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马师傅。”林浩猛地站起来，快步向男人走去。
那男人大约五十岁左右，皮肤黝黑，身材彪悍，一看就是干粗活的，此时脸色铁青，走过来拉着林浩就向外跑。
林浩“哎哎”了一声，回头看我。
我只得快步跟上。
马师傅跑得极快，又熟悉校园，一会儿竟不见人影了，我也急了，便打听便走，不一会儿到了那个教师浴室的地方。
浴室外围了一群人，不过不是学生，似乎是宿管老师之类的，正议论纷纷。
“怎么了？”我推挤着人，想进去看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正对别人比划着道：“肚子上老大的窟窿，肠子都流出来了，吓死人了。”
我脑袋“嗡”地一声，什么？死人了？
不会吧？
我加快了脚步走了进去，因为是教师浴室的缘故，都是单间浴室，不同房间排列着的，每个门上还挂着锁，锁上写着门牌号，其他房间都锁得好好的，正对着门口那间是敞开的，帘子下面，是一滩血。地面阴湿，错乱着脚印，应该是有人过来了。
进了房间，见林浩正蹲在那里，看着地上的人，马师傅则站在那里，呼哧呼哧喘着气，再向前走几步，地上的人脸露出来，正是王虹！
少年光着上身，肚子上有一个很大的挫伤性刀口，留着一摊血，裤子褪了一半。
我蹲下了下来，翻看他的眼帘，瞳孔扩散，角膜混浊，尸斑、尸僵开始出现，已毫无生命迹象。
“没救了吗？”林浩嘶哑着道，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色。
“没救了。”我皱眉。
林浩忽然捂住脸。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叹了口气，我跟王虹不过萍水相逢，不会像他有那么深的感情，如今当务之急，是查到杀死王虹的凶手！
少年临死前似乎并不是那种张皇的惊惧，而仿佛带着些疑惑，肌肉僵硬地保持着那种意外的表情，上身刚刚脱了，似乎准备脱衣洗澡，因此绝对不会是自杀——自杀的人，不会有心思做这种事情，还做了一半没完成。
我顺着他惶惑的脸向下看去，脖子上没有伤痕，没有出血点，不是掐死的，肚子血糊糊的一片，仔细分辨，像是被利刃倒着划了一刀，这一刀又快又锋利，已经接近内脏，目前看来，应该是挫伤性死亡。
外面传来渐渐的喧嚣，还带着急救车特有的呼啸，有人在嚷嚷着叫领导，叫保安科科长，遥遥里还听到一个老师的声音道：“这里没学生的事情，晚自习到了，快去上课，否则按缺勤处理！。”
“是自杀吗？”林浩嘶哑着声音问。
“是他杀，确定无疑的他杀。”我环目四顾，密封的房间，有个巴掌的透气小窗，连小孩都进不来，何况成人，看来能出入的只有门来了，我看向那门上的锁。
“门是从里面锁着的。”马师傅似乎知道我的意思，指着那门锁道：“没有任何人进去的痕迹，今儿我值班，从来没见任何人进来洗澡，除了王虹，他拿着林老师的钥匙，说林老师允许的，我这才让他进来，没想到……”
密室杀人！
我盯着王虹的脸，不知为什么，忽然浮出梦中女孩的摸样，诡异的似笑非笑——“是你吗？”
……
“小沈也在这里？”王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苦笑地指着林浩道：“我来看老同学，结果……”
“那倒是正好了。”王队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道：“小李，来见见我们队的小沈，你肯定听说过的”说着，对我道：“这是新来的法医，也是个天才。”
说着，身后走出一个人来，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十分斯文，戴着厚厚的眼睛，眯着眸看了我一眼，却也不打招呼，径直走进了里间。
“你瞧瞧。”小张在背后哼了一声道：“法医天才就了不起吗？沈哥也是天才呢，还会催眠呢。”
“催眠，是一种伪科学。”那个小李忽然转过身来，盯着我道：“其实就是忽悠。”
“瞎说。”小张急了，赶上去道：“你胡说什么？”
“好了，好了。”老许过去拽住小张出来，对王队道：“王队，小沈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让他说说情况吧？”
王队点头，看着我。
我沉吟了下，正要汇报情况，忽见小李已经走了出来，脱下了白手套，淡淡道：“这男生已经确定死亡，致命伤口在肚子，其他地方没有外伤，根据尸斑与尸僵的程度，大概在傍晚六点左右，前后不会超过十分钟，验血之后，会准确到五分钟以内。”
我们面面相觑。
“小沈，你有什么补充吗？”王队干咳了一声。
“没有，这位确实很专业。”我摇头道：“另外，我补充一点，这孩子是我朋友班里的学生，大概傍晚四点半，他曾经去过我朋友宿舍，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最后什么没说走了。”说着，想说一下那个梦，可是不知为什么，到了嘴边，又没说出来。
“你朋友是他班主任？”小张指了指外面，因为警察来了要勘探现场，外人都被赶了出去。
“是。”我侧头藐着门外，隐隐绰绰的，是林浩的身影，他正在外面等着。
“死者有什么异常吗？”王队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其他人也都看着我。
我回忆着那王虹的举止，印象里，只记得他惊恐的眼神，欲言又止的神情，难不成因为他向老师告密，被学生欺负排挤，甚至被追杀了？想到这里，我想把这事告诉同事们，可是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好友亲口来说，因此摇头。
“从临终表情看，他并不知道危险近在咫尺。”小李扶了扶眼镜，藐着我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屑道：“王队，还是让事件嫌疑人过来问更好。”
“人家老师还没嫌疑呢，你就贴上嫌疑标签？”小张呛着鼻子怒道。
小李神色不动地看着小张，冷冰冰的脸，没有表情，也像是一种古怪的威胁。
“不服？”小张撸起袖子道：“不服咱们下班来两下。”
“胡闹。”王队呵斥一声，对老许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林浩被老许领进来，抬头直看我，神色有些紧张。
“你如实把情况说一下就行。”我低声嘱咐道：“王虹的家庭关系，社会关系，以及最近有没有异常举止和突发事件，还有那件告密的事情。”最后那句话说得极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