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冒听我这话,顿时愣住了,但是他没有拆穿我,目光落到了我手里的那几张红票子上面,我在等着门警盘查的时候,朝他抖了抖手里的票子。动作不大,没有引起门警的注意。
“三号区是吧,”门警拿着本子记录了一下,再伸手管我们要了身份证,“找谁?”
我这时回头看了看戴高冒,他似乎明白了过来。
“找王续柔!”戴高冒帮我回答道。这个叫王续柔的似乎就是他口中抛弃他和女儿,对他来说背信弃义的那个女人,老实说,我当时有些感动,我以为他会随便编个别的借口帮我蒙混过关。
“干什么的?”他继续盘问。
“送东西!天太热了,再不快点,我们就要被骂了。”戴高冒指指后备箱。
“行行,”门警看了看资料,这才放我们通行,“尽快出来啊,里面别的屋子里的东西不能碰,送完东西就赶紧出来,要不然我们可就打电话报警的啊!”
他说得我们愕然,这样负责任的门卫,还真不多见,也许他们的工作就是这么安排的。
如果我不是运气好遇上这个戴高冒,多半是要被拒之门外的吧。
“小伙子……”戴高冒接过我手中的几张红票子,我刚才和门警说“三区十五栋”的时候,把钱拿了出来,而戴高冒也很识趣乐意,他就是动动嘴皮就得到了几倍于车费的酬劳。
“你不是要去女朋友那里么?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在去三区的路上,他问我。
“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我老实和戴高冒坦白,“大概是在那个城堡附近吧,我想先进来再说,谢谢师傅你了。”
“你不知道?头一次来女朋友住的地方吧?!那你可以打电话问啊!”戴高冒这么说。
“打不通。”我回答。
“噢!原来你们吵架了!”他笑笑,“女孩子嘛,多哄哄就行了,我呀就是以前不会哄人,脾气还特别臭,所以老婆都跑了,小伙子你呀就说点甜言蜜语给她听就行了,女人嘛不都喜欢听这些么!”
戴高冒完全不知道我连说甜言蜜语的机会都没有,他以为我是不敢说,不会说。
如果尤飞菲能收到我的信息,我一定要说一万句给她听,在发那些单机般短信的时候,我的心里面是这么想的。
“嗯,我会的,”他把我放在离城堡那边最近的地方,才让我下车,“这次真的谢谢师傅你了。”
“哈哈哈……小伙子,加油!把她拿下!”戴高冒坏笑着对我说道,“拿下她,你以后就有福气了,那种看门狗就不会那样看你了!”
戴高冒说的是刚才在门口的门警,那几个清一色的大胖子门警看我和戴高冒的眼神满是鄙夷,他的确是狗眼看人低。觉得缠着一身绷带的我和开出租的戴高冒根本连进来这里也不该来。
我们不是简单的用金钱来堆积,被明码标价的一堆数字符号,所以我鄙视那个门警的态度,但是我在心里也不同意戴高冒的看法,不过我有了怀疑,钱,真的可以买来幸福么?
我想到了古老头。古老头在第一天跟我说的话,他说让我不要妄自菲薄,因为今后的事谁也说不定。他把我第一天在金阳公园被打的经历看作是我的人生财富,后来想想,古老头的每句话都透着人生哲理,总是有道理的。
千金难买少年穷,莫欺英雄多磨难。我后来得知古老头后来给阿修他们定下的几条原则之后,才明白他是不想我们这些人过得太过舒适,因为太过安逸的生活,一定会悄悄地消磨掉坚定的意志和怀抱的最初理想。
“你快去吧,争取快点,我在这里等你,”戴高冒没有立即离开,他解释道,“我们身份证都压在那儿呢,你不来,我也拿不走。”
这地方的确管的挺严,四处都是摄像头,我与戴高冒告别,朝着花园里露出一半的蒲公英城堡走去。
一直往里走的过程中,所见之处皆是一个个花园洋房,几乎全部是独门别院的别墅,偶尔夹杂着一些联排。每一块地不仅自带小花园而且每一栋屋子几乎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不得不佩服建造这里的人,他们的独具匠心让这些屋子浑然一体地点缀在世纪花园这样广阔的大花园里。丝毫见不到突兀的地方,每隔一段路都会有一个景观主题。
这些花了许多心思设计的东西,是为了让住在这里的人更加贴近自然。
各类我所叫不上名字来的花木,似乎是把这里衬托成一片有着自然美景的宜居仙境。
客观的说,如果我有钱,既要享受城市带来的便利,又想过着与自然亲密接触的生活。我也会选择这里。它不单单只是一个“美”字就可以形容得了,舒适是带给我最大的体验。
如果不是要找尤飞菲住的地方,我可能还会多看一会,这里如同景区一样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个标明地理位置的指示牌。
我在一个指示牌上,找到了蒲公英城堡的具体位置。并且眼前出现的已经告诉我,我已经到了世纪花园的腹地,这里就是有钱人里的更有钱的那部分人住的地方。
已经不能再明显了,那是几个戴着墨镜的保镖之流的人,在沿着外围的道路来回走动,他们对我的出现充满了警惕。因为我的行为很可疑,我一直在东张西望,想要找些尤飞菲住处的线索。
其实我除了大玻璃城堡这样的不算是线索的线索外,再没有其他的了。
那些人很快就都盯着我,如果是住在这里的人,断然不会这么四处东张西望还总是愣神。
我看到他们似乎对着耳机说着什么,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我有点慌,先前独自过来找人的从容已经不在,我在朝着蒲公英城堡再进一步前进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蒲公英城堡就在这道铁栅栏大门之后,再穿过一些样式华丽程度超过外面那些别墅的“小花园”,和一个人工内湖,才能到。我已经能看见那座有着十几米高度的大玻璃城堡,它集聚哥特古典与现代的玻璃幕墙于一体。瞧上去一点都不突兀,而且很漂亮。
铁栅栏大门外来回游走的几个西装黑衣人把我拦住。他们戴着墨镜似乎都长得差不多,我分辨不出来,暗自在脑子里给他们编了个号码。其中一个,一号先开口了。
“这里不让进,你是谁?来这里干嘛?”
“你有邀请么?”他身旁另一个,算是二号,他问我。
这里是联合国还是五角大楼?还是白宫或者人民大会堂?我在心里暗骂这些人真会作,居家生活而已,根本不用弄成这样,你们以为是在拍电影么?我内心一阵吐槽。
“那就是没有了,”二号朝我做了个客气的请的动作,“没有邀请,就不能进去,请你离开吧。”
“没听见么?”一号这时来到我面前用手推在我胸口,他似乎是要把我朝后面推开,但是却眉头一皱,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竹竿身材,张横每天给我的锻炼有了效果。
一号这下没有用尽全力的推搡,他没有推动我。
“你是要来找麻烦?!”一号眉头一皱,摘下他额耳机,卷了卷袖口。他要跟我动手。
“不……”我摇摇头示意我是个无害路人,让他别动手。
“我来找尤飞……菲……”我说明了来意,但脸上还是挨了一拳,但并不是一号,也不是在他身后的二号。
那是一个黄毛,他笑嘻嘻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我,弓着背。我没有将他编号,因为他很扎眼,与那些墨镜男画风完全不一样。尤其那身复杂花纹颜色又仿佛是迷彩军衣的运动服,配合他炸开一般夸张发型的刺猬头发型。
让人一看就会将他归类为一个刺头。他接下来的行动也证明了我的判断。
“就是你是吧?!”他问了一句没有上下文语境的话,然后抬腿猛地朝我的脑袋扫了过来。
这一脚其实有点令人猝不及防,速度很快,但是被我挡住了。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用自己的力量挡住了别人朝我的踢打,我的内心升起一股自信。
花衣黄毛眉毛一挑,正要发力,却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色。
因为我把他的脚腕抓住了,而且用了很大的气力。
从他的表情看来,他应该是觉得很疼,我注意到他抖动了下嘴角。
“放手!”一号和二号,甚至其他三四五六号,都朝着这边冲了过来,同时大喊。
“都停下来!”花衣黄毛伸手将那些我脑海中的数字号码挡在身后,“都别插手!谁也不许去告诉老板!”
他的脚再度发力挣开我的钳制,收回脚之后,将那只脚高高举起,侧着身将那两条腿几乎笔直成一个站立的阿拉伯数字“一”。
“站起来!”花衣黄毛这么朝我说道,“看来你还有两下子,力气大很了不起么?”
我不知道他对我哪里来的愤怒,虽然我后来知道了他们这样的人愤怒起来的原因,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他们只是一个工具,通过伤害别人,屈服别人来获得存在感的一群人。
“我叫你起来!”花衣黄毛看我没有动作,直接一脚劈了下来。
我举着双拳,架成交叉十字迎接下这一脚之后,才发现我高估了我现在的承受能力,或者说我低估了花衣黄毛手脚的力道。
因为他之前被我抓住的时候,显然是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所以我的双手被那一脚压在了我的腹部,生生吃下了他的力道。
随后几乎是眨眼间,他以先前踢我的这脚为支撑点,整个人踩着我的腹部跃起,用另一只脚以一个凌空扫踢的动作踢中了我的右脸。
与先前那一脚相比,这才算是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