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安神香的味道飘满整间屋子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散去一些。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将手机扔在一边，“莹莹，明天帮我约见柳茹茹。”
他今天在约见柳茹茹的时候不够冷静，没有将要跟她讲的事情讲清楚，所以明天还得再去一趟。
柳茹茹能被陆予琛赶出帝国，说明柳茹茹现在的行踪已经被陆予琛完全掌控了，陆予琛是不会允许她肆无忌惮地伤害到顾微微的，所以将她从帝国集团扫地出门了。
那么现在，如果想要柳茹茹能帮他在贺氏做事情，就必须给柳茹茹换个面孔，换个身份，否则，非但做不了什么事情，柳茹茹只怕去贺氏的第一天就会被揪出来，然后判出局。
庄莹莹知道尹晨曦说的是什么事，自然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拿起尹晨曦的手机，她用保密短信给柳茹茹发送了消息，“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有事找你。”
言简意赅的短信，很有尹晨曦的风格。
柳茹茹收到短信的时候，还在店里看衣服。
她乐此不疲地试了很多款式的衣服，然后对店员说，“这些我试过的，合适的，都给我包起来。”
看着那些曾经自己买一件都要纠结的衣服，被一大批地一起买下来，她心里有一瞬间的快慰闪过，打包之后，卖衣服的店员小心翼翼地问她，“女士，这些衣服要我们帮您送过去吗？”
柳茹茹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当然要有人帮她送回去了，这么多衣服，大包小包的，难道还要让她穿着高跟鞋，拎回去么？
店员们很殷勤地派了车，将柳茹茹送回去。只是一路上，柳茹茹都心不在焉。
现在，她跟尹晨曦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吧，她选择了站在尹晨曦这边，或许，很多东西就从此都回不去了，比如跟顾微微的曾经，比如自己曾经坚持的那些想法。
但是心底跳出来一个声音，安慰她，“回不去就回不去，有什么要紧的，难道你还想回去，去过那种居无定所，没有房租被房东扫地出门的日子？还想要过那种试一堆衣服却只能买一件的日子？难道那些店里，买衣服的小妹妹的脸色，你还没有看够吗？”
柳茹茹摇了摇头，不，她才不要回头。就算时光倒流，她也不想回去，那样的日子，太贫乏了。
贫乏带来的是恐慌，是迷茫，唯独不可能是一颗安定而温柔的心。每天每天，她不论是再困再不想上班，也要挣扎起来去上班，因为请假一天要扣工资，而在任务紧的时候，加班到凌晨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单单是为了生活，她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哪里还有力气去优雅地生活呢？
有了钱的这几天，她虽然心中觉得寂寞又空虚，好像一切都变得茫然而没有意义，但是她觉得自己突然有了一种优雅的感觉，也或许，是自我感觉的良好吧。只有有钱有有闲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回到家，她对镜看了一眼自己的妆容，不错，很完美的妆容，但是镜中的人儿，眉目冷硬，到底没有了从前的柔软。
将衣服随意地仍在沙发上，柳茹茹将高跟鞋踢掉，直接就躺倒在了床上。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大抵晚上又可以去哪里消磨一下时间吧？左右这几天用不着工作，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在家她是睡不着的，不如去找点乐子消磨时间。
将电脑打开，点开一部喜剧，柳茹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手机上顾微微的名字排在通讯录的第三个，因为她在顾微微的名字前面，加了一个小小的桃心，父母的名字下面，就是顾微微了。
柳茹茹突然想到了母亲做的饭菜的味道，这份想念让她的鼻子莫名地一阵酸。味道是有记忆的，这两年在C城打拼，吃的最多的永远都是外卖的快餐和泡面，快餐制作得匆忙，既不入味，也没有家里饭菜那种用心的味道，泡面就更不用说了。
拿起手机，柳茹茹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的母亲。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母亲接起来。
“茹茹，你今天休息嘛？怎么想起来给妈打电话了？”柳茹茹的母亲是个疼爱孩子的农村妇女，她只有初中学历，一把年纪了，农闲的时候还要帮人打工挣钱，柳茹茹的父亲在镇上的工厂工作，也很是辛苦，距离退休还有几年，他们都还在努力地生活。
柳茹茹想起父母的样子，眼圈有点微红，“妈，我今天休息，前段时间太辛苦了，公司这两天给我放假了。”
“诶，放假啊，放假好啊，你平时一个人在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辛苦了，妈跟你爸两个人过得挺好的……”柳母絮絮叨叨地说着，“你从小就不喜欢喝水，现在冬天了比较干燥，你要多喝水吃点水果，冬天容易上火，你要少吃那些辛辣的东西，妈知道你从小就喜欢吃火锅……”
柳茹茹在C城工作，一整年都很忙，基本上只有春节的时候，她会回家去看看，而哪怕帝国集团春节的假期是延长的，她也只能在家里待上短短的十天，便又要启程出去工作。
柳母老了，她深知女儿一个人在外面打拼的不容易，所以也不敢跟她提什么要求，只希望她能够照顾好自己。
这一次柳茹茹没有像平常一样，对母亲絮絮叨叨的叮嘱嗤之以鼻，而是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嗯”一声。
或许是在之前，她还没有感觉到这种蚀骨的孤独感，而现在，她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她已经连最好的朋友都失去了，只有父母，是她最后的依靠和寄托了。
柳母林林总总嘱咐了一大堆，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柳茹茹，“茹茹，你这次放假放几天啊？你要不要回来？”
柳茹茹的泪水终于滑了下来。母亲已经老了，不再像小时候那般严厉地管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