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竹存了心要试探蒋临照与乔双晗之间的关系,这才这般发问,见蒋临照被惹恼却又不得不隐忍的模样,心中确认这事乔家必定脱不了关系。
找到了突破口,她整个人更加放松下来,再转向跪在公堂中的罗方时,也掌握了能够拿捏他的弱点。
“王妃这话说笑了,这是公堂之上,哪能儿戏。”蒋临照低沉的语气里似乎带着淡淡沉着。
阮卿竹挑眉看他,语气略显惊讶:“这怎能是儿戏?皇帝陛下圣令已下,莫家的事,自然是要查得一清二楚,水落石出才行!”
“何况,王爷和本王妃你都请来了,总不会没有胆子去请一个丞相千金吧?”阮卿竹故意放慢了语气,看似在开玩笑,但那话说起来却十分令人回味其意。
像是带着微妙的讽刺,刀刀刮进蒋临照的面皮。
“王妃说笑了,只是此事与乔小姐又有何关系?”阮卿竹瞧他一副明知故问的模样,轻笑。
“怎会无关?本王妃方才不是说了,昨日莫小姐未进墨苑,但乔小姐却一口咬定其进了王府,说不定她知晓其中什么呢……请来问问总是没错的,这位家丁定也不会反对吧?”
罗方自然求之不得。
蒋临照见此,只得派人去丞相府请人,自然这公堂之上审案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听雨抽空跑去茶楼买了热茶,又转去糕点铺买了阮卿竹最爱的几样糕点,热腾腾地送进公堂中,摆在桌子上。
阮卿竹将其一一摆好:“辛苦殿下,日理万机还得在此处帮着蒋大人办案,吃些糕点小憩片刻。”
阮卿竹将口味清淡的糕点推送到他面前,那茶又是墨宁轩曾喝过的品种,热乎乎的,倒也颇引几分胃口。
阮卿竹坐在位子上,小口喝茶,小口吃着糕点,再欣赏着蒋临照铁青的脸,心情不知不觉好上不少。
二人这看戏一般的姿态,自然怒极蒋临照,可墨宁轩在,他就算有那个胆子发火,也没那个能力去发。
而如今明面上来看,阮卿竹还未被定罪……别说定罪了,此事被她三两打岔,走了颇多弯路。
虽早知道阮卿竹不是好对付的,但顶着命令下来的蒋临照,此时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阮卿竹,此役定要拿下!
等了好一会儿,糕点都吃下小半,公堂中派出去的人才回来,但脸色却不是很好。
见派出去的人没有将乔双晗带回,蒋临照顿时沉下脸色,虽此事是阮卿竹提起,可若是他的人没有将人带来,那他的面子放在何处?
更别提堂中这两位……
阮卿竹一瞧便知是何等情况。
乔双晗一向自诩为京中极贵之女,高傲自负不说,仗着身份没少干欺负别人的事,此时一个蒋临照派人去请她,还是来公堂,她自然不会理会,恐怕这侍卫连人都没见着,便被打发回来了吧?
果然,侍卫的回答不出阮卿竹所预料。
“回大人,小的在丞相府外站了半刻,也未得到回应,后让侍卫催了催,却只出来一个丫鬟,说是乔小姐要休息,不来。”那侍卫大约也是吃了不少委屈,面上神色很是憋屈。
阮卿竹听闻抽出帕子,轻擦了擦嘴。
“你可说了这公堂之中的情况?乔小姐是丞相之女,京中权贵,不是什么地方都会去,但你若说清事情,轻重缓急她总不会分不清吧?”
这话看着是帮乔双晗说话,那侍卫却一听就爆发了,更加委屈地道:“说了,怎么没说?卑职与那乔小姐贴身丫鬟仔细说了这事,也提了圣上,但那位愣是不出来,还将卑职避之门外!”
这话一出,他也有感自己失言,但一时情急下说出了口的话,他也收不回,只好断了接下来的话,默默闭上嘴。
阮卿竹却已有足够的把柄,只见她瞪大了眼睛,颇为惊讶地轻捂住口唇,仿佛被惊到一般:“什么?圣上也没能让她来?这也太过大逆不道。”
还未继续说,迎头撞上墨宁轩的眼神,仿佛在嘲讽她的表情太过浮夸,阮卿竹一顿,暗暗收了收表情,装作一副愁苦模样。
“哎,蒋大人,此事怕是要你亲自去请了,乔小姐若不来,这案子还如何审下去?王爷与本王妃,总不能就这么坐在公堂里,等到乔小姐来为止吧?”她语重心长中夹杂着淡淡委屈的语气,顿时激起了不少民愤。
蒋临照准备好的证据都还未用出来,迎头便被阮清这扣了这么一个屎盆子,顿时憋屈地脸都僵了,可他还真找不出什么错处来,阮卿竹扬言乔双晗去过王府之事,即便是假话,但墨宁轩都承认了,谁也没那个胆子去戳破。
何况她不一定说的是假,那阮卿竹必定会死咬着乔双晗,她不来,这案子便无法审下去,可若再加上一个乔双晗,此案的变数还不知要增加多少。
蒋临照眼底暗暗漂浮着算计,正在思考此事该如何快速解决。
可他还未开口,墨宁轩便率先站了起来。
“蒋巡捕,你已浪费足一个时辰,至今也未说明此次请本王爱妃来的用意,本王体谅你办案辛苦,却也不是随换随来的牙子,你若当真要办案,先回去请教一番蒋大人这案子的办案流程吧,别拿着圣上的圣旨随意抓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是好事,但案子讲求证据二字。”
墨宁轩这一番话平淡,却也暗含深意,就差没把“耀武扬威”四个大字贴在蒋临照的头上,生生把蒋临照说成一个好大喜功,还未弄清楚办案流程就急着跑来,靠圣上圣旨来耀武扬威之辈,一句“请教蒋大人”,更是直接骂这蒋临照还是个不懂事的娃子。
一句话不带脏字,但简直快要将蒋临照的自尊都说碎。
阮卿竹目瞪口地看着表情依旧冷暮严肃的墨宁轩,佩服之情不以言表,合着她说了这小半个时辰,还没墨宁轩一句话来的杀伤力大啊!
瞧着蒋临照脸色黑中带红,红中带紫,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阮卿竹忍不住面对着墨宁轩伸出了大拇指……自然,对上他冷冷撇过来的眸子时,又迅速缩回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