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墨景睿忽然重重一拍,吓住所有人,“朕再问你一遍,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阮卿竹从这一句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但公孙虞衣仍旧回道:“陛下这是何意,臣妾就算要说,陛下也总得给臣妾一个解释吧?要说什么?”
墨景睿的神色从隐忍的怒气化作平淡无波,又陷入嘲讽的冷笑中。
片刻,身后的贵妃趾高气扬地一抬手,身边的宫女便走到躺在地上的湘湫身侧,蹲下身子将她紧攥的手心掰开,露出其中一块淡蓝色的衣裳碎片。
“这块布料乃是虞妃娘娘宫里独有的,乃是前些日子陛下特意赏赐给虞妃娘娘的,此事已到浣衣局问过管事嬷嬷。湘湫死在湖中,手中却攥着这只有玉鸣宫才有的布料,娘娘作何解释?”
见一个区区宫女都敢如此质问,而墨景睿竟还不加以阻止,公孙虞衣的神情顿时陷入委屈。
“陛下,便由着这奴才如此侮辱臣妾?”
“臣妾不知这什么布料,也未曾对湘湫动手,她可是雎姐姐的贴身婢女,我与雎姐姐情同姐妹,为何要对她的婢女下手?”
“那是因你心虚,怕湘湫发现了你的秘密,故而要杀人灭口!”贵妃一声高喝,如蛇蝎一般盯住公孙虞衣的面庞。
那眼中,有扭曲的快意。
“贵妃娘娘若是指摘臣妾,也要拿出证据,莫要空口无凭地诬陷臣妾。”公孙虞衣低低一泣,委屈地快要冒出水来。
墨景睿不见波澜的脸,忽而一动。
“来人,搜查玉鸣宫内外,不得放过丝毫角落!”
他一声令下,还有谁敢不从?
玉鸣宫中宫女太监,纷纷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宫门外一队侍卫猛地冲进门来,显然早有准备。
兵荒马乱般的搜查中,一件蓝色衣裙被侍卫拿出,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墨景睿看着那蓝色衣裙,脸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公孙虞衣一闪扑倒在他膝前,哭诉道:“陛下,臣妾不知这衣裙为何会破了一角,定是有人栽赃,臣妾从未对雎姐姐有二心,为何要下如此狠手啊!”
放在此前,这样的求情足以让墨景睿心软,何况公孙虞衣于公于私都没有要害雎泷秋或湘湫的动机。
但是看着墨景睿更加可怕的脸色,阮卿竹心中的不安愈发大起。
果然,下一刻墨景睿扬手一挥,便将公孙虞衣挥落在地。
美人儿摔在地上,一身狼狈,他却丝毫没有怜惜之心。
“来人,将慕云笙给朕带上来!”这一声令,使得公孙虞衣惊愣在原地,而阮卿竹则对墨景睿如此震怒的缘由呼之欲出。
门外,一身狼狈的慕云笙被人压进,他脸上已有不少外伤,一双眼红肿带血,脖子上也有着新添的伤痕。
一夜之间,竟狼狈至此。
阮卿竹心头一跳,见墨景睿盯着慕云笙那仇恨的眼神,心中道他定是有所怀疑。
眸光一转,再见公孙虞衣担忧模样,阮卿竹一个惊愣出口:“少将军,你怎么受了如此重的伤?”
她这一开口,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连慕云笙也看过来,墨景睿蛇一般的目光略过阮卿竹,带着试探。
阮卿竹做出焦急却又不得不掩藏的神情,这神情落在墨景睿眼中,引他微微沉顿。
贵妃得意的眼神快要冒上天,扳倒公孙虞衣在即,她已有几分迫不及待。
墨景睿拿着下人呈上来的金簪,随手扔在公孙虞衣的面前,“少将军将此物珍之重之,朕还当他是痴心人,谁知这金簪竟然是朕的女人所有,爱妃,你可有话说?”
公孙虞衣看着那根破旧的金簪,呆呆地将其捡起,不敢置信地看向慕云笙,阮卿竹见此顿时了然,她生怕公孙虞衣在此处露陷,功亏一篑,便挤出几滴眼泪来,满脸害怕地往地下一跪。
“噗通”一声,再次引人注目。
“回、回陛下,那是小姐赏赐给奴婢的,自在府中时奴婢便十分珍惜,后来……后来……”她做出一副羞涩又害怕,自卑又惶然的表情,这神情看在众人眼里,顿时带有另外的意味。
公孙虞衣诧异地看向阮卿竹,“落玉你……”
谁知正好对上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心中当即了然。
“难道你与少将军?”
她疑惑的表情做得恰到好处,反倒显得真实可贵,两个心有灵犀的女子彼此交换了默契,阮卿竹便一个磕头,朝公孙虞衣匍匐:“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不是,不是……奴婢只是情不自禁。”
抱着公孙虞衣的阮卿竹悄悄给自己撒上眼泪粉,又一个转身跪在慕云笙面前,对着他呆愣的神情一眨眼,用只有两个人看见的角度给他传了一个口型,继而继续磕头道:“少将军,是奴婢连累了你。”
这如怨如诉的哭泣太过真实,以至于全场的人纷纷陷入凌乱之中。
墨景睿此时的脸色也有几分呆滞。
“少将军咬牙不说,便是为了这个奴婢?”他此时的脸色太过诧异,看着有些荒唐。
再看公孙虞衣此时一脸迷茫的神色,他眼神狠厉地扫过贵妃,将公孙虞衣揽入怀中。
“慕云笙,究竟是怎么回事?朕命你速速道来!”
眼见着到嘴的鸭子飞了,贵妃当即怒不可遏,却被已然“回心转意”的墨景睿冷冷一瞪,不得不安静下来。
“臣……只是受落玉所托,为她保管这金簪。”最终,慕云笙只憋出这么一句。
阮卿竹见他如此为难,心中暗笑,眼角的泪却不停:“是奴婢心生妄想,这一切与少将军无关,若是陛下要惩罚,便惩罚奴婢吧,是奴婢痴心妄想!”
公孙虞衣见状,似荒唐一般嗤笑一声:“臣妾无缘无故地被骂了一通,此时才回过神来,所以陛下是误会臣妾与少将军有……不当的关系?”
她反应慢半拍的模样,更令墨景睿坚信。
“那簪子上刻着你的名讳,慕少将军又珍之视之,你让朕如何不心生怀疑?”
公孙虞衣气得嘟起红唇,敲打了墨景睿一拳,“陛下为何不问问臣妾,那本来就是臣妾赐给落玉的,赏赐之物数不胜数,落玉从小便跟在臣妾身边,虽是奴婢,却与臣妾情同姐妹,臣妾从小到大赐给她的东西,少说也有半个屋子!”
她红了眼,墨景睿道她是委屈,阮卿竹却知她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