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喃喃自语：“刚才高主任也是这样说，说艾女士嘱咐我不必找她，只要好好利用研究成果，就没有枉费她的心血心力和辛苦。”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又红了：“我妈就喜欢这样说，打小她就这样说。冲好了奶一定宝贝一定要喝完，不然就浪费了妈妈的心血心力和辛苦。打好的毛衣为什么不穿？也是浪费了她的心血心力和辛苦。。。”
安健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样看来，那些暗中盯梢保护你的鸟儿们，也是出自你母亲手笔。那么，因此也就可以证明，你母亲尚在人世？”
许宁靠在他肩膀，长久看着窗外，天阴得好像一口锅倒扣于穹庐之间，空旷寂寥的钢筋楼宇间，冷风肆虐，黄沙浮土一阵阵扑面而来，打在窗上，呛得人透不过气来。
“从犀牛山开始，我一路追查，到最后，也没得到确信。反是妈妈送来的信使，救了我一命，又救了一命，然后，将最后的礼物展现在我眼前。大叔你应该知道，如果没有这个实验室，我跟姓文的之间这场战斗，几乎没有胜算的可能。”
安健当然明白。
所谓高薪请来的业间顶尖人士，其实全在替许宁寻找解除她目前身体禁锢的方法。
不是亲妈，绝不会如此耗费心血心力，和辛苦。
而且，这一切还是在文峭的阴影之下，完成的。其中艰险，绝非一般可以想象。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安健搂紧怀中人，他觉出她的体温，比前些时间更偏低了不少，不由得无声叹息
“咱们回a市。”许宁还是看着窗外，冬天天黑得早，下午四点一过，太阳就落山，这时天色开始暗了，车身外迷雾渐浓，光线越来越少，已经变得夜晚差不多了。
安健并不觉得意外，事实上，他也正是这样想的。
“不过走之前，我还想确认一件事。”说着，许宁从包里翻找着，在拿出手机的同时，深看了高主任刚才转交的那份文件。
记录着他，和艾女士来回信息的文件。事无巨细，完全一字一句的记录。
虽然母亲不让自己去寻找她的踪迹，想必是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虑，可是，她却留下了这么一份详细的记录。
其中大部分是关于实验室的公事，偶尔，却也有几句闲聊。
春天哪种蔬菜应季，适当的烹调之后，尤为可口；夏天呢，热得太早，扇子的选择，也是颇有些门道和意趣；秋天干燥，高博士是不是上火？不要紧，自有秘方可以保湿；冬天湿冷，骨头缝里钻冷风，也许是年纪大了？那么彼此都要保重。
刚才在保安部门口等安健时，许宁就将文件夹里的所有内容，全看完了。过目不忘的技能，让她铭记住那些母亲的闲话。
似是无心，却是有意，这些话不是说给高博士听的，而是一位母亲，小心翼翼，透过中间这位不知情者，一字一句，嘱咐女儿的温柔叮咛。
她不知这些话，将要走多远的距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送到女儿的身边，可留下这些，详细地记录下所有的讯息，便是她对女儿，无言的关心。
许宁深深地吸了口气，下意识地将怀里的文件夹抱紧，然后，目光转移到手机上。
“想给黎子仁打电话？”安健问道。
许宁咧了咧嘴角：“大叔，我发现你跟我越来越默契了。”
“也对，”安健点头：“我也觉得他不是表面上那么干净。你病了几天，他开始还打几个电话，后来就音信全无。”
许宁不觉好奇：“你怎么跟他说的？关于我的情况？”
“当然说很好，小问题，没什么大事之类。”
许宁若有所思：“那么他也许失望了？！所以不再打电话来。”
“你的意思是，他要害你，结果失败，所以失望？”安健的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味道，却让许宁一下就笑出声来。
“这结果反而让你放心了是不是？”她冲着安健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证明他对我只有坏心，没安好心！”
安健趁势刮了她鼻子一下：“对你起坏心我还能放心？！你把你大叔看得心也太大了！”
许宁拨通黎子仁的电话，心情比刚才好了很多，等到对方接通时，便爽爽朗朗地叫了一声：“黎总！”
对方很快回应，同样还是那个温润随和的声音：“你好，是小孙吗？”
许宁干脆利落地哎了一声：“黎总，您上回那顿饭，可坑死我了！”
那头笑了：“实在抱歉，我也不知道你会对花粉过敏，当时真是有些手足无措，幸好你男朋友来得及时。现在好点了吗？”
许宁嗯嗯两声：“黎总您在哪儿呢？回公司了吗？”
“怎么？还想让我请吃饭么？呵呵，没问题，正好上回饭馆的老板给了我打折卡，不过我想，你应该是不会再去那里吃饭了吧？”
黎子仁的话似是而非，许宁一时也弄不清，他到底是在北京，还是回了a市？
“这么说您还没走？”于是她再行试探：“正好，明天我也准备回去了，您什么时候走？要不咱们一块？”
黎子仁的回应快得让许宁有些意外：“哈哈，我就不打电灯泡了！因为上回吃饭让你生病的事，恐怕你男朋友得对我有意见了，我还是别找没趣吧。”
许宁知道，谈话也只能进行到这里了。
挂上电话后，她想了想，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诸倩吗？嗯，是我，孙甜！”
安健听着她叽里咕噜跟电话那头好一通胡吹乱侃，大部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聊八卦，什么公司里谁又跟谁斗上了，谁又暗恋谁了，谁谁又为了今年的业绩考核吵得不可开交之类。
然而，大堆的沙砾之中，偶尔还是有珠玉在闪光，在许宁很有技巧的谈话路线引导下，诸倩不知不觉说出来的。
“你说最近忙不忙？别提了，自打楼上王董养病之后，公司就乱成一锅粥了！我正预备找下家呢！哎你有没有好推荐？对了最近你在忙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