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吟蕣的十指忍不住紧紧的握紧,尖尖的指甲几乎掐入自己的手心中。
论起聪明,论起手段,陆锦烟能做的,她陆吟蕣都会,而她陆锦烟不能做的,她陆吟蕣也未必不会!
有些东西,她即便不爱,却也绝对不可能拱手将他让给别人,无关感情,就仅仅只是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而已。
陆吟蕣抬起头,她扫视一周,忽然发现,那个医丞似乎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不见了。
陆吟蕣仔细的想了想,却只能回忆起那人的一双眼睛,明亮的好像夜明珠一般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能够拥有这样的一双眼睛的不可能生就那么一张平凡的脸,能够拥有这样的一双眼睛的也绝不可能会是一个能够心甘情愿成为别人奴役的人。
而古往今来,能够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的尊严和高傲,除了女人,不可能再有别的。
陆吟蕣的眸光黯淡了一下,随后又被冷漠的讽刺掩饰。
也许,他们以后会再见面的也说不定,她知道,她的美貌,永远都是她最好的武器,但她绝不会是像陆瑶华那样一个从里到外都透着一鼓狐狸气的骚,货,她是天上的仙子,是不染纤尘的帝都美人。
只是美人,却不是第一,因为她觉得,和陆瑶华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去争这个第一,她实在是不屑的很。
“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半晌,她笑了笑,然后转身同陆锦烟相反的方向离去,一袭浅绿色绣金的华服,一路清香翩跹,白纱飞舞,看起来就犹如初春绽放的最美的一朵花。
不管怎样,她都是堂堂正正的冶王妃,比起陆锦烟嫁给了一个废人,一个永远也不能拥有能力的废人,她突然就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可悲了,甚至可以说还是幸福的。
禹止冶虽然对她冷淡,却在面子上也还过得去。
她会帮助禹止冶,她会找最好的大夫,她一定会救好他,让她的夫君从今以后能够像正常人一般的生活。
是的,一切都会好的,她陆吟蕣的一切都会好的。
转眼已是日落黄昏。
陆锦烟回到流香阁,阿斐坐在门前,两只胖乎乎的手托着脑袋,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门口,一看到陆锦烟踏入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
“姐姐。”
他几乎是跳起来一般的扑到陆锦烟身边,亲昵的靠在她的怀里蹭了蹭,他拽着陆锦烟的衣角,声音软糯的就像甜玉米一般惹人怜惜。
“姐姐你去哪了,阿斐好想好想你。”
“去有了些事情。”
陆锦烟伸手摸了摸阿斐的脑袋,她蹲下身,爱怜的看着阿斐,说道,“阿斐害怕了?”
“没有。”
阿斐笃定的摇了摇头,在看到陆锦烟眼里流露出的怀疑的神色之时,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又仿佛为自己打气一般的重复道,“真的,姐姐你不要不相信阿斐,阿斐不害怕,一点一点都不害怕。”
“扑哧——”
陆锦烟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的指尖点了点阿斐的小鼻子,宠溺的说道,“好好好,姐姐的阿斐是最勇敢的男子汉,俗话都说男子汉大丈夫,又怎么会害怕一个人在流香阁里待着呢?所以阿斐宝贝为什么跑出来?嗯嗯……让姐姐想想,一定是阿斐想要最快的见到姐姐对不对?这样姐姐真的很感动呢。”
陆锦烟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连阿斐也忍不住抬起头诧异的盯着自己的姐姐。
其实在他的印象里,自从娘亲离世,他被送到宁国公府,他就已经很少见到姐姐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了。
他知道姐姐的心里其实很苦这种苦一点也不比他少。
所以他一点也不怪她,他总是想着,他长大之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姐姐,要让她多笑,因为他真的真的,再也不想看见她伤心难过的样子。
可是今天,他看着陆锦烟的模样,却是忍不住鼻尖一酸。
他感到很愧疚,愧疚姐姐对自己的期望,而自己却总是让她一次次的失望。
他是男孩子,他不该害怕独处。
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
“唔……”
阿斐咬了咬牙,看得出来他虽然努力掩饰着,但还是控制不住白皙的脸色一下子就红成了一个圆圆的苹果。
“姐姐对不起……”
阿斐背过手去,他摩擦着自己的鞋尖,愧疚的说道,“阿斐还是很害怕……阿斐害怕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就像上次阿斐一个人躲在假山里,阿斐很害怕,害怕再也出不来了,再也见不到姐姐了……真的……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