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咬着嘴唇，许久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事到如今了，我也不怕什么了，既然都到了今天，我也没什么牵挂，都是快要黄土埋到脖子的人，我就都告诉你们吧！”李飞的神情由之前的慌乱变得暗淡起来，他接着说道，“我最对不起的女人不是那个自杀的女人，也就是我老婆，而是那个外乡找来的女人，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她很漂亮，很勤快，又善良，她如果没有疯了的话，我的日子一定不会是像现在这样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李飞的眼眶里滚落了两行豆大的眼泪，他缓缓地说起了那段陈年往事：
“我老婆死后不久，我一个人挺孤单的，于是我就想要再娶一个老婆，但是因为我是死了老婆的人，所以附近村子里的女人都不愿意嫁给我，觉得晦气，这不仅仅是因为我老婆的原因，还有别的原因。
一个是因为我长得不好，另一个则是因为我爹活着得时候做人不好，得罪了很多人，不过这两个原因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曾经有人说过，我家的风水有问题，我的命很硬，要是外人进了我家的门，会进一个死一个。
这样一眨眼就过去了几年，我还是孑然一身，有一天我去省城里办事，偶然遇到了一个男人，当时是在旅馆里，那个男人主动来跟我搭讪，说了几句就问我有没有老婆，我告诉了他我的情况，他便问我想不想要再娶，我说想，我一直都想再找个伴。
他听了我的回答很高兴，便告诉我他有一个妹妹，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嫁人，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给五千块的彩礼，然后便可以将他妹子娶回家。
五千块是个不小的数目，相当于我当时全部的家当了，我也犹豫过，我寻思万一他是人贩子或者是什么诈骗犯，钱给了，之后连女人也跑了，那就人财两空了。可惜我当时真的太想娶老婆了，想了很久还是凑了钱，我安慰自己日子过久了女人也会一心跟着自己的。于是，我花了五千块钱，娶回来了那个男人所谓的‘妹妹’。
这个女人的家在外省的大山上，家里穷，十六岁就被父母逼着嫁了人，十八岁就生了一个女儿，因为婆家重男轻女的思想，她一直很受气。到了二十岁她又生了一个女儿，这下子她婆家的人彻底失望了，于是便开始虐待她，女人的悲惨命运并没有至此结束。
有一次她去赶集，遇到了一个人贩子，从此便被频繁地转卖，前后嫁了五六个男人，生了三个孩子。她的命运让我很同情她，我虽然人丑，但是我心并不坏，我便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待她，跟她过完这辈子。女人跟我在一起后，真的很勤快，又善良，每天都把我的生活照顾得很周到，每天我蹬三轮回家就可以吃上热乎乎的饭菜，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那段日子真的像是神仙一样。
村里的人都很嫉妒我，说我是走了****运了，弄来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娇妻。谁知道，好日子没过多久，女人就疯了。某天中午我蹬三轮回来，她什么也没做，就在地上一个劲地滚来滚去的，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有鬼啊，有鬼啊……”我上前抱着她想要阻止她，但是她根本就不认识我一样的，还在拼命地挣扎，大喊“有鬼”。
我把她送到了城里，医生检查说她很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从而导致了神经错乱，这样的病很难治好，并且还很难控制她发病，于是我便又将她带了回来。从此以后，我的日子一下子变得很困顿，我不仅失去了赚钱的机会，而且每天还要守着这样一个病人，女人经常会发病，一发病就乱打乱砸，家里的家具都被她砸得差不多了，有时候严重得时候我也会被她打的伤痕满身的。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没办法过了，我也渐渐对她失去了耐心，开始厌恶她，我萌生了要把她扔在外地的念头，但是又没忍下心来。
有一天晚上，我把她捆在了床上，我累得睡了过去，不知不觉之中，我被一阵钻心的剧痛惊醒，我睁开眼睛，竟然看见她正举着一把菜刀，正在砍我的大腿，那个时候她的样子就好像是一个恶魔一样，浑然不见了平时的温柔……我吓坏了，为了自保，我什么也顾不上了，一把夺过菜刀对着她的脑袋就砍了下去，我忘记我自己砍了多少刀，总之等到我手麻木了之后停下来，她已经……就是这样的，这个女人被我杀了，我曾经很爱的女人，被我杀了之后，我趁着夜黑风高，将她埋在了院子里的一棵香樟树下面，本来我是打算去投案自首的，但是我害怕坐牢，所以我就将这个秘密埋藏在了心中，直到今天。”
李飞说完，屋子里安静得让人窒息。
宋阳艰难地喘息了一下，问道，“就是因为香樟树的枝桠一直长到了二楼，所以你才会一听到说屋子里有女人的哭声，你就想到了她，对吗？”
“不，不是这样的。”李飞摇头说道。
宋阳疑惑地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陆海和顾曼曼听到哭声的那个屋子，正是你当初杀死她的地方，是这样吧？”老杨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案子跟你脱不了关系，昨天你没有跟我们一起来屋子里守夜，我就知道你心里有鬼，这个哭声多少都跟你有关系，要不你也不会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就显得很慌乱，所以你才会在陆海夫妻面前表现出那样的气急败坏的态度。”
李飞哭丧着脸说道，“对，那个卧室曾经就是我跟女人的卧室，我们就是在那里厮打，最后我将她杀死的，准确的说，我是把她拖进卫生间杀死的。她是变成了鬼魂回来索命吧？其实我早就知道她会回来的，毕竟是我对不起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