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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刁雍造船开创河运 舟中建塔世间奇观

北魏时期鲜卑族统一北方以后,在宁夏川区设薄骨律镇,调刁雍将军率江淮旧部到薄骨律(今利通区)镇守。太平真君七年(446年)是刁雍到任的第三年,朝廷决定从高平、安定、统万及薄骨律四镇调五千辆牛车,由刁雍负责给沃野镇(在今内蒙古五原)运50万斛军粮。当时,宁夏到五原的道路是在黄河右岸,行程400公里,一路上沙丘梗阻,往返费时数月,消耗很大,车户又得耽误农耕,很不合算。刁雍出身于江淮望族,熟谙水性。他到任以后大兴水利,在恢复和发展川区农业中早已掌握河套水情,便决心趁这次运粮机会开创河套航运业。他在回禀魏太武帝的表文中细陈车运与河运的利弊,请求在当年冬天赶制200艘木船,翌年夏秋水运三趟,便可以完成运粮50万斛的任务。魏太武帝对此非常高兴,立即下诏调遣工匠交给刁雍兴工造船,太平真君八年(447年)三月,完成造船任务,开始运粮。九月,就完成了运送50万斛军粮的任务。太武帝下诏肯定了刁雍的成绩,并且要求“非但一运,自可永以为式”。从此开始了黄河水运的历史,刁雍选择的造船地点当然是在黄河岸边,但是当时还是一处没有地名的旷野,在表文中称为“牵屯山河水之次”。牵屯山曾是北魏鲜卑族祖先长期驻牧的地方。据北魏《水经注》记载,牵屯山是清水河支流肥水的发源地,主峰在今海原县西华山。牵屯山脉是清水河中下游的西山,自固原以北绵延几百里,北段便是中宁境内的米钵山、天景山。天景山北麓的轿子山、泉眼山濒临黄河,刁雍所指的“牵屯山河水之次”就是这个河段的南岸。

刁雍造船的船坞码头从此成为黄河上游繁忙的水陆转运站,后人称之为黑水城或黑水国。但是在后来的历史变迁中,这个码头城市湮没了,牵屯山等有关的地名也消失了,至今这个问题成为历史悬案。20世纪80年代以来,有不少史志工作者为考证刁公的这个船坞码头做了大量工作,基本上搞清了牵屯山的位置。原来北魏时期的牵屯山泛指固原以北、清水河以西的六盘山脉北段,其北段直达黄河。但是在清水河以西、祖厉河以东的黄河南岸,除了牵屯山之外,还有麦田山。麦田山是祖厉河东北的一座大山,其位置相当于现在中卫县黄河以南的香山。香山以东是中宁县的天景山和米钵山,过了天景山和米钵山才是清水河即高平川水。按照《晋书》记载的方位,天景山和米钵山应当属于牵屯山系统。天景山—米钵山与香山的传统天然分界是寺口路沟,这条沟的下游叫石磺沟,由南向北流入中卫县宣和堡陆家桥附近黄河。由此可见,刁公造船的“牵屯山河水之次”是在中卫宣和堡陆家桥以东,到中宁县清水河口之间的黄河南岸。牵屯山河水发源于固原县开城乡,向北流经固原、海原、同心在中宁县汇入黄河,干流长320公里,流域面积1.4万平方公里,现名清水河,是宁夏南部山区的主要河流。清水河进入中宁县境以后,由于受长山头石峡的控制,河道比较稳定。这道石峡长约12公里。过了草帽墩以后地势比较开阔,但是由于海拔高程陡降,切割较深,河道摆动也不大。清水河穿过中宁境内七星渠以后进入黄灌区,东面便是宁安堡城。根据明《弘治宁夏新志》记载,清水河在宁安堡南开始拐弯,向东北流,形成与黄河并行的河段,这个河段长约20公里,到鸣沙附近汇入黄河。明朝末年为了排除清水河对七星渠的干扰,曾在长山头以北修拦河大坝,在轿子山南麓开挖一条人工河道,使清水河沿这条河道流到宁安堡西面的泉眼山入黄河。这条人工河道俗称山河,沿用至今,世人常误认为天然河道。

北魏以前,清水河流域基本上是牧区,河流输沙量小。在中宁境内坡大流急,冲力较大,泥沙不易淤积。就是在河口淤了一些泥沙,也会被黄河正流冲掉。所以在宁安堡滩归靠南岸以前,这里水深岸平。刁雍接受造船任务时,已在薄骨律主镇两年,兴建了艾山等渠,对黄河航运是作了调查研究的。刁雍本来可以选择眴卷县故城附近为船坞码头,但是对于多日兼程赶到的安定、高平等处的牛车来说,过清水河深沟该有多大困难,清水河山洪期又要耽误多少任务,因而刁雍最终还是把船坞码头放在了黑水国(今舟塔村)。

舟塔村的老乡常说:家在黑水国。可见“黑水国”这个地名,确实已经很古老了。刁公造船距今已经一千五百多年,当时用的工具都是手工器械。可以想象,当时在这个船坞码头上要集结成千上万车骑,其繁荣景象不亚于当时的县城。这个要造200条船的千里河套航运上游第一码头,从第二年起,该是多么繁忙。然而,这个船坞码头何时命名,却无记载。过了50年以后,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在《水经注》中,才轻描淡写地指出,黄河过了泉眼山转为东西向,“迳于黑城北”。这里的黑城,无疑是在刁公造船以后发展起来的码头城市。人们由此推断,黑城这个名称与轿子山北麓的黑水有关,黑城应当是舟塔乡“黑水国”第一城。

北魏后期,在黑城东北20多公里处的黄河南岸设置了鸣沙县,黑城被列为该县的一道关津。唐朝时,河套航运非常发达,这里的南北渡口战略地位上升,龙坑沟沿出现一座新的城堡,取名丰宁城,归北岸的丰安军指挥管辖。作为刁公造船地点的黑城逐渐被丰宁渡、丰安渡等名称取代。

刁雍造船,不但开创了河套的水运事业,也在荒凉的“牵屯山河水之次”形成了一个以造船工人、装卸工人为主的集镇。这个集镇的名称,便叫黑城。后来不造船了,这里的人们就从事农业生产,集镇又演变成一个村落。到了唐朝大顺二年(891年),这里建了一座塔。该塔建筑风格十分独特,在全国独一无二。人们在建塔时,先在地下挖了一个大坑,在坑内建塔基,塔基为实心体,低于地面1.67米,基坑面积比塔基大数倍,四面以砖石砌筑,形如船舱,宝塔立于基坑当中,高耸如船桅,故名舟塔。一首古诗写到:“寺壁当舟壁,塔峰是桅峰。”宝塔共七级,为八角楼阁式密檐空心砖塔,塔身外底层每边长5尺,周长4丈,塔内空心直径4.5尺,有砖砌阶梯可盘旋而上,直达顶层,塔身通体用青砖平砌,白灰勾缝,每层外塔檐为叠濯牙子相间砌成,转角处悬挂风铃,共56个,每遇微风,铃声丁当,清悠悦耳,大风起时,铃声大作,声闻数里。塔刹为葫芦宝瓶式,塔尖塔顶表面镶嵌黄铜叶片,金光闪闪。塔身第一层开东门,第七层开南门,其余各层门向各不相同。登临塔顶依门远眺,十里八乡如画风景尽收眼底。舟塔人为什么要把宝塔建在舟中?也许这是因为舟塔人不忘刁雍曾经在这里造船的缘故吧!

该塔在第三层的北面,镶嵌着一块砖雕匾额,上书“宁舟宝塔”四个大字,两边及下底刻寸楷铭文,这种在塔身上镶嵌塔名的做法,在全国宝塔建筑形式中是十分罕见的。另外,通常匾额大都朝南,而此塔匾额却镶于北侧,面对黄河,充分体现了塔与河的密切关系。

关于宁舟宝塔,当地还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很久以前,一股匪兵打家劫舍,抢掠百姓,因舟塔一带是富庶的枸杞之乡,便计划第二天实施抢掠,待天微明集合出发时,却见宝塔大放豪光,宝塔四周人头攒动,刀枪如林,似有千军万马,匪兵疑为天兵天将下凡相助,吓得不战而退,神圣的宁舟宝塔护佑了一方民众,避免了一场劫难。

宁舟宝塔历经沧桑千余年,几经兴废。据记载,明朝嘉靖四十年(1561年)大地震,“梵宇宝塔倾圮”,后修复,清朝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卫宁地区又发生了7.25级的强烈地震,塌毁了两层。雍正四年(1726年)修复。1920年海原发生了8.5级强地震,使塔身向东倾斜,后在小震中又自行复直。1966年“文化大革命”当中,宝塔被当作“四旧”与寺庙一起被拆毁。1990年,当地信教群众自发集资,在原塔基座上修建了塔身,仍为七层八角,直径5米,通高28.3米,巍巍宝塔又重新耸立于杞乡宝地,焕发着新的光彩。

遗憾的是这次重建没有按照原来的式样先挖坑造船,再在船舱中造塔,而是追求塔身的高度,在平地上造塔座,塔座上建塔身。高是高了,但失去了原来的特点,有塔无舟,实为惋惜。

自刁雍造船开创河套航运以来,中宁古代先人要进行长途水运,主要是用船,但要进行短途水运,还是靠浑脱和羊皮筏子(俗称簰子)。

浑脱,是拼装羊皮筏子的部件,也是古代宁夏人民泅渡黄河的工具。渡河时怀抱浑脱,可保不沉,犹如今之救生圈一般。制作浑脱多用羊皮,大的也用牛皮。浑,作“全”或“圆”解;脱,就是剥皮。浑脱,即浑而脱之。一般宰牛羊,从腹部开膛剥皮,而浑脱法则从颈口处取出骨肉、内脏,以保持皮张的完整无损。这种皮张用水浸泡三四日,待有异臭时,捞出曝晒一日。这时毛根已脱,将毛刮净,皮洗净,扎紧颈、前肢及臀部的开口,灌入食盐半斤,胡麻油半斤,水少许,吹气鼓胀,置于烈日下不时转动曝晒。待四五日,油质将皮浸透,外皮呈红褐色,光滑而坚韧,即成浑脱。

浑脱渡人自古就有。到了西夏,浑脱的使用更为广泛。西夏地跨黄河两岸,其京都兴庆府乃河滨城市,遇有紧急事情需要上传下达,当舟楫不便之时,便用浑脱渡人为之。久而久之,由渡人发展为载物。载物时,需将浑脱拼装成羊皮筏子。倘载运大量货物,可将组装成的羊皮筏子数个连接成更大的大型筏子,其载重量自然成倍增加。历史上的大型联装羊皮筏子,曾经大者用460个浑脱,分作41排拼装,用水手8人,可载重15吨;小者用浑脱330个,分27排拼装,用水手4人,可载重5吨。用毕可随时分开。小型渡客者,俗称簰子,即羊皮筏子,用14只浑脱,分3排,作5、4、5排列,系在用6根臂粗的纵木、20余根拇指粗的横木编成的木排下面,缚紧即成。这种小型渡客筏子,主要用作摆渡,也可顺流而下,用以载人或小批量运货。

历史的一页翻到了1958年,包兰铁路建成通车。由于在中宁石空建成了县级火车站,使石空渡的工作量突增十倍。宁夏交通局为适应新形势的需要,于1959年成立了国营石空渡管理所。自治区航运公司投资5万元造汽艇(俗称汽划子)一艘,拖船渡运,暂时满足了中宁南北交通的需求。至1978年石空渡有6135/4135拖轮各一艘,30吨、60吨两只大渡船,年货物吞吐量达到10万吨以上,石空渡成为宁夏中部的交通枢纽,对中宁的经济发展起了重大作用。

1978年以后,建设中宁黄河大桥已成为重要的课题。中宁县党政领导和有关部门均向上级领导提出请示,各级人民代表和政协委员均在自治区人民代表大会、政协会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多次以提案方式提出建桥要求。1982年冬,宁夏公路勘测设计院加紧审定勘测、设计计划。1983年初,宁夏公路局的一支由480名员工组成的施工队开进石空渡北岸,安营扎寨,二月末破土开工,中宁县政府按计划调配民工和运料车辆。为使百年大计的工程保质保量按期完成,自治区交通厅领衔监建,按设计预算,全部投资额为二千三百余万元,施工期限三年。依照总的要求,全体员工充分发挥工人阶级先锋队的作用,不顾地质情况的复杂、河床游荡变迁的频繁,不惧工程施工难度大,知难而进,赢得了中宁县党政群和各行各业的广泛相助。寒暑几易,终于在1986年7月15日提前半年竣工通车。建成的大桥长926.98米,孔各40米,预应力“T”型结构,下部钻孔灌注桩96根,主梁的钢筋混凝土体积为17700立方米,其中,上部结构5104立方米,下部12600立方米。预制采用先进的“后张北”工艺,在预制场集中预制。主梁安装用双臂式贝雷框架组成的钢制架桥机安装,导梁长63米,两侧行人道各宽1.5米,桥孔设计洪水频率取三百年一遇,流量8460立方米/秒,抗震强度按八度预防。桥下在高水位时,按六级通行标准设计,大桥两头引道按二级公路标准修建,总长8531米,沥青路面宽11米。通车剪彩是在1986年7月15日竣工的时间举行。消息传出后,全县人民欢天喜地奔走相告,人人穿上节日的盛装,到大桥上观看通车剪彩的盛况,分享结束“走河滩”历史的喜悦。上午10时许,数千名男女老幼,聚集于大桥两头,形成人的海洋,大姑娘小媳妇穿着五颜六色的盛装,和大桥上悬挂装饰的锦旗彩带交相辉映。12时,国家交通部副部长王展意,自治区党委、人大、政府和区县所有参加剪彩的领导人走上大桥,自治区主席黑伯理剪彩。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轰鸣在大桥上空,全体领导人乘坐的小车自北向南徐徐行进,在披着彩带盛装,亮着明光彩灯的大桥上,不期而遇的各种机动车和专程踩桥的车辆紧随其后,人流如潮,摩肩接踵,随车跟进,塔吊式的摄像机,高高悬挂在大桥上空,记下了中宁历史永存的篇章。

中宁黄河大桥剪彩通车,使黄河天堑顿作坦途,从此汽车代替了木船和羊皮筏子,中宁几千年的黄河水运退出了历史舞台,从而也结束了中宁人民隔河兴叹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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