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采女问道：“这贱婢究竟偷了何物？”
田御女又是一叹，往旁边一让道：“还是进去说吧。”
一行人便都进到屋里，连那小宫人也哭哭啼啼地进去跪好。
早有宫人捧出来一只盒子，打开来与众人瞧。但见里面还剩着几块零碎的干雪蛤。
田御女道：“这还是年初，我身子微有不适，尚食局送过来的一盒。当时也没吃过多少，就收起来了。这几日，感着秋凉越来越浓，才想起来。准备同些枸杞炖来吃。谁料一打开，就只剩下这些边角料了。连枸杞也少去大半。”
“往常这些东西也没有谁碰，”田御女瞧一眼跪在地下低声哭泣的小宫人，“统是交由她一人管理。”
众人的眼光也自然随着，一起降落到小宫人的身上。
岳采女是第一个发怒的：“你还哭什么？不是你监守自盗，也是你玩忽职守。左右你都逃不过。”
小宫人回道：“玩忽职守，奴婢不敢辩白。只是监守自盗，万万不敢。”
岳采女冷哼一声：“这张利嘴，还不消停。监守自盗才是大罪。你倒想避重就轻，打量我们都是好糊弄的么？”
小宫人哭得脸色惨白：“奴婢不敢。”
杜吟雪道：“你总说自己不敢，可也要拿几分真凭实据出来。”
小宫人神色一紧：“这……”
沈婉儿趁机劝道：“这可是你难得的机会。眼下再不说明白，只怕你想说也来不及了。”
小宫人朝沈婉儿看一眼，神色愈紧。用力地抿了抿嘴唇，终于把头一低：“奴婢不敢说！”
岳采女冷着面孔道：“你是不敢说，还是根本就无话可说？”
沈婉儿便又劝：“田御女为人宽厚，你毕竟是她的人，就算不为自己辩白，也须为田御女尽心。”
小宫人复又瞧向沈婉儿，一咬牙终于松口了。望向田御女道：“御女，丢失雪蛤的前一日，还有别人来找过奴婢。”
众人都是一阵讶异。
田御女问：“谁？”
小宫人又抿抿嘴唇，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曲宝林的宫人。”
众人俱是大吃一惊。
小宫人低着头回道：“她与奴婢素日相熟。昨日来与奴婢闲话，恰巧御女有事招唤奴婢，奴婢便匆匆去了。回来时，正见她离开，怀里似乎抱着什么，奴婢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岂料今日，就出了这等事。”
杜吟雪等人统是面面相觑，再也料不到牵扯到曲宝林的人。俗话道，打狗也得看主人。内廷中，各殿嫔御的奴婢从来就不只是奴婢的事。曲宝林的身份又很特殊。
岳采女斥道：“说话可要仔细些。你确保昨日除了曲宝林的人，再没有别人了？”
小宫人回道：“奴婢一去一回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除了她，真没见过别人。”
田御女蹙起眉头，不觉为难道：“这可怎生是好？”抚着额头，眉头皱得愈深，似有痛苦之色。
年长宫人忙近前小声道：“御女可是头又痛了？”
田御女摆摆手，嘴上说着：“不打紧。”却闭上眼睛，有些吃力地抵住额头。
年长宫人忙立于一旁，两只手很熟练地按在她两边的空位。
沈婉儿留意瞧着，听年长宫人为她解释道：“我家御女这些年有些头痛的毛病。不能操心，不能动气。”说到这里，唉的一声，盯了小宫人一眼。
小宫人没敢出声。
田御女对杜吟雪道：“我这身子不济。还要劳烦杜御女为我出个主意。”
杜吟雪明知道这是一个烫手山芋，也只好接在手里。又问沈婉儿、岳采女道：“你们怎么看？都来说说吧。”
沈婉儿道：“恐怕还要请田御女受些委屈，忍下这一口冤枉气……”
后面的理由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岳采女已是万般不依地截断。
“这岂不便宜那贱婢！”岳采女面透三分怒容，“再者，不好好惩戒一番，她倒以为自己侥幸逃脱。难保以后不一发胆大起来。”
杜吟雪点头：“岳采女此话也在理。只是，咱们现下，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就说一定是她偷的。”
岳采女想也没想，双眉微挑：“这有何难，将她叫来问一问不就两清了？”又补一句，“只别惊动她的主人罢了。”
杜吟雪心道，这话也不是不可行。转头吩咐青梅道：“你去，好好儿地与她说明白。”
青梅随即领命。
走过去曲宝林门前，那宫人也正张望着。青梅软硬兼施各说上几句，宫人便惊疑不定地乖乖跟着过来了。
一进田御女屋里，见众人脸色都不大好，宫人忙行了大礼：“奴婢拜见诸位御女、采女。”
杜吟雪径直问道：“你昨日可曾到田御女这边来过？”
宫人回道：“奴婢来过，”瞧一眼跪在一旁的小宫人，“就是同她说了几句话。后来田御女有事招唤她，奴婢便回去了。”
岳采女冷笑：“仅此而已么？”
宫人脸上一惊，带着几分不解地望向岳采女：“奴婢不知岳采女这是何意？”
岳采女猛地就将案几一拍，惊得杜吟雪等人都是心头一跳，跪在地上的两名宫人更是肩膀一抖。
“你走后，田御女这里就遭了偷儿，一盒的雪蛤只剩下些零头碎脑，枸杞也少去大半。”岳采女怒容益多，瞪向她道，“你说，这是何意？”
宫人慌忙伏在地上，惊得脸色都变了：“奴婢不知啊！奴婢与她前后脚走开的，又不知东西收拾在何处，就算有这贼心，也无从下手啊！”
岳采女冷笑道：“说得可真好听！难道就好凭你这几句话，就能证明你的清白？”
宫人憋得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不由得去怨那小宫人：“我与你素日交好，就是算不得情同姐妹，也是近日无仇，你为何就要害我呢？”
小宫人也哭着：“我何曾害你。昨日，确确只有你一个外人来过。”
宫人急道：“我往常来得还少么？真要偷早也就偷了，还会等到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