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它变得硬邦邦的,我还是没有大意,我把我那条胳膊举在身前,慢慢靠近那个黑影。
我现在还弄不明白胳膊刚刚飞出那些锋利刀片的原理,但就在刚刚,它似乎已经成为了我本能意识下自保的一种手段。有这个在,我才能放心靠近那个黑影。
那个黑影……真的是一棵树……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如果是棵快要枯死的树,那它刚刚怎么开口说话的?我之前那几句话难道是在跟鬼在交流么?
这个想法想想都感觉慎人,可我一时之间又找不出来它为什么会这样的缘由。
“这到底怎么了!?”我自言自语起来,因为不知道从哪一秒开始,这里变得安静起来,然后突然出现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我甚至能把黑暗中那些能让人感到不安的窸窣声,想象成是那些从玻璃培养体中爬出来的怪物,它们在移动,朝我靠近。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胳膊上的那些“痘痘颗粒”开始有了移动,它们给我的感觉很像是之前斩断黑影尖刺一样,不过它们还没有形成那种长条的锋利刀片。
我连忙退出黑暗的地方观察了几眼,现在我的整条胳膊已经变得长满了尖刺,它们虽然分布在我胳膊上的位置很乱,但是形状却意外得很规则,都接近于一个菱形。
毫无疑问,胳膊上的反应一定和“超体”有关,在我紧张和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有所反应,我对此深信不疑。
我捏了捏胳膊上的那些菱形,尝试着想扯下一块来,但是没我想象的那么容易。
四周安静得让我感觉很不正常。
在我观察胳膊之后的数秒内,四周突然变得让我感觉无比沉闷,也许是那个肉墙堵住了空气流通,我这么猜想着。
让我感觉到更加不安的事情开始接连出现。
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空气不仅仅是沉闷,它正在变得稀薄,我能感觉到这变化。
焦急的感觉正在我的心里慢慢升起,我正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被关在这边,面对着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要多倒霉就有多倒霉。
这是我在感觉空气稀薄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低落情绪。
它很快让我胳膊上的那些菱形刀片消失,然后让我感到更加沮丧的是,我在刚刚踩断了几根冷光灯管。
在我踩断它们之前,也许还亮着几根,不过现在,亮着的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它们看起来串联在一起,但是却能互不影响。
我没有尝试着将它拆下来,这最后一根冷光灯管成了我这边最后的光明。
啊……我感叹一句,糟糕透了。
不过还有令我稍微感觉欣慰的地方。
那阵窸窣之声在这时,似乎是与我们背道而行,渐渐远离了我这边。
“Gee……”我听到了艾米拉微弱的呼喊声。
不过我知道,她并不是在叫我。
我冲过去之后,艾米拉并没有醒过来,她在继续昏睡。
刚刚的叫声只不过是在意识不清醒情况下喊出来的,也是艾米拉潜意识当中发出的声音。
她果然是深爱着“Gee”,不考虑现在其它的因素,和艾米拉相处到现在,看了她对Gee能有这么多的情绪起伏,老实说,我其实有点羡慕艾米拉和Gee。
一定是非常相爱的一对恋人吧……我这个闪亮的电灯泡真是不应该出现啊,我心里这么想着。
愧疚之意升起之后,我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因为我差点忘了现在的处境。
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要忏悔起码也要等出去再说。
我尝试着把束缚艾米拉的那棵“树”掰开,不过它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坚固,在空气越来越稀薄的情况下,我的做法显得有些徒劳。
这TM是怎么一回事?!
该不会它死了吧?就因为我刚刚对它吼了一声?就被我恐吓得……吓成这样了?应该不至于吧,要不然那也太次了……没多久之前我还以为他是黑吃黑要偷袭这里的主谋啊……我在心里这么吐槽一句,甩了甩手臂。
掰不断的话,只有用胳膊上的锋利“切片”把这该死的“枯木”斩断了。
但这个时候胳膊上的“颗粒”没有反应。
“咦?!这个东西难道是失灵了?”我敲敲胳膊上的“痘痘颗粒”,嘀咕了一句,“怎么摸都感觉恶心啊,还好我没有密集恐惧症,要不然……”
这个二手的身体,配上这个刚刚得到的仿佛是“二手麒麟臂”一般的怪东西,不出些问题才不正常呢……正常,正常,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难道说我得要面临濒死的危险状况才行么?
我想了想,低着头朝向一旁的玻璃培养体冲去。
啪啦!玻璃被我撞开,我揉着额头从里面爬出来,故意寻死看来并不奏效。
可我刚刚除了对付那个影子的尖刺,还让那些菱形刀片出现过。
是哪里?哪里呢?我努力回想之前的处境。
然后,我意识到了无论纳兰亭还是玄石和我,所拥有的“超体”都和情绪很有关联。
而刚刚沮丧愧疚的情绪就像是“冷却剂”。
焦虑不安和冲动愤怒的情绪才是最适合我起反应的情感。
愤怒?我现在怒不起来,冲动?我看了看艾米拉的身体,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得多禽兽,现在想这种事,焦虑不安?
如何才能让现在的我再次感到焦虑不安呢?
我回头看了眼还堵在通道内,正在蠕动的肉墙,真是见鬼见多了,现在这恶心的东西完全激发不起我的紧张感……除了让我恶心想吐之外,再没感觉到其它的想法。
想想真是要命,但是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我跑回肉墙那边,戳了戳它,希望它这个时候把缩进去的尾巴之类的,不管是什么突刺也好,反正赶紧给我伸出来一个吧,我是这么想的。
但事实是在我的拳打脚踢之下,它还是没有反应。
而且这个时候,有一阵奇怪的齿轮咬合声传入了我的耳朵。
声音出自我刚刚撞坏的那个玻璃培养体。
光线很暗,但我还是注意到从那里流出来许多散发着特殊味道的粘液。
我沾了一点到手上闻了闻,似乎是机械用的润滑油。
齿轮转动的声音,似乎是从培养体里面的石壁上传来的。
凑近了之后,我发现石壁上有道渐渐崩坏的裂缝。
裂缝在我靠近的时间前后,飞速地绕着通道转了一周。
我觉得我的脑袋应该没这么硬……刚才那一下绝不会撞出一个绕着通道一周的裂缝来。
与此同时四周响起的金属拖拽声告诉我,这个地方很大的可能是要完蛋了。
我再次冲向了艾米拉,手臂上的锋利刀片这次很配合我,它们由“颗粒”变成了我想要的刀锋然后割断了那些束缚艾米拉的枯木。
我抱住艾米拉,用力挥动手臂,让那些利刃飞向那堵肉墙。
从实验室直接离开,没了纳兰亭的指引帮助,并不靠谱。
如果没记错,那个方向是有送我们过来的火车车厢,只要按照来时的路,原路返回,我们就可以离开这儿。
但是很不幸。
它们嵌入肉墙之后,并没割开它,而是都被吸了进去。
金属被撕裂的声音让我烦躁不已,也许下一秒这里就要被什么核武器炸得灰飞烟灭了呢!我在心里这么想着。
然后咬咬牙抱起艾米拉,我准备朝着黑暗中前进,这里也许不一定是死路。
噗!在我刚踏出这一步的时候,我身后那面肉墙被破开。
从上到下的一条缝隙里喷出一股汁液来,然后一个身影从我的耳旁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