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程孚明家凛然走出的单慧慧浑身打哆嗦，搞不清是因为秋凉了还是方才的事儿遗留的恐惧。
慧慧自认早已不是个小女人，各种情况见怪不怪，但这样的事儿还是头一遭，当时没怎么着。事后想起来，身上鸡皮疙瘩一身一身的起。
她不敢想自己如果没反应过来，下那狠口，恐怕会被当成欲拒还迎。或是程孚明没因疼痛惊醒过来，反倒激起****，下了狠心把她占有。
无论哪种可能，她都不能承受这后果，身体的侮辱并不是她最介意的，更可怕的是心理上永远抹不去的阴影，她和小白之间永远无法擦干净的污迹。
现在，毕竟没发生，一切能推给药物。一切可以假装忘得干干净净。是吗？
慧慧无力想太多，跑到大马路上，抬手叫车，手臂上的疼痛又来了。提醒着方才真真切切的际遇。
刚上车，手机响了。惊得慧慧一颤，深怕是程孚明的电话。手微微发抖，拿出手机一看，更不安心了，是小白。
“嗯，刚加完班。回家路上呢。知道了。到家我给你短信。你也早点休息啊。放心啦。没事。好。”
慧慧努力扬着嘴角讲电话，好让声音里听来也有笑意。
边笑着，眼泪已经滴下来，忙着挂电话，怕被听出哽咽。
司机从后视镜偷偷瞄着她。
慧慧不想那么失态，但心里一阵阵涌上来的憋屈完全不受控制，她只得用纸巾遮住脸，咬住嘴唇，无声而大力哭着。
压抑不住了。
女人，碰到这种事都会很怕吧。会第一时间跟爱人或密友倾诉，等着对方心疼安慰恐慌发怒……一切的源自爱的反应。
慧慧只觉得委屈，和对自己的悔恨。
她早该离这不清不楚的关系远一些，她不该瞒着小白来这里加班。
如今，她怎么有立场去哭诉。
而明天，又该怎样。
唯一确定的是，她今晚睡不着了。
趁失眠的功夫，单慧慧到家把所有衣物收拾了一下。明天搬去咖喱那里。
她不想再一个人住，不想这么回来，还看到家里空荡荡的样子。
把所有东西收好，塞进行李箱，却发现只是让生活更加空洞。
太阳已经露了一丝光亮，她还坐在地板上，怔怔看着满屋的暗淡。
咖喱看到眼圈乌黑，眼里布满红丝的单慧慧清早站在她家门口时，愣住了。
拉她进来，刚触到手臂，慧慧一缩。
咖喱撩起她衣袖，看到了昨晚战绩，吓到了：“怎么？碰到抢劫的了？”
慧慧摇头。
咖喱急了，把她让进屋，箱子搬进来。关上门就扒拉慧慧的衣服。
慧慧笑道：“干嘛啊！”
“我看你还有什么地方伤了，到底怎么回事？抢东西还是什么？打架了？碰到流氓了？有没有吃亏？”咖喱把慧慧翻来翻去，看她手脚都还没什么不便，放心了点。
慧慧知道自己也瞒不住，叹了声：“我晚上没睡，等我睡醒跟你说行不？”
咖喱点头：“快睡吧，午饭时候我叫你。”
关上卧室门，慧慧躺在床上，听得到咖喱在客厅蹑手蹑手走路的声音。她从冰箱拿出什么，打开鸡蛋的声音，搅拌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慧慧眼睛有点胀，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像小时候周末赖床，听到妈妈在外面准备饭菜，这种感觉，好安心，好温暖。
终于，可以睡着了。
“吃饭吧。”咖喱坐在床头，轻轻摇着慧慧。
慧慧揉揉眼：“几点了？”
“两点多了，看你睡得香，没叫醒你。起来吧，有你爱吃的。”咖喱今日格外温柔，像是怕声音大了都会吓到慧慧。
慧慧深深呼了口气，空气里满是香味。蛋糕的甜香和鲜美的肉香纠缠在一起，唤起饥肠辘辘的感觉。
翻身下床，慧慧觉得自己又活了。
一大锅色彩艳丽的番茄牛腩煲，一盘青翠欲滴的虾仁西兰花，一碗冒着热气的晶莹米饭，慧慧抽了抽鼻子，忍住泪：“咖喱，我要是男的一定娶你！”
“那也要看我肯不肯嫁。”咖喱陪着慧慧坐下，“我不怎么饿，你多吃点。”
“陪我一起嘛！”慧慧抬头，带着央求。
咖喱点了点头。
一顿狼吞虎咽，点心是咖喱一早做的轻乳酪蛋糕。
咖喱把芝士切好，端到慧慧手里，陪她一起坐到沙发上：“冷藏了三个多小时，应该可以了，试试。”
慧慧体会着软滑的轻乳酪在舌尖融化，甜酸交融，香气隽永，忍不住闭上了眼。
咖喱看她情绪尚好，小心翼翼问起：“你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慧慧知道躲不过，待了一会儿，和盘托出。
咖喱听了慧慧的讲述，又是心疼又是后怕，更大的是愤怒。
“那男人怎么那么下贱！慧慧，你不能就这么放过他！报警吧。”
慧慧摇了摇头：“也没真发生什么，就是个未遂吧。何况，我知道他是磕了药，并不是他常性。我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公司我还要顾着，更不想给自己添那么多麻烦。”
“他要是再缠你怎么办？”咖喱担心的是慧慧的安全。
慧慧呼了口气：“没事的，我做完这个方案就会辞职，在这期间，我不会和他再单独相处。再说，他也不是傻子，不敢太过分的。我担心的，是姗姗。”
咖喱皱紧了眉：“是啊，那傻女人，好像对他很死心塌地。你准备怎么办？告诉她吗？”
“不说，我心里过不去，好像是帮凶一样。说了，我怕她不仅不听，还会把我当成挑拨他们感情甚至对程孚明有什么想法的女人。毕竟，我们以前有过心结。”慧慧真心觉得这是个大难题。
“你最好和大曲商量下，一来她和姗姗关系比较近，二来她的想法会全面点。我下午没什么事儿，要不我陪你去云芗？正好我要把新品再拿过去给大曲，让她给客户试试。”咖喱提议道。
慧慧觉得十分有道理。反正已经大下午，程孚明也不会有脸催她上班。不如去找大曲，把这事儿说说，也让自己散散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