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听雨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娘娘怎么会是那般见异思迁之人?
何况殿下对娘娘如此……
“可不管如何,娘娘既然半月后要与前辈一同回鹤汀岛,那殿下当如何?”总不能一起跟着去鹤汀岛吧?这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京来!
赵飞尘按了按发沉的额头,想起午后殿下那吃人的脸色,暗叹道:“顺其自然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笔,便被埋在了所有人的心里,没有谁开口提起,好似从来未曾发生过,只是一夜,好眠的人,堪堪可数。
阮卿竹在床榻上躺了一夜,也睁着眼睛看星星看了一夜,第二日天还未亮,便缓缓起身来,一边自己梳洗身子,一边等听雨进门来替她昝发。
“今日是温朵娜公主进宫的日子,萨那尔自从被殿下拒绝后,便再未出现在墨苑中,你们且盯紧了,莫要让他有机可趁。”
阮卿竹吩咐一声,让听雨选了最简单的发髻,以蝶舞簪点缀之,精致优美间不失大气。
“今日这样的喜日,娘娘如此会不会太素?”
听雨瞧着阮卿竹的打扮,美则美矣,却感觉过于朴素了些。
阮卿竹摇了摇轻晃晃的脑袋,笑道:“这样便足够了,今日的主角又不是本宫,何必去抢人风头。”
听雨看她未施粉黛的模样,心中暗暗感叹。
要说是去抢人风头,娘娘这样去也可抢得到。
二人准备完毕便出门来,今日墨宁轩依旧是一身黑衣,阮卿竹瞧他日日黑衣却还能件件不同地穿出新花样来,心下也是暗暗佩服。
二人走在一处,郎才女貌极为相配,百里如风与云鹤汀今日都未出现,赵飞尘与听雨跟随二人一同走到府门口,路过大堂厅中之时,遇上刚好从另一侧来到堂中的萨那尔。
他今日精神头极好,一双眼仿佛闪着电光,看谁都是精神烁烁。
阮卿竹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扫过他身边人,给听雨打了个手势。
自从那日之后,南川便被她们藏了起来,萨那尔这几日找遍王府都不见人影,才会在昨日上门求情。
本以为他会二度提出要求,没想到竟再也不发一言,有些奇怪。
“今日是温朵娜公主的大喜日子,王子看来心情甚好啊。”阮卿竹率先开口随意问候了一句,萨那尔满脸开怀之笑,“承王妃娘娘吉言,今日待娜儿进宫之后,本王子便启程回苗疆了。”
看不出什么不对,阮卿竹便草草收了话头,熟不知他此时的目光隐隐扫过二人,内里带了看猎物一般的目光。
进宫不比一般的成亲,自然没有“新郎”敲锣打鼓来迎接的步骤,不仅如此,墨景睿也不会出现在逸王府之中,而是在宫中设宴等候,此时的热闹,也不过是为了让这公主多几分薄面而已。
但一阵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中,不少百姓竟还将人错认成了府中的表小姐,夏念芷。
原因无他,这夏小姐多年得太妃恩宠,常年住在逸王府中,而逸王府中唯一的待嫁之女又是她,自然百姓传的八卦便是夏念芷入宫。
这样的场面不需要太妃出面,她也无心出面,自然不会知晓,但是代表她出面送上薄礼的夏念芷听着窃窃私语,却是面色难看到极点。
“这位表小姐终于嫁出去了吧,这么多年赖在逸王府,估计也够令人头疼的吧?”
“可不是,心中不就是想着要嫁入逸王府扒拉上逸王殿下,可惜才情容貌都比不过如今的逸王妃,如何能入得殿下的眼?”
“这下可好,进宫做妃子了……有太妃做靠山,就是不一样啊,一把年纪了,还能得到如此恩宠。”
老婆子们嘴碎,自然说的话也接地气一些,但是这些话听在夏念芷的耳中,那便犹如往她头顶泼了一盆冷水,将她的自尊心摘下,放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目光扫过那几个婆子,她冷哼一声,随即转身欲离去,却看见长廊尽头处,一左一右行来的男女,萨那尔跟在二人身侧,周身气质明明不凡,却生生被墨宁轩压成了二等人物。
而阮卿竹站在他身侧低眉顺眼,二人一步一伐,都好似有说不尽的默契。
耳边传来源源不绝的赞叹之语,不是夸阮卿竹的美,便是夸二人如何般配云云,每一句落入夏念芷耳中,都似沾了血的箭,将她打击地崩溃到底。
“念芷站在这儿作何?怎么不出府门?”阮卿竹一抬头,就看见低垂着头颅站在府门口的夏念芷,半晌后见她抬起头来,满脸微笑落落大方。
“姑母身子不适,便派我来给公主送一送行,顺便送来薄礼。”她轻挥手,身后的乃容当即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檀木盒打开,里面一水儿的玉饰,质地极好,乍一看便令人心生水润之意。
太妃这一手笔,不小。
“母妃身子如何?待这处结束了,我便去瞧瞧。”阮卿竹目光扫过夏念芷身后的乃容,轻柔地问道。
“只是有些倦怠,喝了安神茶歇息下了。”夏念芷淡淡一句,示意乃容将东西奉上,不声不响地退到一边,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阮卿竹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再瞧与她仿佛是连体婴一般的乃荣嬷嬷也敛眉低目,十分低调之模样,顿时更是暗暗惊奇。
几日不见,这些人是吃错了药不成?
但别人没开口找茬,她自然不会多加理会,收回目光随同墨宁轩在一处,时不时说上几句得体的客套话,将温朵娜送上花轿。
身后,依旧站在府门口不离开一步的夏念芷看着二人背影,红了眼眶。
“嬷嬷。我嫉妒……为什么她能得到那么好的表哥?而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却依旧近不得他的身?”夏念芷又伤心又失望,疲惫之间还有一股不甘心。
乃容长叹口气,想起太妃的嘱咐,再看夏念芷哀伤的神情,眸中黑沉沉地望向不远处的阮卿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