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吟雪笑嗔道：“我吃得还不多？从早到晚不停嘴地吃。总共就这一张嘴，能吃多少？”
青梅：“御女如今是一张嘴，两个人，不多吃怎么行？”
杜吟雪连连道：“够了够了，别说两个人，三个人、五个人都够了。”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沈婉儿和蔡金桂虽已吃过，也少不得再坐下来，陪陪杜吟雪。她如今是有身孕的人，早膳远超出了御女的用度。杜吟雪看着那琳琅满目的碗碟，却还是没有多少食欲，只问青梅要了一碗海参小米粥。
青梅望望沈婉儿和蔡金桂。
沈婉儿因劝道：“这翡翠白玉包也不错，新鲜爽口。”
青梅随即道：“是呀，知道御女不喜芹菜，特意改用的青菜和豆腐泥拌的馅儿。”
杜吟雪不好拂了沈婉儿的面，点了点头。青梅忙手脚利落地夹了一只，用小碟子盛了，摆在杜吟雪面前。
看她吃得差不多，蔡金桂也道：“这鱼圆汤也好得很。是用的白鱼，又细又嫩。”
杜吟雪不觉笑了，便也点了点头。青梅便也笑着，夹了一只鱼圆。
杜吟雪笑道：“这下你们可称心如意了。”
众人都笑了。
正有些放松，却不料忽然响起一道男子的声音：“何事好笑？”连忙一齐转头，正见皇帝笑盈盈地走进来，眉眼温柔，“说来，让朕也乐上一乐。”
众人连忙起身，以杜吟雪为首匆匆迎驾。
跪在地上的时候，沈婉儿的心口还微微跳着，且先低着头。只见皇帝缓移龙步，停在了杜吟雪的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拉她起来。
独孤元嘉笑道：“朕几日不来，倒见外面檐下立着一只鸟。”
杜吟雪笑回道：“妾身不能练舞了，每日闷在房里，就靠它解闷呢。”
独孤元嘉笑起来，因问：“这几日怎样？”声音那般的温柔似水，“怎么好像是瘦了一些？”
杜吟雪笑道：“陛下，妾身明明是胖了。”那声音里，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缕娇羞，向沈婉儿和蔡金桂两人望了一眼，“这不，沈姑娘和蔡姑娘正串通好了，还要骗妾身多吃一些呢。”
“是么？”皇帝也笑着，“胖了才好。朕就怕你不胖。”这时，才向沈婉儿她们道，“都平身吧。”
沈婉儿和蔡金桂口中称谢，慢慢地站起身。一抬头，便见高有忠站在皇帝身后。高有忠低垂着眼睛，还是一贯的忠诚谨慎，即使是在这种不经意的时刻，也不会有半点儿疏怠。
独孤元嘉再次见到沈婉儿，心中不免又想起那一日在门外听见的话。她说，想见他，也不想见他。这句话还真被他放在心里了。
只是这时，还不必问她。
便仍只是淡淡地，将她连同一旁的蔡金桂一起看了一眼。
看到还用了一半的早膳，笑问：“怎么饿到现下？朕的早朝都散了。”
杜吟雪脸上浮出一丝微赧。她今日确实起得太迟了。就算是有了身孕，但就这样懒散起来，再由她自己口里说出来，总有恃宠而骄的嫌疑。
青梅倒是想替她说，可皇帝没问她，哪敢贸然插嘴。沈婉儿和蔡金桂的身份也不够。
正有些静，忽然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含着笑，和和气气地道：“陛下，哪是杜御女喜欢饿着，是腹中的孩子不肯醒呢！”
独孤元嘉回头一望高有忠。
高有忠笑着：“爱睡才好。越是能吃能睡，孩子越能长得结实。”
独孤元嘉笑起来，连连点头：“对，对。”说着，就扶着杜吟雪一同坐下，“朕也陪你再用一些。”
皇帝坐下了，沈婉儿和蔡金桂哪还敢相陪，连忙低着头，一同退到旁边，和高有忠相对而立。
青梅连忙上前，将沈婉儿和蔡金桂的两副碗筷撤走，另送上一副碗筷。
按理说，皇帝一般自会示意她二人退下，但好像忘记了，只是满面笑容地拿起筷子，当真陪杜吟雪用起早膳。沈婉儿和蔡金桂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正要自己告退，却听皇帝忽然开口。
“你们与杜御女一向交好么？”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仍是看着桌上，给自己夹了一只翡翠白玉包，“怎么以前，不曾见你们来往？”
沈婉儿和蔡金桂听得一呆。连杜吟雪、高有忠等都是一呆。
大家都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皇帝这话竟然是对沈婉儿和蔡金桂说的。
沈婉儿和蔡金桂又悄悄对视一眼，便由沈婉儿来答：“陛下，杜御女是个念旧的人。不光妾身二人，就是崇光院中的其她良家子，也一向很得御女照拂。这次闻知御女有喜，崇光院里无不欢心雀跃。妾身二人也只是略尽心意而已。”
独孤元嘉听得一笑。
这短短两三句话，却将杜吟雪的好推在前头。但也说得清楚明白，有杜吟雪投桃在前，才有她们报李在后。并不是以前就交好的。
杜吟雪也趁机道：“她们今日是来送小衣服、小鞋子来的。毕竟是亲手做的。”
独孤元嘉点了点头。
众人便以为这一遭儿也就过了。皇帝偶尔也会有一时之兴罢了。
却不料，竟又听皇帝笑着说：“拿来给朕瞧瞧？”
听得众人又是一呆。
这一回，高有忠却回神得快。不觉低着头，逸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皇帝，这是在变着法儿的，想要多留沈婉儿一会儿。更是想要多了解她一些儿。
其实那日，他陪着皇帝一起悄悄地站在内室外，听沈婉儿和杜吟雪那一席话，就已知道皇帝必然要对沈婉儿上心了。
在皇帝面前，谁不会捡着话儿说。偏是不知道皇帝在，那时的话才最值得听。
沈婉儿，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杜吟雪怔了一会儿，也有些回味过来。虽然不知道皇帝也有听壁角一节，却也感觉得到，皇帝似乎不想沈婉儿走得那么快。便对青梅看了一眼。青梅急忙回神，亲自去拿了衣服、鞋子过来。
独孤元嘉先将那双小鞋子看了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