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的告白突如其来又有迹可循,但季慕粼对他除了作为朋友的关心和人之常情的同情之外,没有半点其他的情感。
她冷淡的反应完全在路易斯的预料之中:“老板,没关系。我说这些话并不是想要道德绑架你。你对我没感觉就是没感觉,这种事情怎么改变?刚开始我来你这里应聘的确是心怀不轨,但是现在我却真的喜欢上了当辩护律师了。我从来不知道法庭原来可以是那么有趣的。”
季慕粼一听,顿时笑了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表扬你。有趣好像不是一个贴切的形容词啊,你这样会被法官以藐视法庭罪抓起来的哟。”
“如果是那样,到时候老板你可要保我出来。”路易斯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忽然一变脸色,“言归正传,老板,你不要太小看了璐璐。”
“你是说如果她知道我在调查我父亲的案子,或许会从中作梗是吗?”季慕粼也皱起了眉头:对于璐璐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这姑娘做事虽然疯狂,可是直到今天之前都没有打破过任何的律法。就连今天的事情季慕粼都确信璐璐肯定能够全身而退——当时璐璐的模样就连季慕粼这种久经沙场的人都吓到了,很显然就是有某种精神疾病的样子。
所以别说是专业鉴定人员了,季慕粼自己都相信璐璐动手的时候是无法承担法律责任的状态。
路易斯叹息道:“不是或许会,而是一定会。你出事之后璐璐就被带走了。我去见她,但是她却说不想要看到我。从小到大她最依赖的人就是我,但是这一次却……”
“她觉得你背叛了她的信任,不想要看到你也是情有可原的吧。这和她对我的调查从中作梗有什么关系?”
路易斯无奈地说:“老板,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那么一根筋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如果你日常生活当中也能像是你在法庭上那样厉害的话,我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季慕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本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路易斯叹息了一声,道:“但是,如果有谁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取得她的信任……”
“就算是那样我们也没有办法。”季慕粼摆出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就算我们现在主动提出要保释她,恐怕她也不会接受的。既然如此,你就只能祈祷她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了。”
……
就在另一边,祁老板祁天耀西装笔挺地跟着一名警察走在冰冷阴暗的拘留所通道里,然后在一间牢房前停了下来。
警察压低声音关照了一声:“祁先生,请您不要停留太久,不然我不方便交代。”
“麻烦了。”祁天耀冷冷看了他一眼,让警察打开牢房走了进去。
牢房在他的身后落锁,房间里看上去就很硌人的金属床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祁天耀伸手在床边她的肩膀上推了两下,熟睡的人便苏醒过来。
璐璐察觉到牢房里多出了一个高达的黑影,顿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但立刻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祁天耀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是个聪明的姑娘。”
璐璐也辨认出了祁天耀的声音,放下双手谨慎地盯着他。
她完全以为祁天耀在某方面有着见不得人的嗜好,所以才大半夜地钻进牢房里来。
但祁天耀却说:“这地方不适合您这样的小小姐居住。如果璐璐小姐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带您走。”
冰冷漆黑的牢房早已经将璐璐折磨得不成样子。自由的希望麻痹了她的神经。她忙不迭地点头:“可以。不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做到。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您——”
“放心,我不会让季慕粼或者你哥哥来骚扰你。”祁天耀微微一笑。作为一个纵横商场多年的老狐狸,他轻而易举就将璐璐这个小女孩玩弄于股掌之间。
璐璐松了一口气,顺从地站起身往他身上靠过去,稚嫩的脸庞上满是妖魅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们就走吧,叔叔。”
祁天耀皱了皱眉头,捏住璐璐的手,将她与自己拉开距离:“你误会了。我对于你的身体没有兴趣。”
璐璐一愣,脸上顿时露出屈辱的表情来。
祁天耀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你小小年纪还是不要动歪脑筋比较好。我直说吧。我今天会来帮你,是因为需要你帮我——你不喜欢季慕粼,刚好,我也希望她能够消失在我的面前。”
璐璐听见“情敌”的名字,眼中顿时露出疯狂的颜色来。祁天耀见状不由心中暗暗表扬自己的小儿子:璐璐的情报是祁一清弄来的。自从上一次在季慕粼手上吃亏之后祁一清就一直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想要找办法让季慕粼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祁天耀将璐璐送到了祁一清的别墅外,叮嘱道:“你暂时在这里住下来。我的二儿子祁一清就住在这里。你放心,他不会对你做什么不规矩的事情。”
璐璐是外国人,在同居这方面没有太多的计较,很坦然地就接受了。
果然,祁一清已经在客厅里等候多时。璐璐才刚刚跟着女仆走进别墅里,祁一清就立刻走上前来用一条热毛巾围住了她的脑袋。
看守所里墙壁和地面都是水泥材质的,一到晚上就阴冷得厉害,璐璐呆了一晚上就受不了了。此刻这条热毛巾对她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不仅如此,祁一清还体贴地亲自为她擦掉了脸上和脖子上的尘土,温柔的动作一下子就让璐璐融化了。
“哥哥?”
璐璐一脸迷茫地抬头看着祁一清。
祁一清看着她清澈的双眼,没来由地心头一软。他摸了摸璐璐的脑袋,温柔道:“我不是你哥哥。不过从今天开始,我可以当你的哥哥啊。”
“真的吗?”璐璐抬着头,大眼睛里变得眼泪汪汪的,“我哥哥不要我了。他喜欢上了一个贱女人。我讨厌她,今天怎么没摔断她的脖子呢?”
“嘘……”祁一清揉着璐璐的脑袋,素来阴冷的眸子里竟然浮现了一丝柔情,“璐璐乖,我们先去吃东西,然后你舒舒服服泡个澡,其他的事情等明天醒过来再说,好不好?”
璐璐点了点头,充满依恋地抓着祁一清的手。两个心理存在残缺的人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拼凑在了一起。祁一清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性癖,就连祁天耀都不知道自己这个热衷于儿童慈善事业的小儿子竟然有这么不为人知的嗜好,否则他也不至于真的把璐璐送到这里来。
而对于璐璐来说,她只是想要一个宠爱自己的哥哥。她当年可以将一个小乞丐当成哥哥带回家里,如今当然也可以沉沦在祁一清的温柔当中。
美味的食物、热气腾腾的泡泡还有松软的公主床让璐璐如获新生。她知道这才是自己应该过的日子,而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待在公寓里等待路易斯下班回家、又或者是等路易斯结束带回家的工作来陪伴自己。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你才是我的哥哥。”璐璐拉着祁一清的手臂撒娇,“清哥哥,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你跟我回英国去好不好?”
“英国?”祁一清愣了一下,“留在这里不可以吗?”
“可是留在这里的话,谁来照顾爹地呢?”璐璐天真地抬起头来,“啊,不然我们把爹地也接过来吧!”
“璐璐的爹地是有名的检察官吧?”祁一清明知故问道。
璐璐点了点头:“是啊!爹地可厉害了!他以前还和你们国家的人一起办过案子呢。好像是跨境贪污案。”
祁一清听着这话,顿时觉得兴奋起来:这几天祁天耀将许多过去的事情都透露给了自己听,其中最关键的一件事情就是祁家的根基、祁家所有的资金都是从一笔天文数字的公款当中来的。即便经过了那么多年的周转和流通,那笔钱仍然无处不在地存在于祁家的各个角落。
如果这件事情被人查出来,祁家的就会毁于一旦。但是谁会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璐璐的父亲就有当年针对那个不列颠赃款账号所有的调查资料。
当年因为技术和通讯各方面的限制搜查并没有查到祁家头上来。但是祁天耀却特地提起过璐璐的父亲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对那个账号的追查。再过几年那个案子的追溯期就要过了,可偏偏季慕粼在这个时候又重新开始调查,所以祁一清已经答应了自己的父亲不论如何都不会让这一切顺利进行下去。
祁一清之所以不在乎祁一辰从自己手中分掉那两家公司,就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根本不信任大哥。真正涉及祁家秘辛的事情都是祁一清在协助处理,这样一看最后家主的位置到底花落谁家岂不是昭然若揭了?
祁一清冷哼一声,心想:祁一辰如果现在就带着季慕粼远走高飞,他可能也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可这两个人偏偏一个要和自己做对、一个要和父亲做对,如此自掘坟墓他当然断没有放过他们的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