瞬间大打折扣。徐国军队反守为攻,集中兵力冲着庸、扬两国穷追猛打,同时暗中与卫国约定停战。如此一来,这东境第一次反徐联合军就这样被瓦解。各国并没有实现当初“灭徐而分其地”的愿望,反而被徐国强占了大片土地。特别是南边的庸、扬两国,若不是有这盘龙山天然的屏障阻挡了去路,恐怕早被徐国大军给灭了。

被盘龙山围起的栖妖谷,密林丛生,地势复杂。长年被白雾笼罩,内有毒虫肆虐。更稀奇的是一到晚上,谷中便会散发出青绿色的光芒,并伴着凄厉的惨叫。有人说,那是当年多国混战时,为避难而逃入谷中的人死去的灵魂。被怨念所束缚,去不了地府,只能在谷中密林里游荡,为自己的不公喊冤。

而那些还在里边生活的人,也早已因为身处这片灵域而产生变异,成为妖人,茹毛饮血,自相残杀。

直到现在,在这盘龙山外围的乡野村民还会聊起这些故事。并好心的提醒经过的旅人,一定要绕开栖妖谷,那是一片不详之地。

流云认真的听着这路边茶寮掌柜诉说着栖妖谷的传说,仔细的观看着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在讲述时搭配的各种夸张的表情。虽然他不带门牙的嘴里时不时会喷出口水,让流云被迫闪身避让。但这丝毫不影响流云听故事的兴趣,与掌柜讲故事的热情。

“哎掌柜,那这谷中现在还有人住吗?”流云问道。

“有啊!”掌柜回答道,“不说当年逃进去的那些,就这两年间也进了不少人呢。只是看打扮不像是难民,倒是像商人!”

“商人?”坐一旁的青璇疑惑的问道,“这谷中路途不便,运输和后勤供应都很困难,成本这么大,哪有商队愿意来开发这里呀?”

掌柜惊奇看着青璇道:“哦,两位莫不也是行商之人?”

青璇想了想,点头道:“呃,没错,我们最近也在这一片探查赚钱的门路。不知掌柜能否提点一二?”

掌柜连连摆手道:“嗨,这破地方要是能有发财的门路,我还能在这儿开一辈子茶寮啊。没有没有!”

“那你说新来一帮像商家模样的人进谷,你可曾仔细观察过他们有何特点?”流云问道。

掌柜摸着下巴低头想着,说道:“也没什么特点,也就是一队十几个人都肩挑体扛着不少东西。每个月底会有人出来采购一些用品。而且他们也不往这边的大路走,我也不敢靠太近去瞅。”

“嗯,有劳掌柜了。”青璇谢了一句,道:“你去歇着吧!”

“没事,我不忙!”掌柜笑着左右看了一下周围的空桌,说道:“要不我再给你们讲讲别的?”

青璇拿出两枚铜钱伸到掌柜眼前,“不用,我们自己聊就行。”

“啊,好嘞。”掌柜拿过钱边退后边对二人笑道:“您二位有事儿尽管招呼啊!”

流云心知青璇刻意支开掌柜,凑近她问道:“你在想什么?”

青璇道:“这伙来路不明的人确实奇怪,众所周知栖妖谷是片不详地,来此避难的都是些走投无路的人。里面龙蛇混杂,三国都对其弃之不顾。怎么还能有正常人主动进谷,这很可能会对我们的任务有所阻碍。”

“嗯,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流云嘴角扬起,笑的有些坏。“我想这谷中人既然又多又杂,那其中必定会分出各个势力派别,或者是上下统一的国中之国。而那些像是商队的人,则有可能是支持谷中势力的金主。”

青璇细思流云的话,然后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管怎么样,之后我们入谷一定要小心谨慎。找到目标后伺机执行任务!”

“行,我全听你的。不过……”流云问道:“我们要杀的人倒底是啊?你和苍舒都不愿说明,我只能猜想,这人,恐怕是你们认得的吧!?”

流云直视着青璇,青璇也不回避他的眼神。说道:“事成之后,我再告诉你。”

流云有些郁闷,心想你们让我来杀人,结果杀的是谁都不告诉,简直是来搞笑的。

青璇端起茶碗,心神有些不宁。她偷瞄了一眼流云,却正好被流云看见,又忙收了回来,仰头牛饮碗中的茶水。

眼前事态的复杂程度比预想的要高的多,要这在诺大的谷中找到一个八年未见的人已是难事,何况现在还有不相干的人混在里面,目的尚且不明。想到这些,青璇就感觉很心累。如果苍舒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能想到一个绝好的计划,保证万无一失。

放下茶碗,青璇拭去嘴角的水渍招呼流云道:“走吧,该上路了,最好能……”

青璇说着抬起头,却看见坐在对面的流云正严密注视着他的左侧。青璇也顺着转头看去,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正从茶寮边角的一处窗户翻进来。守在门口数着小钱的掌柜完全没察觉,流云却盯着她,看她那小心又笨拙的动作,流云不禁好笑。

小女孩轻脚落地,看到自己被流云青璇发现,也不慌张。睁着那双明亮的大眼晴,食指靠近作嘘状的小嘴。示意他们不要管闲事儿。

“这小姑娘真可爱。”流云欢喜的笑道。

青璇看着流云,面带欣慰之色道:“看不出,你还挺喜欢小孩子的。”

流云耸耸肩道:“不啊,我只是喜欢可爱的小姑娘而已!”

青璇眉头微皱,突然觉得这家伙有点邪恶,心里又为他辩解道,但愿他的语意表达的对小孩的正常喜爱,而不是像那些变态的贵族老头那样……

小姑娘偷偷走到角落的后厨,看来是打算“拿”点吃的果腹。流云和青璇都只看着,默不作声。还好心的为她打掩护。

“哎掌柜。”流云叫唤道。“外边有客人来了,还不赶紧相迎。”

掌柜一听,转身走到门外,正见迎面走来两个猎户。

这两个人年纪都不大,正值壮年,身上沾染着些许泥泞,背着弓箭,腰上别着短刀。其中一个满脸胡渣的的汉子肩扛着一个大麻袋,身旁的那个男的,眼睛像是没长开一样,眯成一线,来回扫视着茶寮中的旅客。

掌柜小跑到二人跟前相迎,“哎两位,有要需要的?”

流云上下打量着这二人,似乎从中看出些什么端倪。

“喟,你看什么呢?”青璇小声问流云。

“这两个不是普通的猎户。”流云严肃道:“他们是军人!”

青璇一惊,转眼又看向那两个人。他们走到茶寮门口就停下,看样子并不打算进来歇脚。

“从刚才到现在,这两人步调一致,时刻都在观察所能看到的一切。这专业程度,像极了军中的流哨!”

流云在那胡渣男即将看过来的前一瞬转头回看青璇,假笑着低声说道:“看样子,他们也是谷中的常客呢。而且还好像还在找寻着什么。”

两个猎户向掌柜点了些水和面饼,要求打包带走。

“你觉得他们在找什么?”青璇也假笑着,露出一排皓齿,双眼弯成月牙一样,看上去很甜美。

这是流云头一回见到青璇这样灿烂的笑容,完全释放出一个少女本该有的温暖气质,直击人心。

“问你呢!”青璇催促着发愣的流云道。

“哦,兴许是,想抓你这样的漂亮姑娘回家当老婆吧!”流云有些磕巴道。

青璇白了流云一眼,“胡说些什么嘛,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呗。”

掌柜收了猎户的钱转身就去后厨,两个猎户也走进来寻了一处离流云二人稍远的位子坐下等待。那个眯眯眼始终盯着青璇,胡渣男平放着大麻袋,然后环顾四周。

“小姑娘不会被抓到吧?!”流云有些担忧道。

“不关我们的事,最好不要插手。”青璇说道。右手紧了紧包在左手的白绢,避免显露武魂灵晶。

“哎呀小兔崽子,居然偷我东西!”果然小女孩还是被发现了,掌柜的惊奇大叫。后厨响起一阵打闹。

两个猎户对视一眼,手自然的放在了腰间,但也不妄动。

流云则装作很吃惊的模样望向后厨,还自言自语道:“哟,咋了这是?”

小女孩率先冲出厨房,手里还抱着一袋包子。边跑还边喊道:“这些包子算借的,以后我发财了会还你的!”

两个猎户一听到小女孩的声音,立刻回过头去。而小女孩也看到了他们,脸上惊慌的表情瞬间变成恐惧。刹不住的脚步拉近了她和他们的距离。胡渣男低腰转身,一手揽过小女孩,将她控制在怀里。

小女孩拼命挣扎道:“放开我……”

胡渣男一手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哈哈笑道:“好啦好啦,爹找你找的可辛苦了。别哭了,跟爹回家吧!”

掌柜也跑出了厨房,见到这一幕,还没等他发问,眯眯眼就掏出一串钱扔给掌柜,说道:“这是我侄女,她的帐算在我们身上。”

拿了钱,掌柜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笑道:“原来是误会啊,哈哈。”

小女孩哭喊不停,朝着周围的观众求救道:“他不是我爹,他们是坏人,救救我,求求你们……”

流云看着眼前这景象,身体已呈现紧绷的状态。伏在桌子上的右手,背面上青筋暴起。青璇知道流云准备动手,忙握住他的手,低声道:“这些人底细不明,说不定附近还有同伙。别轻举妄动。”

眯眯眼警觉的盯着流云他们,提起地上的麻袋。对身边的胡渣男说:“走吧哥,兄弟们还在外等着我们呢。”

胡渣男应了一声,抱着小女孩跟着眯眯眼往茶寮门口走。小女孩伸手向流云喊道:“求求你们,救救我……”

哀求声一遍遍在耳边响起,唤起流云心底的记忆。当初,那些流民也这样向他求救的,妇孺的哭喊总是让人心有不忍。而那时,他扮演的也是一个看客。

流云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青璇,微笑着对她说道:“放心,任务要紧。我有分寸!”

青璇面色这才稍微放松。缩回握着的手。

谁知流云却突然拍桌子大叫一声。

“都他妈给我站住!”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被惊到了,自然的表现出各种不同的表情。但目光都集中在流云一人身上。

而他,却好像无所谓一般,一脸的坏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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