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娥一样的服务员飘进来又飘出去，一会进来了一个穿桃红衫裙的女孩，坐在珠帘外面，拨着琵琶唱了一支《杏花天影》。
“《白石道人歌曲》？！我还以为也就唱个《枉凝眉》《女儿情》什么的，能唱《无锡景》就顶天了！这歌值这个钱！进来进来，姐姐要打赏！”千帆激动地满包里捞着钱包。
“喜欢再点一首就是！”郁孤想拦着千帆。
“不，这个值得给钱！我嗨了，大家不用理我啊！”
鸥鹭看见邬江朝自己转过脸来，用口型和表情问了一句：“好听？”她笑了笑没答话，她也不觉得特别好听——但是《白石道人歌曲》就是《白石道人歌曲》，听不懂也该去鞠个躬。
弹唱的女孩进来行了个礼，伸出一双缠着指甲的纤手接下千帆给的小费，说：“难得您这么懂，我再弹一曲当做还礼吧。”
“坐这儿弹吧！”郁孤往旁边挪了挪，又把千帆往自己这边拢了拢，给弹琴的姑娘让出坐的地方。鸥鹭伸手从脑后摘下发夹来放在千帆面前的桌面上。“借给你用。”弹琴的姑娘低头一笑，看来是明白她在说“钿头银篦击节碎”的典故。
姑娘弹了一支《阳春白雪》和一支《高山流水》之后款款飘走了。
“我要来兼职！！！怎么有这么好的地方？！”千帆还挥舞着钱包，刚才的嗨劲儿还没过。”上哪儿找的这些人？”
“这些人，包括服务员，都是老板亲自一个个验的。”郁孤微笑着回答。
“后面弹的还好点，前面唱的那个，我实在欣赏不来。”邬江活动了一下。
“不过确实值这个钱啊！多亏姜夔留下的这些曲谱，我们才能多少知道一点宋代人的娱乐生活什么样啊。对了，远岫，姜夔也是个美男啊！”鸥鹭微笑着说。
“唉，我家里没远见，要是从小送我去学门才艺，一首几分钟的曲子就挣这么多，多爽！”远岫发了个牢骚。
“现在开始也不晚。我们几个组个组合进军娱乐圈？”郁孤朝远岫笑了笑。
“你们组组合，我就负责数钱好了。”之前被安排演捣药兔子的鸥鹭摇了摇头。
远岫白了她一眼，说：“有专业会计师，轮不到你！你这个条件还是适合当粉丝，我们要去哪儿巡演，你坐早一班的飞机过去，等我们的飞机到了，你在下面打牌喊口号要签名。”
“哎，先别忙着说笑！我提议换座位！”邬江突然一拍桌子。“白鸥鹭，你竟然没发现他在那边左拥右抱的很开心么？！”
“没有！我们没有！”千帆和远岫异口同声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换座换座！”于泉也站了起来。
“我正宫都没吃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两个贱人吃醋？！来，左拥右抱！”郁孤叹了口气，伸手去搂邬江和于泉。
他俩竟然没反抗。
“好吧！”鸥鹭也伸手揽着千帆和远岫，“现在这个坐法对了么？”
“我怎么觉得我们像是在出演黑帮电影呢，老大？”远岫在她身边摆出妩媚的姿势。
“好啊，打一架，输的那方结账？”于泉立刻摆出了和远岫一样的造型。
“喂喂喂，我们差不多算了吧，让服务员看见怪不好意思的。”鸥鹭收回手臂，第一个认了怂，屋里也突然多了一份兴味索然的空落感。
“还不算晚，再找个地方玩一会吧！好不容易不加班！”于泉站了起来。
“对啊，两位美女跟我们出去玩，把这对狗男女丢下，让他们赶紧去没羞没臊地生活！”
“我同意，可是去哪儿啊？”远岫也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展示了下丰腴的身材。
“灯光节！春浦广场国际灯光节！”狗男女中的白鸥鹭兴奋地说，自己觉得这是个好提议，对于还不太熟的那四个人来说，安排集体活动从公开场合比较好。
“瞧瞧，瞧瞧，都要赶咱们走了！好，我们赶紧走！去春浦广场！”邬江叹了口气。
“我也要去！”鸥鹭赶紧跳起来。
“你俩不准去！你俩干应该干的事情去，抓紧提高生活水平！”邬江板起脸来教训他。
连刚才没有表现出什么出去玩的热情的千帆也丢下她走了！
包间里立即只剩了她和郁孤两个人。
“多少钱？讲好的我们一人掏一半。”鸥鹭歪头看着郁孤。“不好意思，这儿不是驴肉火烧，我不敢吹牛说我来。”
“什么一人一半。”他笑了一下。“不急。”
“人都走了，还在这呆着干什么？结账回家吧。”
“回哪个家？”郁孤看着她坏笑。
“各回各家。”鸥鹭低头把自己那面的筷子都摆整齐。“你过应有的生活去！”
“哦，这是打算先跟我分账再跟我分家？我就知道你不只是去上厕所，你是为他们的话生气了。话是他们说的，你现在来闹我，公平么，白鸟鸟？”
“我哪儿闹了？我没生气，这地方这么清静，我也压根没想吵架，我就是想回去过我应有的生活去，不再拉低你的生活水平了。”
“我什么时候这么听你安排了？”郁孤还是笑嘻嘻的。
“确实是。那账单我不跟你抢了好吧？”鸥鹭站起来拿下外套向门口走去。
“捉拿归案！”刚走到之前被抓的地方，又被郁孤抓住了胳膊。
“别在这儿闹！你自己说的记者多！”她僵着胳膊不肯跟他回去。
“都见鬼去！”郁孤两手抓住她腰，一把把她搬回了包间扔在沙发上。“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想哭就哭，想闹就闹吧！这里隔音特别好，不用绷着。”
“我不想哭。我就想回家。”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想坐起来，郁孤却俯身朝她压过来，坏笑着说，“不想哭更好！直接改善生活！”
“这是公共场合，我不行。”她只好又用了两手抱头的老办法。
“你自己亲口承诺的不再说这类话，今天反悔，不应该付出点代价吗？”
“可是我不行，就是你们说的‘硬不起来’。”
“哈哈哈，你的涉黄知识还真是够多！”他放开她坐起来。“不过你愿意正视问题，态度还是提出表扬。”
“是啊，我思考过了，您还是找个能硬得起来的比较好。”
“这是个严肃的事情！来，我得试试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郁孤伸手轻轻刮着她的下巴。
“算了吧！在月宫调戏嫦娥的那是猪八戒！我真的很烦，回家行么？”
“回哪个家？”
“回我自己家。我还在那几天，不方便，脾气也不好，去你那儿没用。咱们结账走吧，我累了。”
“好，再喝口水就走。”郁孤给她倒了一杯茶。“我带你去见见这里的老板吧。就说几句话。”
“好啊。”她确实想看看这里的老板是怎样风雅的一个人。
“喂，你们老板在自己屋里么？在啊，好，告诉他我去和他打个招呼。”郁孤打了个电话，去付了帐，带着她径直走向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