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诗涵定定地看着姜书涯，似乎从他的目光中猜到了什么。
“看着我的眼睛。”
“嗯？”
姜书涯愣了一愣。眼睛？
那是一双透着银丝的眼瞳，并不是普通人黑色的瞳纹，交错的纹路里，仿佛有无数的银刃在眼底凝聚。姜书涯身体猛地僵硬，刚刚滑过的那一道凌厉和倔强，他时不时能够在雪儿的眼中看到，那是坚定不移的信任和决心。
“这双眼睛叫破妄之眼，也许没有什么强大的攻击力，但是，却能够看透已知的任何幻术。”付诗涵淡淡地解释。
“血狼赋予老师你的能力？”姜书涯明知故问。
付诗涵看了他一眼：“不错。所以，没有任何法术能够控制我的心智，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拥有独立意志的付诗涵。”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离开他！”姜书涯差点跳起来。“老师，涉足修道世界是很危险的！特别是你，万一遇到真正的高手，或者别有企图的人，你的性命真的十分危险！想想自己再想想付大哥，这个破妄之眼我会想办法帮你去除，先回去好不好？”
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的凉风，拂过付诗涵几丝秀发，溶溶的银纹在潭水中晃动，间或传来几缕草木的清香。
“你什么都不懂。”
付诗涵站起来，目光游走在潭水上。
姜书涯有些火大：“老师！你和血狼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
付诗涵眉头微微一皱：“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书涯吐出一口气，愤愤地说：“就算我是个局外人管不着，但是付大哥呢？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动力，就是希望我能够带你回去，难道说你一点也不挂念他吗？”
付诗涵身体一颤。
良久，她檀口轻开：“替我向哥哥说一句对不起。”
姜书涯叹了口气。
“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不可以告诉我？”
付诗涵摇了摇头：“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
姜书涯一拳擂在石桌上：“进入这个森林我就没想过活着出去，只要能够治好雪儿，就算明知道这里有两组核装置，我也不一样来了这里？哪怕是死，我也希望能够死个明白。”
“有些事，比死更可怕。”
低沉、嚣张而冷血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黑暗中响起。
姜书涯额头渗出一滴冷汗，顺着眼角一直滑落，背脊传来重重寒意。因为这个声音他只在一个人那里听过--血狼！
姜书涯豁然转身。
眼前一片空空荡荡，只有一点点微弱的照明灯，连半个人影也没有。虽然知道自己和血狼的实力相差甚远，但这种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太糟糕。
“血狼？”
姜书涯深吸一口气，他的身体受创不轻，陡遇强敌心头也有些慌乱，毕竟，见过核桃和锤子硬拼被砸得粉碎，而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一只鸡蛋，说不畏惧那就是自欺欺人。
“别害怕，不是他，只是传声。”付诗涵起身，走到前面，凑上那一点微弱的灯光，“从冰宫出来了吗？”
灯光中传来血狼的声音：“后土神教的那群王八蛋仿制的困仙绳质量不行，但数量太多，一时半会我还出不去，只能在这里拖住他们。”
付诗涵担心地问：“那怎么办？”
血狼说：“上次通知了豺狼和毒蛇他们，这么久还没来找我，如果不是中途出了问题，就是有别的势力插手。逼急了，老子直接天魔解体，把整个仙门全部摧毁，看那群只知道躲在后面的沟鼠能做什么。”
付诗涵一慌：“别！”
血狼哼哼两声，忽地开口道：“那边的臭小子，你叫姜书涯，对吧？”
姜书涯点点头：“没错。”
血狼的声音忽地拔高：“听说你不怕死？”
知道血狼的真身不在眼前，姜书涯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伤口的疼痛传来，他靠着石凳缓缓坐下。面对敌人，足够的休息和警惕同样缺一不可。听到血狼的问话，姜书涯淡淡地回答：“不，我很怕死，但有些事必须做。和目标比起来，生死问题也只是小事。”
“嘿嘿，说得好。诗涵，你也听到了，人各有志，这小子不用同情。”血狼嘿然一笑。
付诗涵默默地看了姜书涯一眼，闭上了眼睛。
姜书涯一只手撑在桌上，深吸一口气：“我想要你取走的灵运。”
血狼得意地笑起来：“又是一个想要灵运的家伙，那么，臭小子你凭什么来拿呢？”
姜书涯哼声道：“告诉我你的位置，找到你之后，我会打倒你然后取走我想要的。”
“哈哈哈……”血狼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你是谁的弟子，区区问道期，也敢口出狂言。”
一点灯光震颤起来，仿佛一个狂笑的身影。
“我没有师承。”姜书涯淡淡地回答。
笑声渐止。
“没有师承，短短时间就修炼到问道期，臭小子，你的身体有什么特别的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书涯感觉血狼的声音似乎愈见低沉。对于和敌人分享秘密这么****的事情，姜书涯当然选择保密。
“嘿，你想进入潭底冰宫没办法，对吧？”血狼的笑声很可恶，“可是，这世界上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小子，你应该明白。”
姜书涯运气调理身体，淡淡地回答：“我需要付出什么？”
“五天之内，干掉十头外面的岩石傀儡，我就告诉你进入冰宫的办法。”
“好。”
姜书涯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去。
付诗涵大喊一声：“不要！刚刚你才差一点就死掉！”
然而姜书涯根本没听，直接转过通道，消失在沉沉的幽暗之中。
“倒是有点骨气。”血狼声音显出虚弱。
付诗涵着急地问：“为什么要让我的学生去闯关，傀儡阵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能动用真力的修士，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血狼虚弱地说：“所以，希望你好好看着他，如果做不到，就让他死了这条心，把他直接丢出去。如果他真的能办到，也许会成为最大的变数。”
“变数？你不再相信预言？”
“不可知的未来和既定的结果，才是预言最可怕的地方。”血狼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光点轻轻一晃，恢复成微弱的样子。
付诗涵轻轻地摇了摇头，侧身坐到潭水旁边，静静地望着潭水，上面银纹杂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