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拿来作为庭外和解谈判地点的会议室内，祁一辰的客户正满脸愤怒地与张经理四目相对。
相比之下，张经理已经完全没有了原先慌乱的神色，正悠哉悠哉地享受着对方那不甘心又没办法拿他怎么样的窘迫模样。
季慕粼站在门口皱了皱眉头，走进去冷冷说道：“你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这是准备过河拆桥吗？”
张经理一听到季慕粼的声音，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不不不，怎么会呢？这一次多亏了季律师，我到最后都会听你的吩咐。”
“律师费翻1.5倍，多出来的钱五天之内打进我的户头。”季慕粼知道张经理根本不是一个好东西，所以敲起竹杠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反倒是把祁一辰给看得愣了。
看来，对于辩护律师这一行里头的规矩，他还有很多要学的呢。
季慕粼却回头对这祁一辰嫣然一笑：“请坐。”
祁一辰被她笑得骨头都酥了，晕晕乎乎地坐了下来。
他的委托人气不打一处来，低声骂了一句：“真是个废物。”
“你说谁是废物呢？”季慕粼的眉头一挑，脸色顿时就冷了下去。
开什么玩笑？她的未婚夫她当然可以欺负，但是外人有什么对祁一辰说三道四？
本来么，这个半路解除合约找祁一辰为自己辩护的家伙也就没有好到哪里去。
季慕粼冷笑一声说：“这位先生，做人呢要稍微有一点底线。你出尔反尔给我添了多少麻烦我就不说了，自己选择的律师，你连基本的信任和配合都没有，怎么可能胜诉呢？拜托，这个世界可是很现实的。不是你让让几句自己在做对的事情，就能够得到所有人的谅解和支持。”
被告的年轻人气得脸色发白：“你！厚颜无耻！幸好你不是我的律师——像你这种为虎作伥的人，有什么资格做律师？”
“为虎作伥？我说，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些什么？”季慕粼高傲地昂起头来，“我是一名律师，我的职责就是满足委托人的要求。说什么为虎作伥——不好意思，那叫做职业道德。你们这样的人我最看不惯了，自以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好像全世界都必须绕着你们转，你和我的委托人不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吗？”
“你、你这个强词夺理的女人！”
“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慕粼失去了耐心，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说道，“这场官司你已经输了。如果继续打下去，你面临的将会是牢狱之灾和天文数字的赔款。我提出庭外和解，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这件案子背后到底真相如何我们都心知肚明，这里头到底谁对谁错也不过是个辩论的话题而已。我对你们银行业的那些事情没有兴趣，但是我这个人很仁慈，不喜欢赶尽杀绝，我的委托人也是这个意思。”
季慕粼说到这里对张经理眨了眨眼：“张经理，您说对吧？”
张经理欲哭无泪地点头：“对的，对的。这次的事情说到底就是一场误会，但是我觉得这个年轻人能有那一份公正的心真的非常难得。可惜年轻气盛，做出来的事实在是不妥当。虽然不可能继续让他在我们这里工作，但是我也不希望他因此而毁了自己的余生。”
“这就对了么。”季慕粼完全无视了当事人的意见，直接对祁一辰说，“我想被告律师应该也没有意见吧？”
祁一辰点了点头，说道：“我个让人的确觉得这是最妥善的解决方式，当然，如果我的当事人执意拒绝……”
“执意拒绝的话，就明天继续打官司呗。”季慕粼微微一笑，冷冷看了一眼祁一辰的当事人，“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啧啧啧，如今这个社会日新月异，就算酌情减刑到三年，出来之后恐怕也跟不上时代了吧？毕竟，男人二十到二十五岁可是黄金上升期呢。”
祁一辰的当事人毕竟还年轻，被季慕粼这一番话吓得面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祁一辰趁热打铁压低声音在自己的当事人耳边劝了几句，后者狠狠瞪了他一眼，最终答应了季慕粼庭外和解下的条件。
张经理的要求很简单：这件事情就此揭过，从此之后对方不能够再提起这件事，并且需要赔偿银行名誉方面共计三十万的损失，可以分期偿还。
除此之外，对方必须公开发表声明书澄清这次的时间的的确确是因为自己的误会。作为汇报，张经理这边会撤诉，且不会在银行业对他进行封杀。
双方当事人和辩护律师签下了各自的名字，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
因为祁一辰是被告律师的缘故，签字之后还需要进行一些额外的手续，因此便先行离开了一步。
等房间里只剩下张经理和季慕粼两人，前者立刻哈哈大笑起来：“精彩，真是太精彩了！季律师，你有没有考虑过来银行做法务顾问？以你的手段，恐怕每家都会抢着要吧？”
“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季慕粼冷笑一声，收起了人前的风情万种，“张经理，你们做些什么事情我们心知肚明。我劝你这一次之后就乖乖收手吧。毕竟，按照我的原则，本来根本就不会为你进行辩护。所以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如果你下一次再东窗事发，那真的是谁都救不了你了。”
张经理的脸色顿时变了：“季律师这话说得多不好听啊。什么叫做东窗事发……”
“你没必要跟我打哈哈，基本的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季慕粼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只不过我也很清楚，那个年轻人说我为虎作伥真没有说错。总之，你好自为之吧。该付的钱付清楚了，以后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下一次再出事你不用来找我——这样的案子我不会接。”
张经理脸色铁青地看着季慕粼扬长而去，最终却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
这一次的庭审让他心惊肉跳。季慕粼故意营造出一种自己随时随地可能反水的错觉，让张经理清楚地意识到他做的事情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是金融重罪的事实。
肥胖的银行经理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一样瘫坐在椅子里：和自己的命比起来，钱财好像真的都是身外之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