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我？”
巴努克心下一跳，却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他当即决定坦白。
“血族在阳城的势力主要是渠道。”
“渠道？”
“主要是走私，包括毒品、和军火，还有设备。”巴努克咬咬牙，和盘托出，“利用北欧总部的关系，供给黑道需要的物资，还有很多特殊的物品。”
“特殊的物品是指？”
“用华夏修道者的话来说，全是一些天材地宝，乃至一些神兵利器。”
“走私也包括卖吧？”薛晓琦说。
巴努克清咳两声，说：“没办法，世俗间的融合，特别是经济交互频繁，血族渗透的势力越多，阳城这种二线城市还算好，京都那样的首府，有些血族已经攀上高干和权贵，成为了这个国家实权派之一。”
薛晓琦点点头，不再说话。
方一道说：“既然这么重要，我们必须抢到手。”
“哪有那么容易。”
付守仁皱着眉头，给自己灌下一口啤酒，说：“就靠我们这几个人？这口肥肉太大，天涯目前的实力，根本没机会全部吞下。而且渠道的另一方也不会接纳，真动用武力，最后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巴努克小眼睛一眨，说：“这倒不用担心。”
“嗯？”
“很多年前，我们和北欧总部就断绝了血统来往，更多的是生意合作伙伴的关系，阳城的血族更像是流放异域的弃族，不会存在因为情绪倾向等问题，导致渠道的不稳定。”
“你的意思是？”
“只要抢下仓库，运输工具，渠道就没有问题，接头的事我能处理。”巴努克声音里带着蛊惑。
这胖子野心不小。
“仓库在哪里？”宋成杰电话里的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真能掌握这样一条渠道，这一笔买卖会让天涯脱离小帮派，进驻黑道真正的序列队伍中。
“东仓。”巴努克回答。
“联系赵天破，好处不能独食，东菱甩不开。”姜书涯沉吟了片刻，决心已下。
宋成杰应声之后挂断电话。
时针早已移过12点，薛晓琦仍老神在在地待着，众人都已经散去，她还优哉游哉地喝着果汁。
“不回去？”
薛晓琦淡淡一笑：“不想回去。”
姜书涯苦笑。
看看时间，再过片刻，韩仙霖或者林雪娇就会出现吧……然后拆掉整个绮梦来给她的任性买单。
薛晓琦似乎看穿他的想法，摇头道：“韩姨她们不会来。”
姜书涯本就对她今晚出现感到奇怪，问道：“琴心在你的体内，难道家族不怕你有所闪失？”
“韩姨果然告诉了你。”薛晓琦叹了口气，“若不是琴心，我也不会这么自由，没发现我的实力又变强吗？”
姜书涯恍然。
仔细回想起来，薛晓琦的实力的确较之前暴增，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付守仁的危机。
“上次之后不知为什么，我体内的琴心似乎萌动，开始大量吸收天地间的灵气，飞速地成长起来，顺带着我的实力突飞猛进。”薛晓琦说着，脸上却无喜悦之色，“长老们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决定放任我继续，直到琴瑟和谐之前。”
说到最后几个字，薛晓琦面露嫌恶之色。
姜书涯心中不忍。
身不由己的感觉，放谁的身上都不好受。
“****娘的家族，真到了那一天，咱们把你家族的长老，族长什么的，全部一一打败。修道界不是信奉强权么？拳头大的才是真理，到时候让他们自己琴瑟和谐去。”姜书涯。
想着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双修，薛晓琦也不由挤出一丝笑意。
“咱们？”薛晓琦盯着他。
姜书涯拍拍胸口：“当然是我和你。”
“凭你？”薛晓琦轻笑。
姜书涯讪讪回答：“当然比不上你，不过，打个下手，帮忙抗一抗伤害，那也没什么。”
“也许……会死的。”
姜书涯只是笑笑。
望着他的笑容，薛晓琦不知怎地，心头却是一宽，萦绕多时的阴霾稍霁。
百福会赵天破的休息室。
宋成杰刚刚离开。
房间里演奏着克莱德曼的钢琴曲，舒缓的乐声搭配着轻柔的灯光，赵天破则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微微仰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爸，宋成杰那群家伙，摆明是拿我们挡枪，你怎么能答应他？”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赵强被约束在总部，跟着老头子修身养性，收敛起浮躁和自大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眼光倒也有几分精准。
“那你说怎么办？”赵天破睁开眼。
赵强吐出两个词：“袖手旁观，浑水摸鱼。”
赵天破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说？”
赵强心下一喜，解释道：“天涯和血族启衅，胜达集团的人必出现，到时候三方混战，我们正好趁机攫取利益。如果贸然参与其中，恐怕得失未必如愿。”
赵天破叹了口气，失望地说：“是上次姜书涯给你留下心理阴影了吗？”
赵强闭上嘴。
“你呀……把天涯想得太强，他们只是几个人的小团体，论人数论资金，哪来实力和胜达开战？错过了胜达内乱的这次机会，再要想从西门广那家伙身上扣下一块肉，会是这么轻松的事情？既然我们出了手，自然有相应的利益分配。”赵天破摇了摇头，“权术是周旋于强者之间的计算，天涯现在根本就摆不上台面，不能正视对手的实力，你永远不能接过我的班。”
赵强咬咬牙：“就这样让姜书涯他们发展起来？”
赵天破肃容道：“世俗的权势，只是修道界的投影，有谷大长老的首肯，天涯就能在东菱存活，这一点你还不明白？这也是所谓的天命。”
赵强垂下头。
“但是人定胜天，修道者不是神，他们也不能全知全能。”赵天破说出本质，“世俗的利益还是得靠自己争取，这也是我们普通人，在这个世界存活的意义。你可以再针对一次姜书涯，但是这一次之后，不论成败，决不能再对他们出手。”
赵强暗暗握紧拳头。
“去吧。”
赵强点点头，转身离开。
房间的灯光渐渐黯淡。
隐约忽止。
一身素衣的琴师站起来。
“老板，这样真的好么？”
赵天破再次把眼睛闭上，说：“强子在我的羽翼下太久，没吃过大亏，让他使点劲，也许栽个跟斗就会明白，如何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修道和世俗的夹缝中生存。”
琴师点点头。
音乐再次响起。
“谷大长老还在沉睡吗？”
“血狼称号魔尊，又岂是浪得虚名？大长老能够脱身，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唉……血狼这样的存在，怎么会干涉世俗？胜达集团真是抱上了一条粗腿。但越是这个时候，越只能示之以强，不能叫西门广看穿东菱外强中干，争抢血族残存的利益，务必保证得手。”
“老板，你的意思是？”
“通知特勤组薛长老，别的事情或许那老家伙没兴趣，但是渠道他想必不会放过。”
“那事后的权益分成？”
“五五开。”
“天涯那几个小家伙呢？”
“从我们的利益中分出一半。”
琴师苍劲的指尖在琴键上跳跃着，听到这一句，一个重音按下，叹了口气，琴声随后如流水般滑动。
赵天破凝视窗外城市的夜空，灯火辉煌中那沉沉的黑暗，心头涌起前所未有的苍老和疲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