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情景之下,傅华昔见到祁陌修,尴尬之心未起,惊惧之意未生,连方才的警惕戒备也撤了个干净,倒是一股子好玩的笑意直冒心头,实在是那副倾国倾城的魅惑,绝没有辜负他的好样貌,眉眼间于添了抹睥睨天下的自信和流转人世的不恭,嘴角的笑意中蕴着抹浓烈的情意,越发将他的艳丽衬托到极致,这样的祁陌修是傅华昔从未见过的,倒是于神情中与姜祁霄有几分相似了。
祁陌修径直坐到床头,抬手揽过傅华昔,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儿直灌傅华昔的鼻端,这味道她在姜祁霄身上也闻到过,不亏是俩粘一块儿的人,连身上的香味都如此相似,不过现下俩人的姿态有些过分近了,傅华昔再也提不起好笑的打趣了,尴尬地说道,“修远,如此情景,恐怕你这般挨着我,有些不妥吧!”
“嗯?不妥?”浓浓的疑惑带着上翘的尾音,绝对是带着一丝调侃在里头,手上的力道却又加重了几分,鼻息若有似无地漫过傅华昔的脸颊,“哪里不妥,如此朗月稀星,梅香暗吐之时,岂不正正好是安寝之时,我来伺候将军,有何不妥?啊?”
傅华昔此刻听着这话,可没了羞恼怯愤的闲心,脸色直压着恼意泛着白,“修远,我这儿可不是小姐闺房,由不得你胡来,我同六皇子虽未完成婚仪,可到底名字还是上了金策玉碟,入了皇家的名分,也容不下你如此胡来戏弄!”
婚仪不过是个昭告天下的仪式,论名分,傅华昔是早入了皇家名册,要伴着姜祁霄一世的了,这也是姜祁霄于纳采之时便央了皇后讨来的恩典,伦理,大越祖制,入皇家,便得于婚仪之时,拜祭祖庙,上告祖宗,才可于祖宗跟前,在金策玉碟上写下名字,得以正名分。
“哟,恼了呀,还没见昔儿真恼是什么样子呢!怕闺阁哪有爬将军的墙来的有意思哟!”祁陌修淡笑着说道,笑意里头压着戏谑的调侃,都自贴着傅华昔的胸口泻了出来,如此轻慢无礼的态度,越发叫傅华昔焦急不安,只恨此次都被这馥宁香所制,不然那还得她如此雌伏人下,大越将军的声威也不是能被如此轻贱的!
“修远,我敬你是君子,才同你交好,你真要辱没了我待你这份信任!”傅华昔是真恼了个彻底,压低声音警告道,毕竟隔壁便住着阮敬和一众下属,如此模样,叫他们瞧见了去,也是折损了她在军中的威严呐!
“哟!昔儿要拿个君子的虚名缚住我,我要真受了那种虚名,不得活活委屈死自己,何苦呢,都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今儿个我便陪将军乐上一乐,可好呀?”说着也不等傅华昔拒绝,便抬手去扯傅华昔衣服的襟带。
“你……住手!”傅华昔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抬手要去推开祁陌修,哪知手碰到祁陌修的脸颊,一股不自然的触感自手边递过来,这脸上是覆了层东西,易容?傅华昔心头咯噔一声,手边力气顿时泻了干净,软软地垂了下来,直留了眼眸直盯着眼前之人,此人不是祁陌修!
有了这般想法,傅华昔心头一阵惧意又起,那么眼前如此戏弄自己的人,又该是谁呢?
身上有熟悉的味道,眉眼间有相似的神韵,撇开覆在脸上的面具,他倒是更像姜祁霄了,心头一丝念起,傅华昔越发觉着挨着的人是姜祁霄,浑身上下透着股熟悉感。
“六……皇子?”傅华昔话里带着一抹小心翼翼的试探,眸子里却带着股坚毅的笃定。
“呵呵,昔儿果然是把我摆在了心里头的!”说着一个轻轻浅浅的吻落了下来,虽是已然知晓眼前之人是盯着祁陌修脸的姜祁霄,可这吻却叫傅华昔越发别扭起来,想要躲开,奈何全身上下都使不出气力来。
“你……你又拿这招对付我!”傅华昔话里隐着一抹显见的恼意,次次都被姜祁霄这么一招给制住,怎能不叫傅华昔恼呢!
“好用呐,况且这馥宁香于昔儿的身子有益处,自然得用呐!”
“你怎么会在此处?”傅华昔问道。
“来同娘子洞房呐,方才娘子也认下了,已经是我的人了,这洞房之夜自然不能省了!”
“你……”傅华昔才要同姜祁霄争辩,却又忆起前头次次吃亏的事儿,便压了情绪,“你实话同我说,怎会来此地,还是这个三更半夜的时辰!”
“自然得将京里头事务安顿好,我才好出京呐,未得父皇的准允,我哪里好私自出京寻你,朝堂里头那些事你也知晓,若是要寻个错处,要的只是个借口而已,我若不搭好架势,回头连累了昔儿,岂不是让你傅家蒙冤了!”姜祁霄说得轻松,可傅华昔却知晓,他未得明帝的准允,要私自出京,自然得有一番天衣无缝的安排,可傅华昔也不需细问他如何安排了。
“你出京只为了寻我?”傅华昔问道,毕竟白日里生生被弃的怨愤还存了一些在心里头,虽是理智上有一番细致的梳理,可到底情绪上有些难平!
其实这点心绪难平,也是在理的,因为傅华昔已然将姜祁霄放到了心里头,若是无怨,便是无情了,只是傅华昔此时此刻,不明白情之一字,散于毫末之处,最是磨人了,是以才会对这点子难平心绪有些许介意了。
到底她还是立于一国之将相的立场上,容不得自己一点私情起伏的,可情之所起,又哪里由得了人呢!
“昔儿,你便是我唯一的理由!”姜祁霄突然认真地盯着傅华昔说道,只是脸上顶着祁陌修的脸,到底让傅华昔心头有些许尴尬不顺了,“白日里是我委屈了你,可你想也能琢磨出几分,揽月郡主能立于你我迎亲路上,这里头是得了多少人的默许呐,便是我父皇和母后,都担了纵容之嫌,我若是执意在天下人面前同你一道,不仅表不了对你一番情意,还会累你担下恶名,我不愿意你为此事担上一点儿委屈!”
姜祁霄说着叹了口气,“可……我有心护你,到底还是让你受了莫大的委屈了!”
傅华昔静静听着,等着姜祁霄说完,便问道,“那个孩子?”
“自然不会是我的,揽月郡主她许是知晓,不过是利用这个孩子让我回头罢了,可我若是连自个的孩子都辨不清,岂不是昏庸糊涂之极了!”
“好!”傅华昔淡淡答了一个字,自白日里到如今,太多的事一下子充斥到心里头,已然是让傅华昔散乱了思绪了,她由着本能的情绪去怨过,现下也由着本能的心绪去相信,毕竟情字还是占了上风了,“摘了脸上的面具吧,这般瞧着你,有些别扭,你为何要戴着修远得脸面?”
姜祁霄随意装扮一个路人即可,偏是要装扮成修远的面容,让傅华昔心里头有一丝好奇,还特意弄了个女子装扮。
“他顶了我的面容,我自然用了他的,况且他老夸赞自己模样俊俏,我不过是想看看他俊俏的模样搭上女子装扮会不会是个倾城模样呢!”
“品人品画大抵如此,神韵为最佳才可,品人的神韵大约在眼眸里头,那里是精气神之所在!”
“呵呵,昔儿的言下之意是……为夫的现下模样即便倾国倾城,也是为夫自个儿的事,于修远无关?娘子可是埋怨为夫容貌艳丽阴柔了?”姜祁霄眸子流转间融着浓浓的算计在里头,“可为夫却能实实在在尽一方丈夫的能力哟!”
说着姜祁霄抬手揭下脸上面具,果然是皓若皎月的容颜配着朱唇凤眸,越发倾人心魄,“娘子,白日里的婚仪散了,暗夜里头的洞房可不能拉哟!”
说着俯下身子,鼻端嗅着傅华昔身上仿若清荷般淡雅的气韵,神态间越发留恋,“昔儿,我曾经说过,要让你做最为华贵的礼服,在天下人跟前,以女子装扮嫁于我为妻,可今儿个我见着你,在雪霁初晴、十里红妆的京城街道上,我后悔了,此份秀美,此种风情,我想独占着,往后,娘子只在我跟前着女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