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没有“消失”的事实,瞬间,让我成了一个胆小而又自以为是的傻瓜。
之前那些关于自己可能会一睡不醒的假设,已经成为我自嘲的笑话。
“你刚说……到哪了?”我揉着脑袋,问司机师傅。
“金阳!到地了,快!快下去吧!”司机师傅赶紧推了推我,还不忘叮嘱我,“东西!你的东西别忘了带上!”
被一提醒,我才注意到自己的笔记被放在原来孙小坐着的位置上。
摸到手里的时候,发现笔记完好,只是里面多了一支笔。
“坐这里的,这个女的呢?”我问他。
“我哪知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吧?!人家早走了!现在上哪去找去!先下去吧!”他一直催促我。
我只得从车上下来,落地的地方是金阳的汽车站,头一次来,我傻站在出站口。
整个人可能因为睡多了的缘故,肌肉还没有完全醒来,手脚发力时候的感觉都是软软的。
也可能……是饿的?我的脑子里闪过这个稍微低级的想法,然后突然扶住铁栅栏,就地呕吐了起来。
把中午吃的东西全部吐了不说,我甚至觉得肚子里连喝进去的水都没剩多少。
而且吐出来的东西,让我略微惊讶,似乎……我吃进去的东西,完全没有被消化掉。
除去恶心这个主观的感觉之外,它们似乎原来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地球午餐不适合我了么?我心里吐槽这么一句,摇摇头自嘲自己一定是睡傻了脑子。
吐完了,整个人感觉上变得更虚。
我猜自己大概是因为吐干净了,所以饿得没力气。
但这种饥饿感,还可以忍受。
挪动了还没两步,就听到司机师傅叫住我。
“等等!哎!你这小伙子睡得糊里糊涂的,自己的箱子也不要了?!”
箱子……什么箱子?我正疑惑。
就看到他从车下部的行李仓中,拿出一只箱子来,也不等我开口,就把箱子往我这边一丢。
“就你最磨蹭!弄得我快赶不上交车时间了!”他注意到我吐了一地,重重拍我一下肩膀。
差点没把我两腿拍软了。
“晕车啊?吐得这么厉害?!洗个脸去清醒点吧!赶紧打个车回家去吧!天都黑了!”这个司机师傅已经算是很尽职,一边回驾驶座还一边叮嘱我的人身安全。
我原本想喊他,告诉那个师傅,箱子并不是我的。
但是我注意到那只箱子似乎是孙小的那只,于是我改变了打算。
丢下箱子是怎么回事?这里面的东西难道不要了么?
看了看时间,时间已经快到晚七点。
有些惊讶半岛到金阳的车程竟会这么长。
五个多小时,那可能得有四五百公里的距离。
我一边朝着外面走去,一边努力回忆之前的事。关于孙小,我还能想起来的信息。
NAT,代号幽灵,孙小似乎说到她是负责情报任务的,而且和我的相似。但我只是个冒充“NAT”人员,能让她相信我的原因,除了我说出了“谢玲玲”和“巫丽姝”这两个人名,和她们各自的代号别称之外,还有我在笔记上画下来的“Σ”标识。
我记得她在我睡着之前,提到要和我资源共享。
她的任务内容就是与“Σ”这个标识相关的么,如果是,那真是天助我也,孙小是比我专业不知多少的情报人员,那样的话,得到她帮助的我可以省下许多事来。
说不定……能直接用她留给我的信息把所有事情弄明白呢!
时间尽管已经是在晚上,但是等车停泊区域的出租车辆依旧很多,它们在一辆辆有序地从停泊区域开到站台这边,而站台这边同样有别的需要打车的人。
我排在那些打车的人群队伍里,越想越激动。
出租车还没轮到我,而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出笔记,想看看孙小给我留下了什么有用的信息补充。
不过,很失望,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我并没有发现她留下来的任何内容。
孙小的箱子还在我手里,她连箱子也没拿,就走了。给我的感觉像是很匆忙地离开,至于为什么离开,我不确定。在排到我的出租车之前,我的心里犯起了嘀咕。
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被人坑了,同时脑子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比如说孙小是个骗子?这个女的其实……是“NAT”的敌对,所以她其实是骗了我,然后把我笔记里的东西COPY了一份,就……跑了?那她干嘛不直接干掉我,再把我的笔记带走?如果是“NAT”敌人的话,即便她不用做到杀人灭口的程度,那不留给我信息岂不是更好更合理些么?
可是笔记却又完好未动,它并没有丢失,我也没什么损伤变化。所以,我有些想不明白。
也许我的这个猜测并不成立。那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不告而别呢?
我打开企鹅,这个新申请的企鹅号在暂时只有孙小一个好友。她的昵称和她的代号一样,也叫幽灵。
然后我给还处于灰色头像的孙小发过去问话。
留言告诉她,箱子还在我手里,如果要取随时联系我。
结束留言,刚好轮到我。
开门,上车。
不知道是因为晚上太凉,还是车里的空调开得太低,进来之后,我就冷得直哆嗦。
“去哪?”出租车的师傅问我。
“H青!”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情强忍住,假装很平静。
在下大巴的时候,我甚至强迫自己讲注意力转移到了孙小的不告而别上。
尽量不去想……先别去想……我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按照自己总是能随时随地胡思乱想的尿性,极有可能会越想越糟糕。
它们一旦形成,就会增加我的恐惧。
我要尽量避免再次出现像之前的自我心理暗示,比如那种会“一睡不醒”的臆想假设。
出租车开得飞快,司机师傅说走的是近道,原本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他最多只需要十分钟。
可越快到达,反而越是增加了我内心的焦虑。
我会临阵退却么?
就像很多人在面临人生重大选择的时候,会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一个明明不可能将所有方面都考虑得面面俱到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瞻前顾后,在一个个细节小事上成了未雨绸缪的专家。
其实最后能找到一个安稳温暖而又能让自己舒服的理由借口,并不见得就是件好事。
因为找到借口的人,大多都成了懦夫。
我不想做一个懦夫。
而且我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去让我接受这样荒诞的事实。
“我”既不是阿修,也不是“AXiu·G”
我,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