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住的时候我的心咯噔一下。
姜棠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忙扭过头去，这时声音又来了。
不得已，我只好硬着头皮转身看去，正好对上了宫翊那双阴测测的眼睛。
四目相对之际，他推开身边的人径自朝我走来，靠近我的时候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拉着我就我那个前面走。
一路上他脚下速度很快，我被迫加快了步伐这才勉强跟上他。被推进电梯的时候宫翊整个人朝我逼近而来，凌冽的气势一度让我觉得畏惧。
说真的，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太恐怖了，他的眼中仿佛带着兵刃一般。
“说！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宫翊一开口就是这句话，显然他是知道了什么。
只是他知道了什么，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被他这样逼问我的脑子一下子就空白了。
直到他又说，“孟挽，手术结束后，我爸被送进病房时你在门口逗留了很久吧……”宫翊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还能听出几分浓重的鼻音。
再一看，他的眼眶已经红润了。
想想也是，自己的父亲刚刚去世，他身为儿子他如何能不伤心不难过呢。
我张了张嘴，如鲠在喉，纵然是有话一时间也说不出口了。
宫翊见我不开口，一拳直接砸在了我的耳侧，“孟挽，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都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我无非听到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关于宫翊的身世。
宫翊不是宫老董的亲儿子，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宫先生，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竭力否认，“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撒谎！”宫翊咆哮起来，“你的反应告诉我，你知道的！”
宫翊的呼吸越发的沉重，我完全听得出来如果我继续装下去的话，他真的会对我不客气的。
他这话让我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当中，毕竟在我听完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听到那个女人不断地向宫老董保证不会将这个秘密透露给任何人的。
所以，我能告诉他吗？
就在我犹豫着怎么开这个口的时候，宫翊突然笑了起来，“你要钱是不是？”
“什么？”我一怔，愣是没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钱……你要多少，你要多少都行，我给你！”说罢，宫翊的手往裤袋中伸去。
我见此，脑子一热立刻握住了他的手臂，“我不要钱！”
我要钱做什么？就算有那么多的钱我还是过得不快乐，我现在只是想结束我这段不堪的婚姻。
“你不要钱？”宫翊的眼眸骤然一亮，须臾他笑了起来，“也对，你之前不断地联系我就是想求着我帮你对不对！”
“对！”既然他都开了这个口，那我还有什么好犹豫不决的，“你帮我离婚，我就告诉你我听得到的都是什么消息。”
“真的？”宫翊显然不相信我的话。
因为他的眼神我反而心虚不已，就连握着他手臂的手都跟着颤抖起来，“你现在除了相信我之外你没有其他的选择不是吗？而我要的也不多，只是离婚，甚至都不需要动用你的钱财。宫先生，你帮我，你不亏。”
宫翊听我这么说迟疑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了一个“好”字。
出电梯后，我忍不住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会死在电梯里。
不过就在宫翊迈出电梯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帮你离婚也可以，不过还有件事你得替我办。”
“什么事情？”我通身一颤，如临大敌般。
“替我盯着程谨川。”宫翊冷冷道，搁下这话便走了。
目送他离开医院后，我立刻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等我再上去的时候，姜棠在我办公室里等着我，见我安然无恙回来了忙冲了过来。
“怎么样，没什么事情吧？”姜棠不放心的将我打量了一遍，确定我没事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对了，你怎么跟那个宫大少扯上关系了，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能有什么关系。”我心有余悸地瘫坐在椅子上，我现在跟宫翊无非是合作关系。
“那他叫你干嘛？”姜棠怀疑道。
我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无非是问我抢救他爸时的事情，随口问了些而已。”
“哦，那还好。不过程医生那边就惨了。”提起这个来，我听得出姜棠挺担心程谨川的。
“他怎么了？”我问。
“宫老董一死，你说宫家人能善罢甘休？心脏搭桥的手术，你说是个大手术吗？”姜棠问我，“那天咱们都是一起上手术台的，程医生主刀，我们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当时手术结束后宫老董恢复的挺好的。本来再过些天就能出院的，现在说死就死了，这事儿换谁都不能接受吧。”
理是这么个理，但现在已经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要是追究起来的话牵扯的人可能就不止程谨川一个人了。
不免，我想到上次的医闹事件。上次是因为我的失误害了病人，幸好那时候没有出人命。
但这次……我想了想不由得又开始担心起来，会不会是我手术时麻醉剂的分量……不不不，不可能的！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的。
我抱着这样的念头安慰着自己，几秒后我立刻坐正看向姜棠，“那现在怎么处理？”
“等着尸检结果。”姜棠这么说道。
“尸检？”我惊异。
“对呀，在宫家人看来宫老董就是死因不明，已经交给警方处理了，现在就等尸检结果。如果真是程医生或者是咱们医院的责任，恐怕这件事想解决就不怎么容易了。”姜棠整个人软乎乎的趴在桌上，猫着眼睛盯着我，“小挽，你也别多想，这件事真要是追究责任的话落不到咱们身上的。”
“不是，我没担心自己，就是担心程……”我担心程谨川吗？我只是担心他继续横在我跟苏子航之间而已。
“那成，我也不跟你聊了，值班去了。”姜棠抬手看了下手表，起身往外走。
她走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太惊心动魄了。
我今天只要值班到十点半就成，到点后我收拾了下就离开了医院。出医院门准备往公交站台走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个挺拔的影子站在那边，等我走进了一见那人不免有些惊讶。
“程谨川！”
他听到我的惊呼声忍不住蹙了下眉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你怎么会在这边？”我左右看了看，确定身边人就是他，心里更疑惑了，这大晚上的他不回家在这边干嘛？
“等你。”他直言不讳道。
“等、等我？”我张了张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程谨川看了下时间，“还早，聊聊吧。”
早？再折腾下去都十一点了，早什么啊！我在心里腹诽不已，却不知道要怎么拒绝。
程谨川见我不反驳，就当是我答应了，遂让我在这边等着。
我见他朝停车场走去，只好在原地等下去。等了几分钟后见他开车过来，车子在我身边停了下来，他叫我上去。
上车后，程谨川却没有开口。一时间车内的气氛朝尴尬发展，我甚至觉得呼吸都有几分困难。
憋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开了口，“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白天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这个问题与宫翊问的有几分异曲同工的感觉。
我扁了扁嘴，溢出一丝还不算嘲弄的冷笑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最该问的一是你自己，二就是赵主任。”
“我问的是你。”程谨川纠正道。
这让我觉得跟他沟通好像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下午病人病危的时候，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惜你没有接，就此错过的最佳的抢救时间。就算赵主任上手术台也无济于事，最了解病人情况的人是你。”
程谨川闻言微微点了下头，“你说的没错。”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没好气道。
程谨川盯着前方，不知不觉中速度加快了不少。
我死死地拽着身前的安全带，“你慢点，你都要超速了！”我提醒道。
不想程谨川的速度反而更快了，“那宫翊找你什么事？”
宫翊……他怎么知道宫翊找我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宫翊……”我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问他。
程谨川余光一瞥，冷不丁笑了起来，“上一次在SPA馆，你不就是在他的带领下才看到宋希跟你老公吗？”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我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程谨川，要不就今天你跟我说个实话怎么样？你为什么一定要阻拦我跟苏子航离婚，你有什么好处？”
“这跟你没关系。”程谨川的态度还真是能逼死人。
我见此身子直接往他身边倾去，下一秒就握住了他的方向盘，“你不说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跟你一起撞死在这里！”
“孟挽，你放手！”程谨川大约没料到我会这么疯狂吧，他恶言警告道，下一秒直接踩了刹车。
车子猛地一停，方向盘一甩，我整个人直接撞在了车门上，半条胳膊一下子就麻痹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别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安静一下子在车内涤荡开来，好一会儿我才抽噎出声，“程谨川，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