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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不过草木一秋

江青菡回以王贵妃一个微笑,看向地上两个惊心胆颤的人,语气可惜地说道,“在这宫中,最忌讳的就是在人背后嚼舌根,你们若是学不会这一点,怕是迟早也会因为祸从口出而失掉性命,不如就去底下再修行个几年吧。”

说罢,看向王贵妃,眼神里却是从容不惊的笑意,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处理,她是否满意?

她并不想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让人丢了性命,可是这样多嘴的奴婢,也确实不适合留在这里继续当守卫。

“那便依照青菡的话,将这两个奴婢贬为二等丫头,送到下面去吧。”王贵妃再也没有看那两个丫头一眼,拉过江青菡的手,目光里满是欣慰。

那两个小丫头却也突然变得很安静,江青菡瞥向王贵妃,看来这个女人,并不像外表一样心地慈善啊。

王贵妃细细地打量着江青菡,这女子的五官生得很是精致,身上的那股倔强气也是挺招人喜欢的。

的确,她不喜欢太过善良的女子,那样的女子大多柔弱,走不了太长的路。若是她帮助的女子不值得她去支持,她还是要好好斟酌一下与太子殿下的契约的。

不过,如今,怕是不用了,目前看来,她对眼前这女子还是十分满意的。

“这么早来,怕是还没有用过早膳吧?”王贵妃牵着江青菡的手向着宫内走去,目光看着前方的小路,问向江青菡。

“回贵妃娘娘,民女未曾用。”江青菡想将自己的手从王贵妃的手中抽出来,可是却碍于贵妃的面子,也不敢挣扎得太过明显。

她与这娘娘确实不大熟悉,这女人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好?

“巧了,本宫今早也未用膳,不过,你陪我一同用膳?”王贵妃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像是真的觉得很是凑巧,有个人可以陪她一同用膳了般。

“娘娘贵为贵妃,民女不过一介商人,实在不敢与娘娘一起用膳。”江青菡将自己的手从王贵妃的手中抽出来,双手作揖,露出一副平民的惊恐姿态。

“江小姐,你无需与本宫如此客套。难不成,你平日里与太子殿下一道,莫不是也左一句不敢,右一句不敢的?”王贵妃似乎并没有因为江青菡的这一番举动而生气,只是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像是一个晚辈看着小辈只觉无奈。

太子殿下?

江青菡猛然抬头,这个女人是在提示自己什么吗?

难道,她是站在段景昊一边的?只是,她怎么从未听人说过,这王贵妃与太子殿下的交情?

江青菡心底细细寻思着,这王贵妃向来与皇后不大对盘,如此投靠段景昊,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话说到这个份上,她江青菡倒是真装不下去了,她虽出身商贾之家,可大家闺秀所要学习的礼仪却也不曾落下半分。

只是从前的她性子太过跳脱,在府里也没那么多拘束,自然也是不喜欢这么些客套而又虚假的。

可眼前面对的人并不是江府之人,而是皇宫里的贵妃娘娘,她只能依照宫中礼仪与其相处。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也就没必要再坚持下去了。

她弯下身来,浅浅一拜,微笑看向王贵妃,“娘娘说得极是,如此,小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青菡随着王贵妃一同入了寝宫,入眼之处无不金碧辉煌,看得出来,皇上对于这个妃子,还当真是宠爱得很呢,连地上铺的垫子都是黄金丝线编制而成。

只是铺了这么多的黄金,点灯的时候不会觉得刺眼吗?

不过,这是人家的喜好,也容不得她这个平民评价什么。

侍女很快就将早膳都摆了上来,江青菡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心底却不得不暗叹一句,早膳如此,当真是太过浪费了。

只是,在这皇宫里,若是这吃食太少,反倒显得太过小气和冷清。

这皇宫里,没人每餐的菜肴与数量都是根据身份地位以及受宠程度来决定的。按照王贵妃这里来看,怕是同皇后的早膳,也不差上下了。

两人入座,江青菡一直都恪守着自己的本分,吃得很小心翼翼,却是并未太过拘束,动作却是也还十分优雅。

不知怎地,经过昨晚那么一些事,今早起来时,她还当真是有些饿了。

食不言,寝不语。用膳之间,王贵妃并未同江青菡再聊什么,只是这么一顿安静的饭吃下来,江青菡还是没能同这位王贵妃亲切起来。

这个女人,江青菡实在是看不透,她的心思太过深沉,从王贵妃的眼神里,江青菡什么都提取不到,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她只能步步小心,步步戒备。

饭毕,侍女递来手帕与茶水,漱口之口,王贵妃突然悠悠地来了句,“青菡啊,皇上寿宴今日结束后,你怕是就要回江府了吧?”

江青菡不动声色地将漱口茶水吐出,轻轻抿了一下唇瓣,缓缓开口,“娘娘所言极是,家中奴仆已在宫门外等候,今日定然是要回去了的。”

王贵妃翘着兰花指轻柔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像是吃多了,你陪我去御花园走走,消消食吧。”

语罢,缓缓站起身来,抬起右手,一旁的侍女连忙会过意来,将自己的手垫于她的手心之下,扶着她的手臂向外走去。

深秋的城外也许已经是萧然一片,可是这皇宫里,却是菊花盛开最美之际,连种植的一些树木,都是四季常青的。

江青菡随着王贵妃一同踏入御花园,昨日来时,见识到了一番精彩的表演,不知今日是否还会有事发生?

“没想到,这皇宫里的景色,深秋了,也能如此好看。”江青菡望眼放去,一片青翠间偶然还能有几株菊,在这深秋能看到这样的风景,也确实实属难得了。

“是啊!这皇宫里的花,变化最慢。虽说这花,一年一个轮回,不如我们人的生命长,可有时本宫倒是觉得它们的生命比我们这些人,不知长了多少。”王贵妃看着花园一处开得最是茂盛的鲜花,语气里透露出些感伤。

江青菡突然沉默了,这皇宫里的景色若是四季不变,宫里的人便感受不到四季的来回交替,生命的时间无法感知到它的流失,自然而然,也就觉得生命的时间,越来越长。

“娘娘,这世间万物都有各自的活法,也有各自的命数,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可是,它们盛开到最美时,有娘娘这样懂得欣赏它们的人,不也是一种福气么?这万事万物,生老病死,不过如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过一个轮回罢了,很多事,说看开,也就看开了。”江青菡看向菊花开得最美的那处,黄色的花开在花丛里,映着太阳的阳光,竟是比那天上的阳光更要让人觉得温暖几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王贵妃低低地念着,突然转过头来,深深地看着江青菡,江青菡这次却是再也没有丝毫的躲闪,认真地看着她。

却见那人在她的眼中,眼神越发暗了下去。

王贵妃的反应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为,她会笑,起码,也不应该再如此感伤。

可是,这样的结果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她突然不知,该要怎么回应了。

“丫头,你还太小,人生很多事你都还没有历过,终有一****会明白,这世间万事皆可看开释怀。可是有些事,有些人,是你这一生,都无法释怀,也不能释怀的。”

她的眼里透着忧伤与眷恋,江青菡似乎有一瞬间看懂过她眼底的情绪,可是,却也只是那么恍惚的一瞬间,便又觉得自己不相识了。

她还小么?她不小了,经历过前世那么一劫,她什么都看开了,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可靠的,尤其是男人。

现在的她,只想将江府的生意好好打理好,然后辅佐段景昊成为韩月国的君王,最后让江府在自己的手里发扬光大,只要能做到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就够了。

所以,这一刻,她沉默了,王贵妃看上去像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可是,她也有自己的秘密,不愿与人说道的秘密,那些记忆,也许会随着她一起,长埋于地了。

“好了,不说了,我们去前面的亭子里休息休息。”王贵妃突然转过身来,再次拉起江青菡的手,向着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走去。

这一次,江青菡没有再挣扎,因为她看到这个女人身上的柔弱,也许,这皇宫里的每一个女人心上都是有一道疤的,而能够爬到最高位置的人,怕是早已遍体鳞伤了吧?

她看向王贵妃的侧脸,她的容颜确实保养得十分好,与她的真实年龄看起来相差甚大。

只是,为何她的嘴角虽然一直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可她却觉得,她的眼底深处却从未真正地笑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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