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程然扬扬手，招呼莫小刚将从淤泥里挖出来的物品装起来。
莫小刚盯着透明塑料袋里的红红绿绿，类似糖果的片状物，眉头紧蹙，不大确定地说：“纪老师，这是不是摇头丸？”
纪程然看了眼片剂上的字母，点点头，“八九不离十，先放起来，回头拿去检验清楚。现在你们跟我到镇上的民居去看看。”
两个助手麻利收拾好了东西，焦雨晴又举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这才跟着他们往附近的住宅区走去。一路上左右四顾，在看到荒芜了的田园时，娇俏的圆脸上出现一抹疑惑。
“你又怎么了？”莫小刚跟她走在后面，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异常。
“没事。”她收回目光，看向前面走得飞快的纪程然，心里微感诧异。
“小刚，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田园大都不种水稻蔬菜，反而在这附近种了不少香樟树？”
经她这么一说，莫小刚轻咦了声，也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是啊，这些樟树倒是长得挺茂盛，现在都已经入冬了还不见枯黄之势，这里的居民有时间种树，怎么却让田里都荒芜成这样，真是奇怪。”
两人都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去，没多久便到了人烟较多的地方。这是一个被樟树包围的小镇，两旁是三四层楼高的住宅楼，鳞次栉比。楼下都是商贩点欧元，几乎将街边空置的地段摆满了，生意看起来还不错，车辆往来算不上频繁，但至少比镇外的苍凉景色要好很多。一条不算宽敞的柏油路贯穿东西南北，分叉延伸到各条小道。
三人先到了几天前在小河边发现尸体的老伯家里，开门的正是已经年逾花甲的郑老伯，见到三人中有两个穿着警服，顿时了然：“几位警察同志是问话的？”
纪程然还没开口，莫小刚已经走上前去，熟稔地同他攀起话来：“郑老伯，这是我们警方邀请的破案专家，需要向您了解一些情况。”说完，往旁边退开一步，指着纪程然介绍道。
“哦，请进请进！”郑老伯连忙让出路来，请他们三人进去。纪程然道了声麻烦，偏头看了莫小刚一眼，后者捎着头发嘿嘿傻笑，焦雨晴在后面敲了他的后脑勺一记，“没想到你还挺会卖乖的。”
“你懂什么！”莫小刚故意走慢两步，压低声音说：“我还指望着纪老师教我枪法呢，你是没看见，他那枪法真是神了，我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能把手枪玩得那么出神入化的。”
“我还是不相信，他真的有那么厉害么？”焦雨晴迟疑着说，一路走来，她除了发现这位纪老师长相出众，不苟言笑之外，压根就没发现他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偏偏莫小刚一开口就是满嘴夸，这让她更疑惑了。
莫小刚得意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心想这妞儿还没见识过纪老师的厉害，会怀疑也是正常的。先不说别的，就纪老师那身手和枪法，就已经足够令他崇拜万分了。
所以，尽管焦雨晴很疑惑，莫小刚也没有透露那么多，只是笑眯眯地卖关子：“反正以后你就知道了。”
在他们两人悄声聊天的时候，纪程然已经跟了郑老伯到了屋里，客厅很小，光线也很黯淡，大概是被前面更高的建筑物挡住的原因，里面昏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警察同志，有什么你就问吧。”郑老伯倒也配合，回头点了两盏煤灯，豆大的光芒影影绰绰，拉长了几个人的身影。
纪程然接过他递过来的一碗白开水，出乎众人意料的，没有询问案件的事，反而跟郑老伯聊起了家常。先是问了家里多少人，又问了年轻人都去做什么。最后得知郑老伯老伴在几年前病逝，有三个儿子皆已经成家，两个去了市里打工，一个就在外头的街道上开了一间杂货铺。老人家一个人闲着没事就种了几亩时令菜，每天一大早就起来挑粪施肥，天色大亮后，便将多余的青菜装进筐子里，拖到菜市场上卖掉。
纪程然脸色稍缓，听他说了家里情况后，又问道：“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外面有几户店铺的老板都盯着我们看，难道这镇上也排斥外来的游客或者路过的外乡人？”
听他突然这么问，莫小刚和焦雨晴都感到诧异，他们刚才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被人不友好地盯着啊。
郑老伯闻言却是一点都不惊讶，“警察同志，你说的是镇上最靠前的香烟铺、还有在街头中央的电驴修理店铺吧？”
“嗯。”
“唉，这事说来话长，那香烟铺的老板姓于，电驴修理老板叫老赵，都是这镇上的地头蛇，仗着家里有几个钱，而且听说那两家亲戚都有点靠山，就在这镇上作威作福，平时对我们这些本地居民倒是不会怎样，可要是来了外地人，就会被他们盯上。”
莫小刚蹭过来问道：“真有这事？他们盯上外地人做什么？”
“也不干什么，就是要安排他们住在指定的旅馆，就连三餐吃饭，都得按照他们指定的餐馆去吃，不然就会被他们想方设法赶出去，你要是不走，他就天天带人去折腾你。好在你们身上都穿着警服，他们不敢对你们做什么。”
纪程然微微颔首，又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山头，或者以前建筑时候留下来的烂尾楼之类的？”
“有，我们这片虽说是镇子，其实还没有一个农村的地方大。在镇子后方有一整片山头，那山腰上就有一些烂尾楼，都是之前建了一半，本来镇上有打算把那片山头开发了，没准大家以后的日子都能好过些。后来有人请了个风水先生，说是那山头背阴，地势不好，在风水上犯了忌讳。所以房子都建了一半就停下来，多年过去，风吹日晒的，也没人再去过。”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纪程然终于停止了发问，抽出包烟递给郑老伯，“反正今天来都来了，郑老伯，能否麻烦您一下，带我们去那片山头上瞧瞧。”
“行，没问题，不过那山路可不好走，这些年就连镇上的年轻人都不再去那里了。”虽然奇怪这次来的警察不问案子，却反而想到山上去走走。不过到底活了一把年岁，郑老伯年纪虽大，脑子还很灵光，也没问什么，就带着他们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