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灭门,不仅宫中的阮卿粟没有逃过一劫,连阮卿竹也被压上斩头台,毕竟事关奸细,哪怕是逸王妃也不能避免。
当然,上斩头台的是在牢狱中代替的那一位,后来也被墨宁轩换成了死囚犯。
阮家的倒台,是奸细垮台的第一步。
因为少将军上奏求情,加之奸细一事出乎墨景睿的预料,墨宁轩被****放出牢笼,得了墨景睿之令戴罪立功,全力追查奸细。
以墨宁轩的能力,自然是将这京城查了个底朝天。
待将奸细的暗中势力连根拔除之时,墨景睿也借着奸细的缘由,将自己安排在各个家族门阀中的棋子利用起来,毁了太后七成以上的势力,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而太后面对墨景睿墨宁轩两方人马的夹击,势力大所损伤,也继而祭出了她手中最后的王牌,龙兵。
此兵一出,墨景睿正好称了心意,以太后谋反为由,派兵将其拿下,软禁在后宫之中。
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将那龙兵收在手中,与墨宁轩双足鼎立。
两人一番争斗之下,墨宁轩输了个彻底,不仅虎兵被墨景睿收入麾下,墨宁轩更是被囚禁在逸王府中不得外出。
这轰然的一番争斗,也不过花了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
彼时阮卿竹早已被百里戚风带到偏僻的高山之上。
这一月,阮卿竹每日过的无比清闲,除去不能下山,且没隔几日要替百里戚风针灸之外,她的时间异常自由,百里戚风也丝毫不限制她要做何事,加上此处曾是医圣所居之地,她每日倒过得极为充实。
只是心情却不知为何,一日日消沉下来。
“啪!”一日正午,阮卿竹正在配药,猛地听闻屋外有打斗之声传来,她当即惊得窜起,往屋外跑去,见到那熟悉的身影之时,惊呼一声。
云鹤汀转过眸来,见一身朴素衣裳的阮卿竹站在原地,手中动作愈发加快。
二人缠斗之间,终究还是云鹤汀占了上风。
“当初假装地倒是不错,如今怎么不装了?”云鹤汀飞身到阮卿竹身侧,对上百里戚风不忿的眼神,轻声嘲讽。
百里戚风见了阮卿竹,不忿的神情顿时转为得意:“那还不是将你骗到了?”
云鹤汀不理会他,转而牵起阮卿竹的手:“跟我回京城。”
阮卿竹被他愣愣拉了一路,猛然回过神来,挣脱开云鹤汀的手:“师傅,我不想回去。”
云鹤汀当即皱眉:“我以为是百里戚风挟持你,你当真是自己不想回去?”
见阮卿竹避开他的眼神,云鹤汀蹙眉:“你可知,这一月里他找你找得快疯了?”
阮卿竹抬头,神情苦涩:“便让他以为我死了吧,我们乃是孽缘,终究无法走到一起。”
云鹤汀定定瞧着她,忽然开口:“明日是公孙虞衣登基之日,你不想回去看看?”
什么?!
阮卿竹猛地一惊,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差错,云鹤汀见此又重复一遍,阮卿竹才知晓自己并未听错,“公孙虞衣登基?”
云鹤汀颔首,“墨宁轩病重,墨景睿死于太后刀下,二人中只有墨景睿留下子嗣,虞妃身为唯一一个怀有身孕且活着的后妃,自然登基为皇,加上有墨宁轩那小子的支持,朝臣们不敢不从。”
“病重?他怎么会病重?”阮卿竹失声,百里戚风见她如此,神色间浮现出一抹焦急:“你别忘了与我的约定?”
阮卿竹回神,冷冷看他:“你可守与我的约定了?”
她满心以为百里戚风会将墨景睿的事昭告天下,那皇位自然就是墨宁轩的,公孙虞衣如今能登上帝位,那定是因为她肚子里的龙种,这便说明,墨景睿不是太后亲生之事,压根未曾被昭告天下!
面对阮卿竹质问的目光,百里戚风气短一瞬,却又固执开口:“如今不也如了你的愿?”
阮卿竹撇开他手,却也未搂住云鹤汀的手臂,“他的病,还劳烦前辈费心。”
言下之意,既不打算回京,也不打算留在此处,见她如此打算,百里戚风喜笑颜开,只要她不回京城便好,就算她要离开,他跟着浪迹天涯不就是?
云鹤汀眉头深锁,却干不出将人强行带走的事来,阮卿竹将这一月研究的药一股脑儿塞给他之后,随便收拾了包袱便下山而去。
百里戚风紧跟上去,二人的身影一消失,一道黑影便从云鹤汀身后不远处而来。
云鹤汀无奈叹气,“既然在意,为何不出来挽留?”
墨宁轩冷硬而憔悴的脸庞望着那渺小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才转头看向云鹤汀,他一字一句也未曾说过,可目光却似要道尽千言万语。
“从此以后,再无墨宁轩,这世间,只会有云轩。”他抬头,极目望着那湛蓝的天空,一时之间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云鹤汀却不如他如此悲观,他转过头,奇异地想起令阮卿竹无比生气的“约定”,“你不想知她与那小子间做了什么样的约定?她似乎对公孙虞衣坐上皇位一事,感到十分荒唐。”
墨宁轩不以为意,“女子登上皇位,荒唐也属常理。”
云鹤汀反驳不出,心头却觉得那一丝异样很是惹他在意。
“你师娘在鹤汀岛中,你近几年便莫要回去了。”他转了话题,霸道地对墨宁轩下了禁令,墨宁轩深深看他一眼,眼底无奈浓重。
谁能想到,名满江湖的云鹤汀,竟然与苍麓国当今太后有过一段少年往事,而这位太后,还是云鹤汀的小师妹,鹤汀岛中隐而不闻的女弟子之一。
只是这些,如今都不重要了。
二人反身背离而去,消失在渐冷的初冬之中。
三年后,鹿城。
“哇!娘亲,师傅他抢我的红豆糕!”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奶包抱着阮卿竹的大腿低声哭诉,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看了心软成一滩水。
那五官已然初见分明,一瞧便是墨宁轩的缩小版,而被称之为师傅的人,正是百里戚风,他此时正一脸得意地啃着从奶包手里抢来的红豆糕,一边还要肃下脸色教训他:“被人抢了红豆糕,那是你的功夫修炼不到家,还哭得这么不争气,简直令为师失望!”
阮卿竹闻言瞪了百里戚风一眼,低沉道:“百里戚风,再抢我儿子的红豆糕,我让你好看!”
这三年来,这无赖的厮是怎么折腾怎么赶,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当年她生奶包时难产,还是多亏了百里戚风帮忙,后来这厮以此要挟做了奶包的师傅,整日借着这个“名分”死皮赖脸地留下,时间久了阮卿竹便也不真的赶他走了。
只是偶尔,还是会有咬牙切齿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