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竹当夜便去了别院。
彼时墨宁霜正沉睡,些许日子不见,她身形有了几分圆润,已快与常人差不多,不过看身量,倒是被这几年的病给耽误了。
阮卿竹查了查,发现情况不错,便嘱咐人继续将养,回头往东厢院去。
因夏念芷的缘故,不得不躺了一天,此时阮卿竹毫无睡意,便整理起让听雨一同收拾过来的物件。
两色灵芝让她保存完好地带过来,赤色灵芝本就是为霜儿才拿,此时住在别院里,她便先拿赤色灵芝磨粉入药。
灵芝是大补,但现在的墨宁霜,显然可以承受住些许大补。
几近凌晨,阮卿竹才浮于榻上,小憩片刻。
第二日一早,她便换装出行,一来是为瞧一瞧赵惜芙的情况,二来则是寻百里如风。
乔装打扮成一身男装的阮卿竹再次现出了她“易容”的功夫,瞧着阮卿竹拿着膏粉在脸上涂涂抹抹,整个人便变化成另一人的模样,瞧着那硬气十足的面庞,听雨惊呼:“这是何易容术?怎么比人皮面具还逼真?”
人皮面具虽然比一般的易容术要高上许多,但一旦遇见识货的人,便能认出,但阮卿竹这样的做法,是在自己原有的五官上动手脚,但瞧来和谐,即便用手摸,因为是自己的脸,所以看不出破绽。
阮卿竹看着西洋镜里清楚的面孔,笑道:“若是对着铜镜,我可不敢这般话。”
修容,需要极为精确,才能显得逼真。
“不过这东西也有缺点,若是碰上酒,便全化开了。”阮卿竹用中药粉做出防水的材料,但却不知为何,迄今为止做出的修容膏粉,全都会被酒给化开。
一边解释,阮卿竹拿起桌上的膏粉,给听雨修饰起面容。
听雨本身五官不算大开大合,但一身气质冷冷的,瞧着颇有几分清冷贵公子的潜力,于是阮卿竹将她狭长的眼睛稍加修饰,便多出邪气的味道。
眼尾上调,斜眉入鬓,加上听雨原本的皮肤就足以白皙,再换上个剑客的发髻,整个人全然变样。一双勾人的眼,夹杂着她本身冷然气质,再有硬气的眉毛加持,看来完全像是另一个人。
听雨换上一身男装,也被西洋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镜中人就像是带着邪气似的,即便不笑,看起来都勾人得很。
她有些惭愧地看向阮卿竹,柔软的表情让阮卿竹扑哧一笑:“今日咱们便都着一身白,去瞧瞧宅子里的人,认不认得出咱们。”
听雨看着阮卿竹出色的五官在修饰下变得平凡无奇,不禁皱了皱鼻子。
“娘娘为何将五官修饰地这般……”她难以出口,阮卿竹瞬间意会她所指,“方便些。”她不多做解释,收拾完毕便带着听雨出门,在百里如风京中的宅子没见到人,便转身去了百草堂。
“客官是来抓药,还是来看大夫?”药童热情地上前询问,阮卿竹认出此人,正是她来寻药引时见着的药童,见他模样似乎圆润不少,怕是日子过得不错。
但阮卿竹并无泄露自己身份的意思,只淡淡道:“掌柜的可在?”
低沉的男声一出,顿时听得一旁抓药的小姑娘们,脸红耳赤。
那换声药,是阮卿竹从赵飞尘手里拿的,知道墨宁轩有这药时,她便要了来,以备不时之需,至于人皮面具,她倒是更喜欢自己的修容之法。
药童一愣,盯着阮卿竹看了片刻,似有些疑惑地摇摇头道:“掌柜的去外地,怕是要两三日才回来。”
阮卿竹闻言,便似歇了心思:“既然如此,那我改日再来。”
话落,二人走出百草堂,身后跟了一水儿的目光。
听雨素来低调,也不喜成为焦点,自小便是暗卫中的一员,此时如此被众人注视,那火辣辣的目光让她只觉头皮发麻,忍不住走到阮卿竹身侧,但却觉得那目光更重了。
“公子……”阮卿竹轻笑,知她不习惯,“若是不喜,下一次将你画得丑些。”
听雨嘴角一抽,无奈抬头,听得不远处阵阵倒抽气,抬眸望去瞧见一个和她对上眼的姑娘仿佛受到惊吓,下一刻却又变作痴痴流连的目光。
听雨:“……”
“那便先去宅子吧,先瞧瞧惜芙如何了。”二人改道先去了宅子,却有意外之喜。
“来者何人?”听云开了门,瞧见两个男子,便心生警惕,前头出了赵惜芙与叶家相公的事,宅子里可都不敢接待生人了。
阮卿竹不慌不忙地掏出“阮卿竹所有之物”,低声道:“娘娘伤重,在王府中调养,便派了我等二人来瞧一瞧赵姑娘的病情。”
听云瞧见那帕子,顿时一愣,那确实是娘娘的东西,而且还是赵姑娘送出手的。
“你们莫不是与百里公子是一处的?”
阮卿竹一愣,“百里如风来过这儿?”
听云神情一松,道:“百里公子还在这儿呢,说是来瞧瞧赵姑娘的病情,也好让娘娘放心。”
阮卿竹心中一暖,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想不到百里如风还这般暖心,不过……他都未瞧见自己是如何身负重伤的,也不来王府瞧上一眼,怎么就断定她真的是“重伤”?
心带好奇,阮卿竹一行走进宅子里,正好瞧见院子里的百里如风,他此时一边在抓药,身旁坐着满身红痕的柳玉,时不时给她扎上两针。
全神贯注的模样,丝毫未注意到来人。
阮卿竹走近,静站着看他施针,小半柱香后满脸惊叹地看着柳絮退下去的红痕,惊叹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百里如风抽空看过来一眼,平常道:“以排针为布阵,再以内力推药气,经络间自有气压。”此气压非彼气压,但阮卿竹一直在研究的第一脑瘤的整治方法,便与百里如风现在做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忽而激动一瞬,“就是这个!”
百里如风专注的面孔在她激动的语气喜下,露出淡淡笑容:“适合她这病,我以往治过一个,不够这法子障碍良多……”阮卿竹挥挥手,毫不在意,“稍加改善便可,我这几日想的,便是以此法治第一脑袋里的肿瘤。”
原以为要与百里如风详细商讨,但他竟然都已如此熟练。
当真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