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一瓶餐前开胃酒、一份蟹肉炖的砂锅鱼翅端了上来。夏雨彤先帮金子盛了一份:“你尝尝味道较上次有没有变化。”金子侧身躲过,捂着嘴,悲悯的声音从指缝里流出:“吃鱼翅是人类最残酷的一种行为,你想想,把鱼翅割下来,再把鲨鱼丢回海里让它活活死去,是不是很残忍?!”没想到最爱吃鱼翅的金子突然变了口味,夏雨彤不由怔了一下。周乔方谦声道:“是我疏忽了。”然后示意侍者将那份砂锅鱼翅给撤了下去。
随后,又上来一道东星斑。金子立即指着盘子,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哎呦,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啊,医学杂志上说了,东星斑吃多了,人可是容易抽筋的。”
最后,一人来了一盏白果炖燕窝。还没等夏雨彤拿起汤匙,金子又斜睨着夏雨彤,神秘兮兮道:“有位做燕窝的老行尊告诉我说,这世界上那么多燕窝,95%都是假的……”
夏雨彤侧首,视线迎上金子的无波眼眸。两人相视了有三秒。金子随即开口:“你知道的,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实话实说。”许是知悉好友心意,夏雨彤只对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放下了筷子。周乔方非好似适应力极强,并未对金子的找茬流露出半丝反感。结账出门时,金子又接到最高指示,抱孙心切的金妈妈给她安排了一个下午茶,据说喝茶对象是她们医院新来的外科博士生,十分抢手。
送金子赶到金妈妈指定的茶楼,夏雨彤紧跟着金子一起下车。站在茶楼门口,她恍然大悟:“难怪你在餐厅嫌东嫌西留肚子,原来你早就算到金妈妈会安排你喝下午茶?”
“我呸!是你想尽快甩开我这毒舌加电灯泡吧?!”
夏雨彤失笑,笑毕退后几步,一脸坏相地对着金子说:“其实多听从金妈妈的安排也不是毫无益处,至少可以让你交游广阔不是?”
金子白她一眼:“就我这长相,放在古代能撑起一座青楼,用得着交游广阔吗?”
夏雨彤故作惊讶:“你这是说你长得像柱子?”
金子无语,临转身前齿缝间才挤出六个字:“有异性,没人性。”有友如斯,她这算几生不幸?等夏雨彤重新坐回车内,周乔方非启动车子的同时笑问:“下午带我去南屏晚钟吧?”
半垂的长睫定了好几秒,她才懒懒地问:“怎么想去那里?”
“很久没有回江南了,听说那里值得一去。”南屏晚钟真有这么大的魅力?夏雨彤狐疑地望向他别有深意的眼瞳,只得匆匆点头。
到了南屏晚钟,凉风徐徐吹过湖面,泛起一阵阵涟漪,接连成片的荷叶摇曳生姿,空气中淡淡的清新沁人心脾。而自从下车步行,夏雨彤觉得自己脸上就时不时的火烧云,而罪魁祸首,就是昨天下午才从柏拉图对象升级到正式男友的周乔方非。
走在湖边的青石路上,时不时就会被他握住手,夏雨彤只好再次抗议,让某人稍微注意些影响。周乔方非却一派坦然地继续握住她的手说——恋人就该如此,习惯就好!这话让脸皮本来就很薄的夏雨彤彻底无语。本来说是只欣赏一下南屏晚钟,到最后不知不觉她竟然跟着他绕西湖走了一圈……而这一圈下来,已月上柳梢了。周乔方非绅士地问她晚餐想去哪里,不想走远的夏雨彤就随意指向旁边的香格里拉。落座后,周乔方非笑了笑:“这里是我们一见钟情的地方。”
夏雨彤才想起去年曾来这里参加过酒会。脸一热,她睥睨地抬高下巴:“什么叫一见钟情?”在她的印象里,那只不过是一次非常纯粹的酒会而已。
“难道不是?”周乔方非低声笑着反问,“我以为,那晚在这里我表现得已非你不娶了。”
虽然不记得那晚他到底表现了什么,但夏雨彤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眉眼,心里暗叹缘分的奇妙……为扳回一局,她学他慢声慢气地说:“不好意思,在那之前我根本不知你的存在,也没有非你不嫁的心态。”
知道这人是想逗自己,周乔方非也不过多接话,只是望着她柔和地笑了笑:“昨晚金子在你那边,是不是纠缠着你没睡好?”
没睡好,的确没睡好,金子睡到半夜又突然醒来审问她足足一个小时。她瞌睡得都不知自己回答过什么……当然,这些蜜友之间的话题是不会告诉他的。想到这里,就掩饰地笑笑:“哪有,金子又不是第一次到我那里,我们睡得很好。”
周乔方非凝视了她片刻,忽然凑过去,低声道:“以后我会详细解释我的情况给你的每一位朋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从容,脸上表情也很温柔。可听在夏雨彤耳中,不知为什么,脸上就莫名地红了一红,幸亏这时餐厅的侍者开始陆陆续续上菜,总算是把她的这种尴尬给暂时遮掩了过去。
等到走出香格里拉,已是晚上九点多,因为香格里拉处在景区深处,所以周围除了私家车来往,行人开始稀少,周乔方非看了看表:“很晚了,我送你。”他的声音虽低,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语调。
夏雨彤没有推辞。很快的,车子在夏雨彤家大门前停下。她刚解开安全带,周乔方非就迅速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见自己下车后周乔方非并没有立即就走的意思,她只得让他进门。
“不好意思,家里装修是我自己设计的,所以有些另类。”她边走边低声解释。
周乔方非听她这么说,也没接话,走过去的时候,视线倒是把目所能及的地方扫了一圈,这些布置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他不由轻轻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