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娅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情绪来面对这段故事好。
一直清冷孤傲的林轩竟然也会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竟然也会疯狂到那个地步。
用情至深还是恨意最深?
任西爵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应该是挺有感触,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轻声道:“其实这说破了也不怪别人,如果林轩当时真的有一点脑子肯去调查当年的那件事,也不会走到这最后一步。”
兰心娅默了默,突然道:“如果我是朴生,死了真的是最好的解脱。”
“何尝不是呢?”任西爵笑,“后来的两三年,林弦一直没有理林轩一句话。再到后来,林轩硬是带着她的骨灰放在枕头边三年,硬是没有让朴生入他的梦。”
有时候要信科学,有时候却不得不信命。
这些东西很神奇。
环环相扣着的命数跌宕起伏,像是一滴落在花瓣上的露珠。
无论落下还是留下,总归死路一条。
“所以林轩不甘心,就把她的骨灰撒到了海里?”
“是。”任西爵思忖片刻,“他还请了法师来,说是他没有死就不让朴生能去投胎转世。”
沉寂半晌。
兰心娅却是哑声笑:“要信科学啊……”
林弦果真去调查那个小女孩了。
不出几个小时,那小女孩的身世背景和如今住址就已经清清楚楚。
他没有告诉林轩,而是告诉了任西爵。
“我觉得按照林轩的意思……”林弦微微顿了顿,“他如果知道那个真是朴生的话,朴生不会放过他,他也不会放过朴生。”
只要在牵连到朴生,这个和林轩一模一样的孪生弟弟才会叫林轩本名而并非是哥哥。
估计也是真的怨着他。
怨了他近七年。
兰心娅等任西爵挂了电话才轻声笑出来:“我这人的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我怎么的就是感觉如果她真是朴生的话,林轩不是不会放过她,而是……放不下她了。”
“因为愧疚?”
“差不多,应该还是有爱的。”
任西爵未置可否:“当时他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之后还彻底和自己父母决裂,到了如今也没有和他们走过一丝往来。”
“就是在赎罪了。”
兰心娅伸开胳膊,任西爵乖乖的给她穿上衣服,这里的冬天不算特别冷,但是也不可小觑。给她套了好几层还要再塞给她一件风衣。
“你想沉死我吗?”
兰心娅咬牙:“外面不冷。”说着硬是没有穿那些衣服,只是保暖内衣和风衣就出了门。
“你别跟过来啊。”她指着任西爵的鼻子,“这是我们两个女人的斗争,当然你不能出面。”
任西爵委屈道:“那我偷偷去。”
“她只有现在身体年龄是未成年,心里怕是比你还精明隐忍,想瞒着她……估计不可能。”
倒也是,毕竟如果真是朴生的话,莫说他,他和林轩林弦加在一起都奈何不了她。
说是最明媚温柔的女人。
却也阴险歹毒至深。
“嗯……那你跟我电话,我不出声,只要让我知道你安安全全的就好。”
这好像并不难。
“成。”
任西爵最后还是把她送到了小巷门口。
这是条挺破落的小巷,里面一列老式住房,砖红色的旧记斑斑驳驳,连这一脚踩下去都看不到的脚的雪都盖不住。
门口处放置着两个放的满满当当的生活用品。
却都是很简单的。
保养品几乎没有。
小女孩在三楼。
这里自然没电梯,兰心娅只能摸到楼梯爬楼,给任西爵打过去电话威胁他安静她非又往上爬了曾,就这三层楼,竟然让她累的气喘吁吁。
果然身体需要锻炼。
兰心娅是这敲了敲门,却听到有人骂骂咧咧的,伴随着东西摔破的声音和起伏不一的怒骂。
在……吵架?
兰心娅这个念想刚过去,门就被人打开了。
半张脸高高肿起的小女孩默不作声的站在门口。
兰心娅诧异道:“你的脸……”
小女孩看到她倒默了默,几秒后轻轻勾起唇角,笑的很是明媚粲然:“啊,老朋友。”
里面有男人中国人骂骂咧咧的骂:“谁在外面啊?今天蹭不到饭!”
兰心娅看到五十多岁的啤酒肚男人走出来,他一脸横肉,手里拿着杯子正在喝酒。
小女孩回头几近恶毒的诅咒:“不仅是她蹭不到饭,你也很快就吃不上饭,你会活活饿死在这里。”
杯子破风而来,被小女孩躲过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走吧,我们出去聊聊。这个老头子就是这样,一喝酒就满嘴跑火车没一个正形。”
兰心娅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好。”
位置选在了不远处的咖啡馆。
里面安静异常。
这么冷的天气,很少会有人出来闲着无聊喝咖啡。
小女孩应该很饿,叫了好几碟点心在吃,兰心娅默了许久终于是先打开话题:“刚才那个男人……是你父亲?”
“不。”小女孩慢条斯理的说,“那是我丈夫。”
“可他看样子都五六十多岁了……”
“朴生的第一任丈夫,也是五十四。”
兰心娅闭上了嘴。
吃完了,朴生拿出纸巾擦了擦嘴。
她吃相格外优雅,很简单,可是看上去就是赏心悦目。
兰心娅多看了两眼,发现她吃饭应该是很小时候养成了习惯。那是只有上流人世才会去让自己的孩子学习的礼仪教养,用餐喝水,走姿坐姿都格外优雅。
兰心娅小时候也学过几次。
一节课下来就需要十几万。
远远不是小女孩的家境能上的起的。
迟疑半晌,兰心娅终于是问了重点:“朴生七年前就死了,你……真是朴生吗?”
“你死了还可以重新回到三年前,我为什么不成?”朴生托着腮笑容无辜灿烂的看着她,微微伸手道,“你好,我叫朴生。”
真是意味不明。
兰心娅问:“你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我?本来是中国X城的一个小女孩,三年前醒了的。醒来发现我居然没死,于是就不甘心。”她笑,说,“我得报复。”
“我选择了我的第一任丈夫。”
电光火石,兰心娅惊讶道:“刚才那个男人……”
“对,就是我的第一任丈夫。”
朴生轻笑:“他暴虐成狂,有性虐的爱好,如今便算了,偏偏还喜欢虐小女孩。我当初怀了他的孩子,他竟然给我下药,说他还没见过四个月的孩子长什么模样,拿着刀硬是要划破我的子宫把那孩子取出来。”
兰心娅脸色惨白,只是想到那个场景就感觉自己胃肠子和心肝脾肺根都纠成了一团。
朴生倒是笑容粲然,连片刻失神也不曾:“那个时候我的确是怕疼的,但是还要多谢他,从此以后,无论什么疼我都能忍着了。”
她接着说:“我的一生都拜他所赐的毁了,当然不会放过他,所以我就找到了他。短短三年,就让他从千万富翁变成了如今躲在这里因债务不敢回国的穷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