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平阳五十里外的官道上,人语马嘶车马骈阗,行走间盔甲与兵器碰撞的声音更是响个不停,从高空看去,将士手中举着的火把宛如一条连绵数里的长龙,却是不下万人。
“都督,再有五十里就到平阳了。”副将传来的声音让纳哈朗点了点头,看着身后有些疲惫的将士们,说:“把这个消息告知军中将士们,让大家再坚持一下。”
纳哈朗知道大家很是疲惫,这些人从各地赶到京师回合,然后未曾有丝毫休息的时间,又再次奔袭数百里前往平阳支援,这加起来上千里的路程就是铁人也扛不住。
“都督有令,让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离平阳以不足五十里了。”骑着快马的传令兵策马向着长龙后方跑去,口中不停重复着刚才的话语。
“****的,总算要到了,老子要好好睡上一觉。”
“得了吧!还不知道鞑子们什么时候打过来呢!小心睡的正香,屁股上就扎了只利箭,哈哈。”
爽朗的笑声传来,所有人的精神却有些振作,明军过硬的军力在此刻表现无疑,就算是如此情况下也未有丝毫抱怨的声音。
“大人,前方的探子没有回来。”
“停,停,停。”随着纳哈朗手掌向后一抬,整个队伍立刻停了下来,纳哈朗脸色有些凝重的问道:“一个都没回来?”
看到副将摇了摇头,沉重的气氛立刻笼罩众人,足足五十名探子,到了约定的时间却一个也没有回来,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出事了。
“何人愿意在前探路。”军令如山,就算明知前方有危险,纳哈朗还是决定继续前进,此刻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能发生的事太多,纳哈朗不敢有任何延误。
“都督,备至愿意领1000人马,在前探路。”同属右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乃察良勒马上前,拱手说道。
“好,大军会在你方身后5里,珍重。”四周黑夜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前方情况不明,这种情况下领兵探路,其中危险可想而知。
“请都督放心,马千户,带着你的人跟我走。”长龙中的一段立刻从中分离,刚好1120人,快速的集合在乃察良的身后。
“望,旗开得胜。”
听到纳哈朗有些低沉的声音,乃察良用力的把拳头在胸口敲击数下,一勒马缰整个退伍快速的向着前方掠去,直到渐渐变成星星火光,直至消失不见。
“出发。”
探子重新被散了出去,无数人影在两军之间传递着消息,确保前军的任何情况都能够被乃察良清楚知晓。
“嗒嗒”
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听到那孤零零的马蹄声,乃察良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寂静的夜幕好似隐藏着无数窥探的视线,看着自己露出残忍、狰狞的笑容。
“都督,是乃大人。”
此刻的纳哈朗也看到了马上的乃察良,只是他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生机,没了脑袋的身子被绑在马背上,脑袋却是被挂在了马背旁的脚蹬上,瞪大的双眼写着惊惧与不甘。
“乃兄!”
纳哈朗满目不信,身子摇晃间已是跌落马下,却不顾狼狈形象冲到了马前跪于乃察良头颅前,看着那颗脑袋悲痛不已。
“都督,怎么办?”身旁的将领们警惕的扫视着四周,却因为夜色的原因什么也看不到,视线扫过尸首分离的乃察良时,心里的凉意却在加剧。
纳哈朗压下心中的悲切,腰间的长剑被拔了出来直指苍穹,口中有些凄凉的声音传来:“吾等兄弟1120人,包含乃佥事在内,无一人生还,该如何!”
“杀,杀,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彻数里,所有将士的目光中都凝现无穷战意,他们可不是未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明军彪悍的战力让所有人瞬间打起精神。
“成战斗队列,凡阻碍在前者,格杀勿论。”本成长蛇的队形快速变换,命令一层层随之下发,千户传传递给百户,百户传递给总旗,总旗传递给小旗,小旗传递给手下的兵士,井井有条孑然不乱。
前排盾兵单手持盾抵于身前,右手短刃横在腰际,保证短兵相见时发挥最强战力,其后长矛兵紧随其后,矛尖呈现菱形,其上数道深深的血槽保证就算是良驹也承受不了它的捅刺。
第三排是弓弩手,此刻所有的箭只已经捏在手中,只待敌人出现,第四排长刀兵也已拔刀出鞘,刀尖朝下整齐排成竖列,在弓弩手退下后,他们会化身为洪水猛兽冲上前去彻底碾灭对方的残余部队。
骑兵在侧旁不停游走,防备防备有可能从两侧出现的袭击,并且传达着每一道命令,一股肃杀之气笼罩天空,仿佛连那深邃的黑夜也要被撕裂。
“大人,流寇又来了,城里有他们的人,城门被打开了。”褚雄刚梦见跟着自家侯爷成就神话,大杀四方威震天下,门外急促的叫喊声就让他醒了过来。
“砰。”大门重重的磕在门傍之上,褚雄那雄壮的人形出现在院内,一边走一边问道:“不是只有两个人逃掉了吗?他们有多少人。”
被叫喊声吵醒的铁卫们也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跟在褚雄身后快速的向前走去。
“不知道,很多,城门口已经彻底被他们占领,看样子最少不下千人。”兵士一边说着,一边小跑着在前带路。
“攻破平阳,所有财物归个人所得,杀啊!”从西门传来的声音,让褚雄已经知道了对方的位置。
对着身旁的铁卫点点头,一条条黑影快速向着西门方向掠去,褚雄也对着旁边的兵士说道:“去通知其他三面城门的守将,谁要是再给老子丢了城门,老子就用这对金瓜敲碎他的脑袋。”
看着褚雄手中那被血迹侵蚀变色,有三个脑袋那么大的金瓜,兵士咽了口唾沫,人已经快速向着远方跑去。
“侯爷,出事了!”房门“砰”的一声飞了出去,身穿内服的刘启隆满脸寒霜站在门前,让管家低着头悄悄的退了几步。
“何时?”刘启隆的心情很不好,非常的不好,他刚才与心儿云雨一番,正想要与其秉烛长谈,彻夜陪伴,这个时候却被打扰,让他心中的杀意立刻膨胀。
“平阳,流寇进城,纳哈朗左都督的大军在离平阳五十里外的地方被神秘人袭击,整个大军的行进速度都被拖延,另外,三峡关被破两关,守关将领正在第三关拼死抵抗,情况并不乐观,前身为明教的日月神教教主现身,鞑子的两万前军改变行军路线,目标正是三峡关。”
管家以简单明了的话语,快速的说完后就退向一旁,刘启隆身上那阴冷的气息让他有些快要窒息的感觉。
“还真是热闹啊!”屋内的青花宫袍凭空飞来套在身上,刘启隆感受着径直向着京都而来的那股厚重如山、带着危险的气息,眼角依然凌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