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母亲。”
南敏浩本来还有心询问母亲怎么没来。可是见坐在主位上的父亲脸色淡淡。一点也没有父子二人久别重逢的喜悦。反而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心中就知道不好。
看来妹妹这一路所说的全都不假,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府上已经是天翻地覆。娘亲岌岌可危,自己和妹妹同样如此。
思及此处便也没有多问。向着正夫人拱手一礼。态度恭顺,举止谈吐十分周到。
“祖母,父亲,敏浩回来了。”
“好!好!过来坐。”
李老夫人看到孙儿回来,自然欢喜,眉开眼笑的将他叫到身边坐下。陈姨娘的那些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对他的喜爱。
“谢祖母。”
南敏浩笑得灿烂,从怀中取出一卷佛经,放到老夫人手上,更是将她哄的眉开眼笑。
南灵笙看着这一幕秀眉挑了挑。这南敏浩出外求学一趟倒是长进了不少。原先嚣张跋扈的性子收敛了许多。也知道了什么叫做隐忍。
“大哥。”
她淡淡的打了声招呼。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清澈眼眸当中尽是天真无邪。南敏浩朝她点头,眼中仇恨快的让人难以捕捉。
就一顿饭,虽算不上其乐融融却也平淡,南敏浩态度恭顺,对之前的事情只字不提,南国候对他的不满也少了许多,起码在印象上算是好的。
看着父亲阴沉的脸上露出笑意,南灵笙摸了摸鼻子静静吃饭。
一个多时辰之后家宴散去,南灵笙走出前厅回笙箫阁。
“灵笙。”
刚拐过九曲回廊,就见到南敏浩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手上一把折扇轻轻摇动,端的是仪态翩翩。
“大哥。”
南灵笙朝他点点头,笑的温和,这并不是去临沂院的路,看这样子是专门等在这里的。“大哥,可是有什么事?”
南敏浩点头,缓缓的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珍珠。珍珠圆润透亮,在暗夜当中散发着莹莹流光很是漂亮。
将珍珠递上前去南敏浩笑道“今日回来给大家都带了礼物,这枚珍珠,就给灵笙妹妹了,妹妹觉得如何?”
南灵笙看着那枚珍珠不动声色的接过来在手上把玩,不知是月色太冷还是珍珠光芒过盛,给她本就洁白的脸上如同镀了一层清霜。
“大哥有心了,我很喜欢。”
勾唇一笑,向他点点头,施施然回自己院子。一路之上端详着手上的珍珠,只觉得好笑。
这南敏浩倒是有意思,送她一颗鹅蛋大小的珍珠是想要告诉她迟早有天让她滚蛋么?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就走着瞧。
“小姐,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嘛…”
菱悦不悦的撇撇嘴,她才不相信大少爷会这么好心,会送珍珠给小姐。
“没事,这玩意儿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去换成银子吧。”
将珍珠在手上掂量掂量,就扔进了小丫头手上。拍拍手,云淡风轻的吩咐一句。菱悦撇了撇嘴答应一声。
子夜十分,府上万籁俱寂。只余下隐隐的蝉鸣。佛堂中一盏孤灯如豆。明明灭灭,光线昏暗。
上好的檀香悠悠的燃着,袅袅青烟蜿蜒直上。如同一层轻纱覆盖在两人高的鎏金佛像上。那原本慈眉善目端然而坐悲悯众生的菩萨,在此时看来竟有几分阴森恐怖。
供桌前薄团之上陈姨娘安静的坐在那里,双手合十。披头散发,所面朝天,原本保养极好的皮肤,也染上了几分憔悴。
“今日我儿回来,可是作为母亲却没有办法堂堂正正的去迎接他,反而给他招致祸端,这一切都是拜那对母女所赐!佛祖若真的有灵,就保佑信女早日将那对母女赶出家门!也好一家团聚!”
陈姨娘幽幽开口,胸口起伏间尽是愤怒,缓缓的闭上眼睛,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如今老爷十分厌倦她,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若是迁怒浩儿,又该怎么办?语兮这丫头不争气,没能一下子将贱 人至于死反而落人话柄,那女人当家,这两人一定会受不少的委屈
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女受苦。语兮还要嫁给皇家,成为未来的皇妃,甚至皇后,她怎么甘心一直留在这佛堂当中常伴青灯古佛?
一个多月过去了,想尽了一切办法,只求老爷能过来看一眼,可是却不能如愿,难道老天真的要这般玩弄于她吗?
牙关紧咬手上的檀香被掐为两断悠悠落地,饶是这清静之地,也难消她心头怒火。
“娘?你睡了吗?”
“咚咚咚…”
佛堂的窗户被人轻轻叩响,陈姨娘愣了片刻,慌忙上前打开窗户,墙角暗影之下那人探出头来,正是南敏浩。
“浩儿?”
陈姨娘惊喜地睁大眼睛,伸手轻抚上他的面颊,生怕这是幻觉。难道是佛祖听到了她的祈祷,所以才将儿子送来与她相见了?
“娘,你受苦了。”
南敏浩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见四下无人,起身攀着窗沿翻了进去,动作敏捷,手脚麻利,一起一落间已经到了陈姨娘面前可见以前没少做过这样的事。
陈姨娘左右看看慌忙将窗子关上,然后将屋内所有的蜡烛都吹灭,这才松了口气,就着月光上下看着自己儿子。
“你怎么来这里来了,若是被人发现,你父亲,他更不会喜欢你了。”
虽然说能见到儿子,她很高兴,可以分得清楚事情轻重缓急,现在的佛堂,就算是府上的下人也避之不及,生怕被自己牵连。南语兮来过几次,就不让她来了。现在儿子才刚回来,正是应该避嫌才是。
南敏浩无所谓的挥挥手拉着她到一边坐下,“娘亲放心,儿子有分寸,祖母和父亲还是喜欢儿子的,那个女人,得意不了多久。”
抬眼看着佛堂紧紧的皱起眉来,没想到他们竟然这般苛责母亲,真是太过分了。
“娘亲放心,儿子很快就会接娘亲出去。将那对母女赶出府上。”
陈姨娘叹了口气,“谈何容易?那丫头难对付的很。而且做事滴水不漏,你妹妹已经多次栽在她手上了。”
南敏浩冷哼一声,那个小丫头除了胡搅蛮缠哭哭鼻子还能做什么,指望她跟人斗法,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儿子已经有了万全准备,娘亲放心。马上就是父亲的寿辰了,儿子保证,不会让娘亲失望。”
陈姨娘含泪点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满是欣慰之色。现在这个儿子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好在那个女人再无所出这府上就这么一个男丁,这诺大的家业都会落在他手上。
两人在那里尽诉离别之情,并没有发现佛堂外的一棵榕树后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虽然离的太远,听不清里面说的什么,可是已经足够。
小丫头手握成拳,轻手轻脚的退出院子,这才撒腿向大小姐的院落跑去。
菱悦姐姐说过,只要好好地盯着姨娘的一举一动,总有出头之日,大小姐一定会提她做上等丫头。
南灵笙认真的听完小丫头回报,只是淡淡点头,让菱悦赏了她些银子,好生送了出去。
菱悦有些奇怪“小姐,这是一个好机会,大少爷违抗老爷命令,私自去往佛堂,若是让老爷知道,定会不悦的。为什么…”
南灵笙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了,缓缓闭上眼睛。母子连心血浓与水,南敏浩做出这样的事情合情合理,如果真前去告发,反而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