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银月挂于空中,原本在白天布满薄雾的山间到了夜晚却消散开来,这时的空气尤其清朗,周围也无任何喧闹,十几丈外的虫鸣都清晰可闻。
“心哥,你看今天的月亮好美——”在日落峰的一处崖边,并排坐着两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男女,两人均身穿一套习武锦衣,衣领左下绣着一枚弯月,只见男子左耳处戴着一枚银环,侧过头看了看身旁的女子,一本正经道:“好美又怎的,也比不上这位姑娘。”
女子噗嗤一声笑道:“讨打!”扬手便像男子手臂挥去,但却打了个空,只见男子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又一本正经道:“在下不知如何得罪这位好美的姑娘。”却猛的发现崖边已无那女子身影,忽的后颈一股凉风犀来,轻低头闪过,脚下却被一只玉足勾中,身体被甩出直奔悬崖,女子显然未想到这一击对方躲不过,急忙奔过去抓住,却扑了个空。
“啊——!”男子发出绝望的叫声跌下崖底。
“心哥!”女子惊呼过去,但夜里如此漆黑如何看得到崖下情况,正慌乱欲哭时身后却传来笑声。猛回头却看到那男子安然无恙的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上奸笑着看着她。
女子狠狠的跺了下脚一撅嘴消失在原地。
“诗诗,别生气啊!”男子身影一闪追了出去。
这两名年轻人正是梁哨心和九公主暮诗诗。
正追赶间,突的从一旁窜出两个人影,胖瘦极是分明,二人举腿便踢了过来,梁哨心双膝一低上身仰过,擦着脸颊扫了过去,紧接着双脚一轻冲了出去。
那胖瘦二人却是不饶他,身形虚晃一左一右又挨了过来。
“接招!”那瘦子吼叫一声,举掌便劈了下去。
一旁的胖子也不示弱,粗壮的手臂微屈肘间抡了过去。
再看梁哨心哪来得及反应,那一掌一肘就这样落了下来正中身上。
“咦!?”胖瘦二人同时一惊,两人力道竟然穿过梁哨心的身体,却丝毫未伤及到他,只见其依然站在原地,分明是个残影。再看远处,却见梁哨心回头摆着手戏谑于他们。
“好啊!这兔崽子!”那精瘦之人笑骂道:“竟然练成了八卦游魂!”
那胖子“呵呵”一笑道:“卞飞,咱们怕是再也追不上他们了。”
那被唤作“卞飞”之人却也不懊恼,应道:“师弟们这番总算可为‘兑堂’争口气!”
二人正是卞飞和虎子,只见卞飞一个纵身,虎子手臂顺势一抬,正好将其架于肩膀之上,两人如此说笑着便离了去。
再说暮诗诗虽一时气恼,但也不忍让梁哨心太过担心,速度稍缓,却发现其竟然没有追来。
暮诗诗毕竟少女心性,又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暮族九公主,如若上前哄两句便相安无事。但她哪里晓得梁哨心半路却被卞飞和虎子截住耽搁半晌?
于是越想越气,轻咬樱唇“哼”了一声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留下那苦苦追寻的梁哨心了……
…………
再说兑堂众人最熟悉之处——望月崖,此时却是端坐着两人。
其中一人是个年轻男子,年纪约莫二十上下,面容俊秀精致竟然丝毫不输于女子。另一人身着一件无袖短坎,却是要年长许多。二人均是闭着双眼,面容很是平静。
过了不知多久,那俊美男子似是有所悟一般睁开眼睛缓缓起身,轻抬起右臂,只觉一股气息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再看那手掌微翘,手指略开,男子轻轻提了一息……
突的,本来抬起的手臂向后一收,手掌在身前四个方向游走,最后猛然推出。
“铮——”
一声鸣音,似是掌风所带,周边的水雾之气随着这股推出的力道环绕起来,最终汇聚成一道气流,直冲出去,正打在山崖对面一块岩石之上。
“砰”的一声巨响,待尘埃散落过后,再细看那岩体,竟然从中向四周深裂开去。
男子却未收势,便掌成爪,只觉那手掌周围泛起荧绿之色光芒,夜晚间甚是分明,一收一放,目标却仍是那块岩石。这次那岩体受到力度侵袭,仅是晃了几晃,又静了下来,正当以为全然无事之时,突的那岩石不住抖动起来,“砰”的一声全然炸将开来,碎成了无数石块飞散出去,直落入无尽的崖底。
男子终收起气息,面露笑意。
“一航……”身后年长之人唤道。
年轻男子确是楚一航,而年长之人自然是兑堂堂主吴印无疑了。
“堂主。”
楚一航转过身敬应道。
“方才所使是何掌法?”吴印缓问道。
“堂主所授月凝玄罗掌。”楚一航答道:“还有太月的月蚀。”
吴印点头应了一声,也起身来到崖边,同样以楚一航之势推出一掌,但气势上却是少了许多,只觉力道入进岩体,丝毫无波澜泛起。
“与其他功法不同,月蚀掌法由内生力,伤敌经脉,侵其魂灵。”吴印边说着捡起一颗石子,手臂一甩,那石子飞起直入岩体却没有弹开,只见被石子所击之处为中心逐渐碎裂成龟纹状,最终布满岩石,“哗”的一声轰然倒下,再看那岩石内部竟然早已碎成沙粒一般。
“此为月蚀之精要。”吴印补充道。
楚一航看到那岩体之状面色一便,正色道:“是弟子操之过急了。”
“一航——”吴印又问道:“现下你比哨心如何?”
楚一航想了想答道:“怕是不及三成之多”
吴印点头道:“哨心根骨虽较之离人潇差了不少,但纵观太月也是不多得的。”而后看向楚一航:“根骨虽不及他们,但悟性及心思却是没人比得上你。”
“堂主,就是我比较聪明被呗——”楚一航笑道。
吴印也露出难得的笑意,看向远处道:“而且你的执着,也是别人企及不了的。”
“只是——”吴印话锋一转道:“这种执着若是用在练功上,确是再好不过了……”
楚一航听到此处突的心头一紧,知道堂主是在点他,但心思一起却是如何也收不回来了。
“不知她是否还记得约定?”楚一航抬头看着那轮银月,似是回想着什么。
吴印看在眼中,不由得轻叹口气,盏息间边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话久久环绕于望月崖:
“缘起缘灭,切不可强求——”
但身在“缘”字中的人,却又如何理解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