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习习，迎面拂来，慕嫣站在塔顶，仰头看向天边的骄阳。
犹如黑绸般的青丝随风飞扬。
此刻慕嫣只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自己就像是一只展翅翱翔于天际的飞鸟。
她终于通过了云水派的收徒考验！
俯瞰云水派的全景，慕嫣激动地想要大叫，俨然忘却自己被怨念所控制时内心的绝望。
可惜她激动的心情并未持续太久。
准备下塔的慕嫣突然脚下一空。
只见司徒白狄如拎鸭子般，轻松地拽住慕嫣的衣领将她拎了起来。
司徒白狄站在慕嫣身后，被拎起的慕嫣先是一愣。她虽看不到司徒白狄，却认得司徒白狄绣有祥云暗纹的长靴。
慕嫣挥舞着小手大喊：“喂！快放我下来！”
打从她第一眼看到司徒白狄，慕嫣便知司徒白狄不好惹。
刚才她以为是幻觉，谁知竟真的一耳光扇在司徒白狄脸上。
其实就连慕嫣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看到司徒白狄吃瘪的模样而开心，还是以为通过云水派收徒考验而开心。
“放开你？”
司徒白狄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他宛如冰溪般清冷的音色让慕嫣不由想起之前她在幻境之中所听到的声音。
不同的是那道声音虽然音色清冷，但语气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并非司徒白狄这般溢满杀气。
司徒白狄长臂一伸，慕嫣瞪大眼睛看到自己悬空的双脚下已经越出栏杆。
这镇心塔有九层高，如果司徒白狄放手的话，她从这塔顶摔下去，只会死无全尸。
见慕嫣恢复血色的小脸再度被吓得惨白。
司徒白狄拎着她发出一声冷笑：“刚才你不是想死吗？”
害怕她激烈的挣扎司徒白狄会真的放手。突然之间，慕嫣变得安静。
慕嫣薄唇紧抿，俯瞰着脚下的亭台楼阁。
她真的想死吗？
只要司徒白狄一松手，她便会消失在这世上。
还以为慕嫣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司徒白狄正欲放手，却听慕嫣平静地开口道：“喂，你说人死之后就会真的开心吗？”
看不到慕嫣的表情，司徒白狄却从慕嫣淡然的语气中得知她并没有在害怕。
这笨丫头是真的不害怕，还是说……她是在故作镇定？
一抹促狭的笑意自司徒白狄墨黑的眸中闪过，他蓦地松手，慕嫣就像是一只折翼的蝴蝶朝着地面坠去。
“我的鸡腿！”得知自己的主人已经出塔，急急赶来的踏尘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失声大叫，却迫于自己主人阴沉的目光之下，不敢上前去救。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混蛋还真的放手！
破风坠落的慕嫣仰头朝着司徒白狄看去。
塔顶上的少年一袭白衣胜雪，他用他墨黑如夜的眼捕捉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仿佛是在等待她露出丑态，而笑话她。
妄想。
因为她一无所有，所以她可以无所畏惧地死。
也正是因为她一无所有，所以她也可以无所畏惧地活……
这是慕嫣在漆黑一片的镇心塔内看到四周突然向她涌来的光芒时，她心中所生出的感悟。
伴着风声迅速坠落，慕嫣并没有如司徒白狄所期待的那般露出恐惧。
她水盈的杏眸中盛有骄阳灿烂的微光，纤薄的唇角在司徒白狄惊诧的神情下向上扬起比三月桃花更加炫目的笑容。
司徒白狄杀过妖，也杀过恶人。
不论是妖，还是恶人。但凡在得知自己会死于他手下，他们皆会恐惧哀求，可这笨丫头的反应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司徒白狄从未见人在临死之前笑得如此淡然宁静过，而慕嫣这样的笑竟让他移不开眼。
“主人！”
暂时还无法用真身口吐人言的踏尘发出一声低吼。
虽然他的主人傲慢清高，死在他手下的妖怪恶人不计其数，但他的主人从不滥杀无辜。
最开始踏尘以为司徒白狄不过是为吓唬慕嫣。但现在慕嫣的小脑袋马上就快撞到地面，他的主人竟就这样眸光沉沉地看着。
此时踏尘哪里会知道，司徒白狄其实就是为吓唬慕嫣，而放手将她从塔上扔下去的。
司徒白狄本打算在慕嫣惊声尖叫时，再将她从半空中捞起来。
谁知他竟因为慕嫣唇边的浅笑而失神……
因为踏尘及时发出的低吼声，发怔的司徒白狄眼中重获清明，他皱眉看向慕嫣低骂道：“该死！”
慕嫣看到四周的亭台楼阁离她越来越近，就如同她的死期。
害死她的人是这高站在镇心塔上，冷眼看她的混蛋。
她死后定要像凤玘那般缠着这混蛋，等等……
慕嫣的心随着迅速下坠的身体突然一沉。
她还不知道这混蛋叫什么名字！
不过没事，反正死后缠着他便是！
不想看到自己摔死的惨状，在接近地面时，慕嫣紧闭上眼。然而风声停后，预料中的痛苦却并未到来……
依旧闭着眼睛的慕嫣不由皱眉，她在踏上看到这附近皆是青石地。
为何这青石地会是软的？
慕嫣伸手摸了摸身下的青石地。
不是特别软，却也不是特别硬。
“摸够了吗？”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慕嫣倏地睁开眼，扭着脑袋闻声望去。
有异样的柔软从下巴掠过，司徒白狄正准备起身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笨丫头，谁知这笨丫头竟以奇怪的姿势扭过脑袋，就像是看到鬼一样，露出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
司徒白狄阴沉的目光从慕嫣的脸移至她按在他腹部的小手上，阳光下，司徒白狄的耳根泛起红晕。
这笨丫头总喜欢像八爪鱼一样粘着他身上。司徒白狄厉声喝道：“起来！”
司徒白狄为何会被她压在身下？
慕嫣呆望着司徒白狄，满腹疑惑，完全忽略掉司徒白狄的厉喝声。
就因为她阴差阳错扇了这混蛋一耳光，他便将她直接扔下镇心塔。谁知就在她马上快要肝脑涂地时，这家伙竟又闪身出现给她当垫背的。
难道说……这家伙扔她下塔不过是为了吓唬她？
“你耳朵聋了吗？还是被吓傻了？”
一阵剧痛传来，司徒白狄的手揪着她的耳朵，好似要将她的耳朵生生扯下来。
腹黑的混蛋！
被司徒白狄欺负，慕嫣没有在第一时间骂回去，而是扭着脑袋径直一口朝着司徒白狄下巴咬去。
今日他司徒白狄在阴沟里翻船，慕嫣扇了他人生中第一个耳光，他对慕嫣自然有所防备。
司徒白狄见慕嫣这次不再动手，改为动口。
他小拇指微勾，捏了个定身咒，定住向疯狗一样准备咬他的慕嫣。
慕嫣长大嘴巴，然而她朝司徒白狄下巴迅速靠近的脑袋却突然定格在半空中。
她这是……被这混蛋给定身？
慕嫣惊诧的杏眸映出司徒白狄写满嫌弃的脸庞。
“放肆！休得对司徒师兄不敬！”
伴着少女愠怒的声音，一柄银剑自少女手中祭出朝着慕嫣而去。
锋利的游龙剑划破长空，笙歌在云水派众弟子之中修为排名第七，以她的速度别说慕嫣被司徒白狄定身，就算慕嫣拿出她最快的速度来，她也根本躲不掉笙歌的攻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