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秋灯把贺古的玉放在案桌上,盘腿坐在蒲团上认真地研究它,黄莺也坐在一边,那块玉即便关了灯也是流光溢彩,黄莺看了一会赞叹道:“果然不是寻常物。”
她夸归夸,看了半天也没研究出那块玉到底是什么,巫秋灯只知道这块玉是翡翠,但是一块翡翠也不会有那么神奇的功能。
她们请来了一个精通玉器的同行,五十多岁的老头,大腹便便,穿着老头衫,大裤衩摇着蒲扇,摇摇晃晃地从外面走进来。
黄莺调侃他:“吴师傅,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一行多赚钱,瞧您那肚子,跟哪吒他娘怀了哪吒一样,三年都生不下来。”
“算了吧,靠这行要把我活活饿死!”他在蒲团上坐下来。吴师傅早就改行了,现在开了个玉器铺,加上会看风水,给人挑的玉都很灵,所以生意很好,这两年都发了。
巫秋灯递过贺古的玉交给吴师傅,他接过来的一瞬间眼睛立刻亮了:“这是好东西啊!”他捧着玉仔仔细细地端详爱不释手,一边赞叹着:“难得一见啊!”他拿着放大镜看了半天才抬起头,脸上都是发现宝贝的兴奋:“从哪里来的?”
“一个客户的身上。”
“那你那个客户非富则贵啊!”吴师傅眼力颇佳:“不可多得。”他摩挲着玉舍不得放手。
“这是翡翠吗?”
“对,这是翡翠,确切地说这是翠。”吴师傅眯着眼睛,把玉高高举过头顶对着阳光:“传说古代南方有一种鸟十分美丽,颜色艳丽,人们叫它们翡翠。红色的是雄鸟,叫翡,绿色的是雌鸟,叫翠。在我们玩玉的人眼里,玉也有雌雄,这是一块雌玉,而且不是凡物,是个老东西,至少历经三五个朝代了。”
他看了半天才把玉还给巫秋灯:“怎么突然对这块玉感兴趣了?”
“吴师傅,有没有玉通了灵性能够还魂驱鬼?”
“什么?”吴师傅瞪大了眼睛:“还魂驱鬼?”他不可思议地大笑:“怎么可能?玉就是玉喽,有的玉带久了,能给人带来转运,改改风水这样的效果,不过你说的还魂驱鬼是不可能的。”他想了一下:“怎么,在这块玉上面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吗?”
“很奇怪,非常奇怪。”黄莺说:“它不但让一个濒死的女孩保住命,还能驱走人身边的鬼魂。”
“是吗?”他大为吃惊,盯着那块玉,那玉在阳光里,玉身上似乎有光影在流动,他越看越痴迷,足足坐了好几个小时连动都不动一下。
黄莺陪坐着意兴阑珊,她小声对巫秋灯说:“吴师傅是不是被玉给勾了魂了?”
吴师傅终于回过神来,沉吟着说:“秋灯,实话实说,这块玉确实不简单,但是绝不是你我能够看出来的,这不是一块单纯的玉,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管它了吧,是谁的就还给谁好了!”
他站起身来,这几天虽然立过秋了,但仍然很热,可是吴师傅却浑身冰凉,他走到门口还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小声对巫秋灯说:“那不是凡物,而且我算出来,它克你啊,秋灯!赶紧把它送走!”
刚才他还爱不释手的,怎么现在吓成这样,巫秋灯有点意外吴师傅的反应:“可是,我还没有弄明白它是什么!”
“不需要弄明白,不管你手头接的什么案子,收了多少钱,再大的利益都要放弃,秋灯,我劝你这块玉你还是离得越远越好!”吴师傅走了,黄莺看着他的背影颇沮丧:“本来不喊他来看还没这么扑朔迷离,这下倒好,他这有一句没一句的都是钩子,把我们当作他的客户了吧,说什么高深莫测的那些话呢,玉就是玉,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论吴师傅是不是危言耸听,好像都有几分道理,因为这块玉,别人都摸的得,而她就摸不得。刚才交给吴师傅的时候,巫秋灯特意留意了一下,吴师傅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的一点事没有,偏偏她不能碰。
她躺在地板上闭目养神,等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主意,黄莺正在对镜贴花黄,也不知道一天哪有那么多镜子要照,巫秋灯对她说:“我们去贺家!”
“啊?”黄莺立刻来了精神:“我去换件衣服。”
“换什么衣服,去把玉还给贺古,然后把这笔生意推掉!”
“啊?”黄莺叫起来:“你还真听吴胖子的?他是稀罕这块玉,打玉的主意呢!”
“别管了,走吧!”她们来到贺家,巫秋灯下定了决心,她准备放弃自己的好奇心不去追究这块玉到底有什么,也正是她碰不得这块玉才对它充满了好奇,现在她决定不再管贺古的事了。
她们刚刚走进贺家,客厅里空无一人,安安静静的,大白天一个人都没有真的挺奇怪的,贺家的那些佣人呢?
她们往贺古的房间走,在三楼她们看到了贺焕颜,刚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往楼下走,和巫秋灯她们迎面碰上。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疑惑地打量着巫秋灯和黄莺,在她们要擦过她的身边时,贺焕颜喊住了他们:“请等等。”
“什么事,贺小姐?”
“你们认识我?”
“贺家二小姐谁不认识?”黄莺笑着说。
贺焕颜盯着巫秋灯,她似乎有些困惑,在巫秋灯的脸上看了半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似的。”
她在生死门那里见过巫秋灯,是巫秋灯将她拉回了阳间,当然这些她已经忘掉了,即便看到巫秋灯眼熟也只是一种很飘渺的感觉罢了。
巫秋灯也打量着贺焕颜,她恢复地很好,健康而又青春,薄荷绿的连衣裙衬得她的白肤胜雪,这么美的皮肤难怪吴茉莉当初看上了。
巫秋灯笑了笑:“我第一次见到贺小姐,可能是我的长相大众化了吧!”
她哪里大众化,满头的黑发高高地束起在头顶挽了一个发髻,随意地插着一根玉簪,她有种飘逸出尘的味道,不像是现代社会的女孩子,贺焕颜歪着头想了想也笑了:“你才不是大众化呢,你好漂亮!”
好可爱好单纯直率的女孩,巫秋灯不禁喜欢上了这个纯真的女孩,她跟她挥挥手继续往贺古的房间走去。
“你们找我哥哥吗?”贺焕颜在她们身后问。
“是啊,他在吗?”
“他不在。”
“哦。”巫秋灯看看楼下:“今天很冷清啊,家里的人呢?”
“今天爷爷生忌,都到后面别院里准备去了,我也正准备过去呢!”
“哦,这样。”巫秋灯想了一下,让黄莺把贺古的玉拿出来递给贺焕颜:“那请你把这块玉交给你哥哥行吗?”
“唔。”她接过来:“他也一会就要回来了,你们可以亲自交给他。”
提到马上就能见到帅哥,黄莺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非常振奋,不过巫秋灯不准备等他,她摇了摇头:“不必了,麻烦贺小姐帮我们转达一下,我们和贺先生之间的合约结束了,不打扰了。”
“什么合约?”
“你跟他说他就明白了。”
虽然没见到贺古,但是交出了玉,巫秋灯的心头松动了一点,不是所有的鬼她都能抓也不是所有的事情她都能看的透,所以在不明所以时赶紧远离。
她们穿过长长的石子小径,在花园里碰到了很多佣人,忙忙碌碌的跑来跑去,黄莺嘀咕着:“大户人家规矩真多,还生忌,我爸妈死忌都不知道哪一天,哎,对了秋灯,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父母的魂魄查一查,他们后来投胎到哪里去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呢!”
巫秋灯没有接她的话茬,今天连门卫都忙得很,没有人开观光电瓶车载她们进来,长长的路走的累死了,黄莺说她口干舌燥走不动了:“我们去那个别院看看吧,讨口水喝?”
“你少来了,别转花花心思,贺古身边不是女人就是女鬼,轮也轮不到你,别做梦了。”巫秋灯打碎她的幻梦,但是走到了门口居然碰到了贺古。
他看到了她们却不意外,巫秋灯还没跟他说玉在贺焕颜的手中时,他立刻对她们说:“来的正好,跟我来!”
黄莺像被勾了魂一样,带着谜一样的微笑跟在贺古的后面就走了,巫秋灯迟疑了一下,只能跟在他们的后面。
贺古带她们来到了贺焕颜所说的别院,这个别院以前就是贺家最初住的地方,后来慢慢扩大,别院里的一切也略显古旧,所以一家人就搬到了后来盖的别墅里,别院就一直留在那里,里面供着贺古的爷爷奶奶的牌位。
别院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忙碌不堪,贺夫人指挥着佣人们把拜祭的东西放好,她在忙碌间看到了贺古和巫秋灯她们,高兴地迎上来:“回来了?”她向巫秋灯点了点头:“巫大师,你也来了?正好请您帮我们看看,这些东西爸爸都还喜欢吗?”
她指的是祭祀的那些东西,天井里放着好几张方桌,桌子上的贡品十分齐全,水果糕点还有各种菜肴,元宝蜡烛和檀香,每样都不少。巫秋灯点点头:“准备的很好,贺夫人。”
贺夫人在巫秋灯耳边悄声说:“今天是爸爸的八十八大寿,平时的生忌是没这么大的铺排的,不过今年我们家好像犯太岁,先是焕颜,又是果果,所以就想着今年爸爸的生忌就大办一下,巫大师,今天请你们留下来吧,我有点话想跟爸爸说,不知道他今天来不来。”
“贺夫人,老先生仙逝多久了?”
“5年。”
五年,也许贺老先生早就投胎转世了,还能跟他说话吗?巫秋灯透过熙攘的人群,看着站在院子里的贺古,他比身边的佣人们要高出一个头,十分显眼。阳光照在他的肩膀上,他身上的黑气了无影踪,贺焕颜不是还没把玉给他吗,怎么他身边没有鬼气缠绕着了?
深宅大院鬼魂都多一点,黄莺贴着巫秋灯的耳朵说悄悄话:“我说秋灯,傍上贺家这棵大树,都不用接别的单了,他们家的鬼魂捉不完哦!”
她也看到了么?这个小院里有多少东西,正等着天黑伺机而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