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奴婢说,大小姐极好。可惜夫人眼里,自然是嫡亲的儿子更好,生怨倒也属常。当初老爷不到两年便带回大腹便便的三姨娘,没几月生下三少爷,对夫人自然打击甚大,这些年三姨娘的嚣张也是众所周知。”喜嬷嬷缓缓道来,阮卿竹的神色在捕捉到那句最为关键的话时,化作一抹呆愣。
大小姐极好,可惜夫人眼里,嫡亲的儿子更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夫人何曾有过一个儿子?
阮卿竹被这突如其来的疑问惊呆,生出冲进房中问清楚的冲动,但真相即便近在眼前,她此时也只得压制住自己的心思。
又等了一会儿,见老夫人不再说关于她身世的话题时,阮卿竹才轻轻地拿过瓦片,原模原样地盖回去,与墨宁轩一同,落在了二姨娘屋子上方。
掏出一瓶蒙汗药,阮卿竹从屋子顶方掀开一片瓦,将粉末全数倒入,又与墨宁轩等了一会儿后,才双双落地,推门而入。
屋中一片漆黑,空气里还弥漫着迷药的气味,阮卿竹早已事先服下解药以防万一,靠近床榻边一瞧,见二姨娘睡得极沉,便转身对墨宁轩打了一个手势,二人在屋中行动起来。
“如何?”阮卿竹四处翻找过一遍,未找见任何有关的物品,转而问向墨宁轩,他顿步过来,也摇了摇头。
二人无所收获,让阮卿竹质疑其自己一时的猜测。
“或许是哪个院子里的下人……”阮卿竹犹疑一句,忽而靠近床榻,手指伸向二姨娘的手腕,轻探之下,脸色拂过一抹安心。
“她的确是有些发烧,瞧她手上无茧,身娇体弱,应当不是和听雨打照面之人。”能逃开听雨的轻功,对方怎么也该是个轻功高手。
墨宁轩没多做怀疑,只上下扫了两眼二姨娘,看不出她有任何习武的痕迹,便断了怀疑道:“去其他的院子。”
阮卿竹一点头,吹了微弱的烛火,走出门外,将门原模原样地关好,二人一出房门,便转身朝三姨娘的院子飞去,屋中再度陷入黑暗,一片寂静中,放在被褥上的手指忽而动弹了一下。
三姨娘的院子中,此时正灯火通明,在所有暗下的院子中,显得尤为打眼。
三姨娘坐在屋子里,看着阮卿粟带回来的金银珠宝,笑得一双眼都开花。
“粟儿是个有出息的,还知道带些金银珠宝回来孝敬母亲,我没白疼她。”大晚上的,三姨娘还拿着金簪往头上的发髻比画着,人坐在镜前,甜腻腻地看着镜子里的脸蛋儿。
一旁替她铺床的贴身大丫鬟见了,顿时嘴甜一顿夸,话粗糙些,但说地三姨娘满眼欢欣,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变着法儿的在夸奖阮卿粟,阮卿竹与墨宁轩停在屋顶上,看着她们二人从阮卿竹粟的好谈到阮卿礼的婚事,无一句话是与今日的事有关。
阮卿竹抬头看墨宁轩一眼,他今日安排了人在屋中放上些东西,便是为了引三姨娘的反应出来,而如今……
伸出手,阮卿竹指了指墨宁轩佩戴着的剑,又拿出一块黑布将自己的面蒙起,向下指了指。
他一双黑眸望过来,片刻之后抱着人落地,丫鬟端着盆子出去打水的同时,带着人一个窜步进入房中,悄无声息地就逼近了三姨娘。
阮卿竹一打照面就下毒僵住三姨娘,让她坐在位子上,却动弹不得。
“敢叫一句,便抹了你的脖子!”阮卿竹压低了声,用低沉似男人的声音去威胁三姨娘,见铜镜中两个黑衣男子,三姨娘顿时吓得不轻,忙低声道:“二位莫要动手,若是为财,此些尽可全数拿去。”
这颇为镇定的模样倒让阮卿竹刮目相看,她扫过桌上的金银首饰,不屑道:“区区钱财,哪有殿前首侍之母的命值钱?”
三姨娘一听,顿时一慌,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声音里陡然带上几分急促,“你们是为了粟儿来的?既然知道她是殿前首侍,还敢如此放肆?”
阮卿竹闻言邪笑一声,冷厉道:“达官贵人买了她的命,我们自然下得起手。”话落,阮卿竹抽出一个极为普通的瓶子,往那铜镜前一丢。
“啪嗒”一声,那药落在镜前,敲出一声巨响。
“将这药给阮卿粟服下,否则……下一个要拿的,便是你儿子的命!”阮卿竹犹如地狱阎王,话尾颇为得意地补上一句,“要怪,就怪你女儿太过不守本分,肖想不该肖想的人!”
话声一落,房中犹如忽起一阵大风,三姨娘只觉得身后一凉,铜镜中的黑影瞬息间消失不见,紧接着她身子一软,整个人满身虚汗地匍匐在案桌上,气喘吁吁地停顿了许久,才拿起那药,捏在手心中恨恨瞧着。
而窜出院门的二人顺着夜色进了阮卿礼的房中,见他一人坐于书案前端看书本,神情惆怅,阮卿竹眼角一眯,掏出一小瓶液体,坏笑着将那液体从屋顶倒下,只她没掀开瓦片,只在缝隙处倒下,几个呼吸的时间,透明的液体便挥发作一阵气体。
此时深夜,房中故只阮卿礼一人,阮卿竹估摸着时间,心中暗暗数到三十,脚下便传来一声闷哼。
不多时,阮卿礼便抱着肚子走出房门,耷拉着身子,像是蜷缩在一处,阮卿竹闷声轻笑,看他远去的背影,回头对墨宁轩道:“这下可看好戏。”
墨宁轩看她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静静站在一旁不言语,嘴角却缓缓一勾。
惊魂未定的三姨娘还未想好将此事告知于谁,便听得丫鬟急匆匆地跑来,嘴里惊呼道:“三少爷腹泻,此时正虚脱在床上,动弹不得!”
三姨娘心头一颤,看着手中的药瓶抿紧了唇,“还不快去请大夫!”
小小的腹泻未引起旁人注意,连阮卿礼也只当是今日吃坏了肚子,三姨娘一阵盘问,知他除了府中晚膳一盖未用过其他东西时,更是心中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