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出膛，却不是冲着西门盛而去。
最后一秒的关头，方一道开枪的手，被孙彪一把推开。
“干什么？”方一道怒目而视。
站在他身后的孙彪满脸酡红，眼睛往上翻起，露出大大的眼白，就是他一下子排开了方一道的射击。
“呵……”
从孙彪的喉头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方一道警觉地后退，然后看到包括邢磊在内，所有的天涯帮众都陷入迷乱的状态，和他看到的保安们一起，扔掉身上的武器跑进“舞池”中，搂搂抱抱地扭动起来。
场面显得既滑稽又恐怖。
“是不是很好玩？”
西门盛吹着口哨走来。
“你死了会更好玩。”方一道再一次抬起手枪，对准他的眉心。
西门盛大笑起来，扭了下脖子，侧过头望着他：“不死的小方？蔡光头死了，没想到蹦出一个你，十字街那片，我至今没拿下来，算起来你功不可没。”
砰！
枪响。
西门盛妖异的脸还是那么猖狂。
方一道大汗淋漓地望着自己的手。
刚刚那一枪竟然反手射中自己的右肩！
“邪种真是个好东西，灵运这玩意可比子弹厉害，玩弄你们这种普通人，就像看着一堆蚂蚁打架。”西门盛轻轻巧巧地夺过手枪，“就像这个样子，你看看。”
一个响指。
现场跳着交谊舞的人全部停止了行动，然后突然以拥抱的姿势，张开嘴往自己的“舞伴”咬上去，鲜血混着碎肉很快从不知疼痛的众人身上流下。脸颊肉、耳朵、手指……但凡牙齿能够撕咬的地方，众人都不计后果地啃咬起来，比疯子还要更加疯狂。
“你在做什么！”
方一道踉跄着后退到墙壁，跌坐在地上。
这一次带来的都是忠心可靠的弟兄，一瞬间却像野兽一样撕咬着对方，滚落的鲜血令他不忍直视。
西门盛舔了舔舌头：“是不是很好玩？”
这是他第二次发问。
方一道睚眦欲裂，但他的手臂却无力，任凭他如何使劲，身体仿佛被控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怒火在他脑中熊熊燃烧。
西门盛走到他身前。低下头，嘿嘿一笑：“别挣扎了，邪种影响下没有自控能力，安安静静地看着你的兄弟们，是怎么一点一点把彼此咬成肉片。然后我会让你一口一口吞下去，直到撑爆你的胃和肚子。放心，最后一秒我会解开邪种，让你清醒地去死，趁现在慢慢后悔和我作对。”
“王八蛋！”
方一道猛地一抬头，整个脑袋直接撞过去。
两人同时满脸鲜血。
“不可能，为什么你还能动！”
西门盛眼现惊讶。
打从他能够控制灵运邪种以后，在有心人的指导下，虽然没有迈进修士的行列，但是操控普通人却早已娴熟，全靠他平日里没少用手下进行的血腥练习。
身体里一股奔流的火焰，驱散了邪种的影响力，方一道肩头中枪，自知行动力大损，如果拖下去生死难料。
灵运·无畏的气势第一次出现在方一道的身体上，硬生生逼退邪种的负面影响，这一刻开始两人才算站在同一平台上公平的战斗。
方一道反手拔出腰上的军用匕首，奋力向西门盛冲去。
枪声接连响起。
可惜西门盛从来没有练习过枪法，面对状若疯虎的方一道，连续扣下的扳机射出子弹，结果都仅仅刚刚擦过方一道的身体，反倒是后坐力令他被酒色掏空的身体一阵后退。
咔哒咔哒的撞针空响，意味着弹匣打空。
而方一道右肩贯穿，左腿和小腹不同程度擦伤，整个人浑如浴血。
“方……方哥，方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西门盛慌乱地四下观望，极度懊悔为什么不留下几个保安，而是由着性子全部狂乱，如果现在接触邪种，恐怕他会面临集体倒戈。
“到地狱去道歉吧。”
方一道悍勇地扑了上去。
西门盛总算还比较机灵，一个矮身钻进桌底下去。
方一道只感一阵发冷，知道这是失血的千兆，顾不得别的一刀一刀往下捅。
军匕虽然锋利，但是一来方一道伤势不轻，二来西门盛只顾躲，像条狗一样到处钻，一时半会竟伤不到他。
两大黑帮的首领战，竟比学生斗殴一般，既不精彩也不热血。
这一幕的丑态透过监控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真是太难看了。”
薛文光轻轻地摇了摇头。
“邪种的主人就这幅德行？难怪一直喂养不成功。”林雪娇撇了撇嘴，“不过燕清已经按照您的预测动手，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动手？”
薛文光淡淡地说：“别着急，你当燕清那么好对付？设计那个姜书涯，你的动作太过明显，虽然有一个不错的借口，但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林雪娇点点头。
薛文光说：“趁着他们火拼，把后土神教潜藏的剩下八处养尸地情报放出去，让修道联盟的家伙们也活动一下，免得‘大日子’来临之前闲得没事做。”
林雪娇皱眉：“全部放出去么？会不会令神教的力量削弱过多？不利于制衡。”
薛文光冷哼一声。
他不喜欢别人的质疑。
林雪娇立刻垂下头。
“女人，你该学会服从，不要随便质疑。”薛文光站起身，一挥衣袖，屏幕碎成一地渣，“古月都能制成傀儡，燕清会没有后手？打草惊蛇一下，看看他的底牌也好。”
“是。”
“血狼目前的情况如何？”薛文光问。
“他吸取了六十三条灵运，灵力已经有些压抑不住。”
“好，好极了！嘿嘿嘿，魔将大人，赶紧吸收吧……为了我的天下，努力吧，哈哈哈……”
薛文光的身影印在墙上，闪动的光线下，突然一下子散乱开去，猛地显出狰狞的模样，
那绝不是一个人类的影子。
而燕清也盯着五十层楼的战斗。
云长老站在他的身边，看着屏幕上的跌倒和摔大，略略皱起眉头：“这有什么可看的？”
燕清恭敬地回答：“清儿在看新产生的灵运。”
云长老瞥了一眼方一道：“不过是一条无畏罢了，又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没有特殊的地方，才是最特殊的地方。”燕清眼中闪动的光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