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掌一抬,手中一个小瓷瓶掉落而出,对上二人疑惑的目光,他冷冷一笑,瓶塞一开,其中蔓延出的气味让南川脸色骤变,她当即起身便开,却比不过墨宁轩非常人能比的速度。
瓶中的液体朝她的脸上倒去,而即便南川试图避开,却仍旧比不过墨宁轩急速的掌风。
一点绿色的液体沾上了南川的面庞,下一秒,那张绝美的面庞便如华丽的躯壳遇上最强劲的攻击,在一瞬间全数撕裂。
“啊!”
墨宁轩嫌恶地推开一步,众人便瞧见“阮卿竹”那张化开的脸。
为首尖叫的一个是温朵娜,夏念芷也没有止住心底泛上的恶心与惊恐。
“那是什么鬼东西!”她捂着嘴,往后直直退去。
众人惊恐而厌恶的目光让南川害怕地浑身发抖。
萨那尔呆呆看着眼前那化开的脸,露出几分他熟悉的轮廓来,但那一整张脸上却布满了伤口结成的结痂与二度流脓的伤口,甚至一些大面积上的脓液上,已经能看见滋生出的白色小虫。
他瞳孔一缩,不敢相信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爱人,对上她痛苦的双眸时,他很想说没关系,他爱得是她的人,而不是她的容貌。
但身体却抑制不住地作呕起来。
气氛僵滞中,萨那尔猛地一个起身,冲出屋外。
屋外传来声声呕吐声,停在屋内众多人耳中,犹如最好的催吐剂。
终于,夏念芷与温朵娜也抑制不住冲出门外,同时一阵黑衣侍卫冲进屋中,将院子内外包括屋子团团包围。
太妃颤巍巍地避开目光,看向墨宁轩,颤声道:“逸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人竟然不是阮卿竹,那阮卿竹人呢?
墨宁轩掏出怀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手,仿佛刚才碰了什么污秽一般,赵飞尘甚至从屋外端进一盆水来。
阮卿竹嘴角一抽,目光扫过南川的脸,哀叹一声。
南川的脸怕是毁了,再救不回来。
如此,多半是被吴乌雅戚风那个心黑的厮坑的。
阮卿竹不恶心南川脸上的伤口,反倒觉得乌雅戚风比脓液上的白虫更可怕百倍,她那时若没有从密室中逃出,现在是不是也如南川一般?
一想到这,便是素来见过大场面的阮卿竹也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
墨宁轩擦拭干净手,才对太妃回话:“她不是王妃。”
南川不甘心地瞪着墨宁轩:“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墨宁轩转身,眼神依旧淡漠,他的目光里没有旁人的恐惧与厌恶,但也没有她这个人,被这样的目光激怒,南川发狂道:“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她的!”
她仿佛已陷入魔症。
墨宁轩看着她,半晌开口:“从一开始。”
南川疯笑摇头:“不可能!”
伴随着她剧烈的摇头,脸上的脓液与白虫甚至甩到了软塌上,少许从她的脸颊留下,看得众人喉咙一堵。
屋中弥漫出腐臭的气息。
“我哪里露了陷?明明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都模仿地极为相似,连她身边从小跟到大的丫鬟都没发现。”南川不敢置信,但她此刻稍稍冷静下来,像是一个女战士一般对峙着墨宁轩。
坚强,是她面对墨宁轩,最后的面具。
墨宁轩不开口,听雨上前一步,开口道:“奴婢认出了。”
听雨淡然的声音瞬间吸引屋中所有人的目光。
“南川姑娘,从你与殿下一打照面开始,殿下便认出你了,而我也认出你并不是娘娘,可还记得那****中毒跑进屋中找你解毒?”听雨提示,看着南川不久还是忍不住收回了目光,但那日见过她可怖的模样,今日算是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太妃听此惊诧,“所以一直以来在墨苑中的是她,那王妃呢?”
这一声问,顿时让南川大笑:“是啊,你们的王妃呢?!”
“怕是此时已经没命了吧?”她痛快地咒骂一句,阮卿竹眉心一动,见墨宁轩看过来,顿住的脚步往前一走,无奈道:“让南川姑娘失望了,本宫还活得好好的,且一直以来都乔装作侍卫在殿下身边。”
见墨宁轩那个瘦小的男侍卫上前一步,口中冒出的却是女声,南川当即收住笑容,狐疑地盯着她的脸庞。
太妃侧目瞧上一眼,皱眉道:“这明明就是个男侍卫,何来胡言乱语?”
阮卿竹无奈回头,提起袖子占了药粉往脸上一擦,一张英气十足的脸顿时变回阮卿竹的模样。
“母妃,臣妾确实是阮卿竹,只是用了易容术改变容貌隐藏身份罢了。”
太妃惊呼一声,指着阮卿竹一双眼瞪地老大,久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你明明被他抓走了!”南川尖叫一声,阮卿竹失笑:“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我从一开始就未曾离开过,那个替你诊治病情的老大夫也是我,说起来,你还欠我一声谢谢,若不是我,你早就高烧而死。”
南川这下如沉入冰雪海底,整个人软软一塌,失了精气神。
见此,阮卿竹转头看向墨宁轩:“殿下,她脸上的伤可要治?”
墨宁轩看也不看,吐出一字,“治。”
这个女人,他还要用来对付乌雅戚风。
墨宁轩话声一落,索性在一旁坐下,赵飞尘重新摆了桌子椅子,超过十个侍卫守在屋中,为的就是防止南川的逃跑。
太妃惊诧:“她如此歹心,逸儿还要救她?”
墨宁轩回头,对上太妃目光,柔柔道:“此人还有用。”
太妃不知该说什么好,见阮卿竹吩咐人取了药箱来,再看南川那已然成“怪物”的脸,不敢置信道:“这脸伤成这样,还有的治?”
阮卿竹带上薄如蝉翼的手套,与听雨一同靠近南川。
“母妃放心,她的医术足以。”墨宁轩应声达道,前头的阮卿竹脚步一颤,心中暗念道:墨宁轩这次可真是高估她了。
这伤要恢复如初不留疤痕,她还真没十全的把握。
南川见阮卿竹靠近,顿时戒备退离,阮卿竹见她退避,床上又一片狼狈,停下脚步,用脚尖勾了一个凳子过来,而听雨已经将阮卿竹自制的口罩给她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