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lly的总裁办公室里,厉以琛正黑着脸和宋戈打电话。
厉以琛阴冷道:“我给了你二十四个小时,你连人在哪都没查出来?”
宋戈揉揉酸涩的眼睛,大吐苦水:“这不能怪我啊!嫂子手机一直没信号,我想查也没地方下手啊!”
“不是关机也可以定位么?”厉以琛转身走到窗前,单手撑在落地玻璃上,“你好歹是个黑客吧。”
“你好莱坞电影看多了吧!黑客不是万能的,哥,”宋戈无奈的继续敲键盘,“像嫂子这种普通手机,关了机抠了电池,根本定位不了。”
厉以琛烦躁的来回走了几步,“查医院的数据,她受伤了肯定会去医院。”
“正在查,”宋戈灌了一口咖啡,“但是附近的医院都没有匹配的数据。不是我说啊,楼梯上的血真是嫂子的?明瀚不是说舒晴也受伤了么?”
想起舒晴,厉以琛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声音几乎能把人冻死,“她那点把戏骗你可以,骗我,还不够格。”
“……”
宋戈无语,这哥们现在心里一头火,逮着谁怼谁。
“好好好,小爷我习惯了也就算了。我可跟你说啊,你别跟前天似的怼舒晴,她好歹是个女孩子,你留点面子嘛。”
厉以琛一手揣在裤兜里,另一只手上隐隐能看见青筋。
“我不留面子,你以为她还能留在江城?”
时间倒回到前天下午——
Wally、风云和德国企业的联席会议进行得并不太顺利,一方面是因为德方代表严谨古板得过头,拿着合约一条一条的讨论确认;另一方面是因为厉以琛一直心不在焉,不停的翻手机通话记录。这是他第一次在工作场合这么失态。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三点多,宋戈累成一条咸鱼,才终于把案子谈下来。
“卧槽,你不帮忙就算了,别给我添乱啊兄弟!”宋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道,“那个德国毛子看你一直瞄手机,脸都绿了!故意难为我!”
厉以琛不听他废话,把他的笔记本塞给他,强硬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现在就要知道她在哪!”
宋戈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哀怨道:“卧槽?你真当小爷我是工作机器,24小时不间断作业啊?让我缓缓成不成?我这累得就还剩一口气了。”
厉以琛一个眼刀飞过去,双手骨节捏得咔咔响,冷冷道:“你信不信我立刻让你一口气都不剩。”
宋戈一缩脖,很可耻的怂了,“好好好,我查,我查还不行么!”
然而,宋戈咬牙查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哆嗦着看向厉以琛。
厉以琛瞄他一眼,“说。”
宋戈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往旁边挪了挪,欲哭无泪道:“什么也没查到。”
“你说什么?”厉以琛危险的眯起眼,语气阴冷,拳头紧了紧。
“你、你别冲动……”宋戈冒死握住他的拳头,委屈道,“这真不怪我,嫂子的手机肯定是关机了,我搜不到信号啊。”
“信号最后出现在哪?”厉以琛皱眉道。
宋戈看着屏幕上那个红色小圆点,深吸一口气,“汤臣一品,你家门口。”
车飞驰而去,带起一阵疾风。
厉以琛推门进别墅的时候,舒晴就穿着他的衬衣坐在客厅抹眼泪,胳膊上包着夸张的纱布,生怕他看不出那里受了伤。
“以琛……”舒晴局促的拉着衣服下摆,侧着身子像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胳膊上的伤,“我的衣服破了一时找不到替换,就穿了你的,你不介意吧?”
厉以琛当时就黑了脸,扭头对一脸呆滞的宋戈冷声道:“还愣着?买衣服去。”
“啊?哦!”宋戈一愣,立刻会意冲出去。
“其实我穿这个也——”
“言欢呢。”厉以琛冷淡的打断舒晴,目光锐利。
舒晴一噎,心虚的摸摸后颈,结巴道:“来了一趟,又走了。”
厉以琛眯着眼睛。
舒晴觉得周围的温度立刻低了好几度,她下意识抱紧双臂,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她抬头一看,是明瀚。不知怎么的,她心里顿时有了底气,朝明瀚招招手,“明瀚,过来。”
明瀚听话的走过去,很小声的叫了一声舅舅,就埋在舒晴怀里不说话了。
舒晴看厉以琛脸色稍稍缓和,她松了口气,露出委屈的表情,“言欢一进门就大吵大闹的,把明瀚吓哭了。我也知道我在这里照顾明瀚,让她心里不舒服。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说完,她紧紧揽着明瀚,抱歉的摸摸他的头,心里吃定厉以琛绝不会不顾明瀚的病情,把自己赶出去。
不得不说,她准确的拿捏住了厉以琛的七寸。
厉以琛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伸手抱过明瀚,放缓了声音问他:“明瀚告诉舅舅,舅妈来看你说什么了?”
明瀚犹豫的看了看舒晴,看见后者鼓励的眼神后,小心翼翼说道:“她打舅妈了,舅妈的胳膊都破了,流血了。”
厉以琛有点惊讶,瞄向舒晴,后者正柔弱的扶着手肘,微微正色道:“好了明瀚,别说了。以琛,你别担心,只是皮外伤,我没事。”
嘴上这么说,她表情可不是这么演的。只见她眉头皱得恰到好处,分明是忍着疼,又不算太明显,配上轻咬下唇的动作,一般男人都要荷尔蒙爆发,冲上去把她护在怀里好好安慰。
但厉以琛不是一般男人。
他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去,不屑多看她一眼,问明瀚:“还有呢?”
明瀚揪着自己袖子上的扣子,小声说:“她摔倒了,就走了。”
“摔倒了?在哪摔倒的?”厉以琛的声音一下提高几度,明瀚吓得一抖,扁着嘴指指楼梯,眼里泛着泪花。
厉以琛放下明瀚,走近楼梯一看,的确有一溜血迹,因为地板是黑色的,再加上他刚进门没注意,所以根本没发现。他心里一揪,冷冷瞥了舒晴一眼,就带着明瀚上了楼。
舒晴头皮发麻,只因刚才在他眼里看见了隐忍的怒气和杀机。
看厉以琛上了楼,舒晴长舒了一口气,捂着心口,庆幸的想:他终究还是在意自己的,没有对自己怎么样。
几分钟之后,厉以琛从楼上下来,舒晴急忙站起来,下意识往他身后看。
“他睡了。”厉以琛阴冷道。
舒晴脸上的笑意有点僵,“是么,那也好,他今天被吓得不轻。”
厉以琛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不出情绪。
舒晴的呼吸有点不稳,她尽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以琛,怎么了?”
“你认识我,也有七八年了吧?”厉以琛突然淡淡开口,眉眼间略有些疲惫。
他突如其来的感性让舒晴的神经松弛下来,在某个瞬间,她似乎还看到了他嘴角含笑,就像从前一样,“十年了,到这个月底,就有十年了。”
“十年了……”厉以琛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朝舒晴走了两步,温柔的伸手,替她拂开肩头的长发。
舒晴眼中满是惊喜和感动。
他终于记得自己已经在他身边十年了么?他终于想起自己这十年来始终如一的心意了么?她的痴心一片,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么?
舒晴几乎要喜极而泣。
就在她情不自禁去握他的手时,厉以琛的眼神突然一变,阴鸷可怕。
“十年了,你竟然还不知道我的底线!”
舒晴满腔柔情立刻被这冷酷的话语浇息,她心里一阵发毛,但还是强打精神,颤声问道:“以琛,我不明白——”
“她不是你能动的人。”厉以琛微抬下巴警告,“你最好记清楚。”
舒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咽喉,呼吸不畅,心跳如雷,她腿脚一软,吓得跪坐在地上,面无人色。
“我回来了——”
宋戈满头大汗的推开门,就看见大厅里场面诡异,舒晴身子抖得像筛子,厉以琛面色冷厉。
他也实在是看舒晴狼狈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只好硬着头皮插进这诡异的两人中间,尴尬的岔开话题,“套装买回来,我也不知道什么号合适,就买了模特身上那种。”
厉以琛伸手接过袋子,扔在舒晴脚边,“换衣服。”
他转身要走,宋戈也不知道脑子是抽了什么风,竟然脱口道:“那你的衬衣怎么办?”
厉以琛偏头四十五度,嘴角勾起阴鸷的弧度。
“扔了。”
……
挂断宋戈的电话,厉以琛捏捏鼻梁,看起来很疲惫。前天他没有对舒晴动手,完全是看在明瀚的面子上。但现在,他后悔了。
找不到沈言欢,他整个人都变得暴躁狠厉,像一头随时都有可能吃人的狮子。
厉以琛恼怒的踢了一脚椅子,脸色难看极了,他拿起手机,重重的按着手机屏幕。
几乎是立刻,电话就通了。
“老板。”时月微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你什么时候办完?准备在美国过年?”厉以琛的语气像是吃了一吨TNT炸药。
电话那头的,时月苦笑着揉揉耳朵,把手机拿远一点,“明瀚的手续已经办好了老板,但是舒晴小姐的事,有些困难。”
时月在厉以琛身边的时间比舒晴还长,厉以琛很了解他,能让他说“有点困难”的事,一般都非常棘手,需要自己亲自出面。
厉以琛闭闭眼,“你说。”
尽管厉以琛已经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那么可怕了,时月还是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老爷子似乎打定主意要舒晴小姐在国内发展,让我不要多事。”
厉以琛沉默一阵,“这事我来处理。你把手头的问题解决了,立刻回来。”
“是,老板。”
挂断电话,厉以琛坐回老板椅中,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厉以琛不悦的皱皱眉,“进来。”
赵秘书拿着一份快递进来,“厉总,有您的文件。”
厉以琛伸手接过来,赵秘书退出去,门刚关上,厉以琛的电话就响了,又是宋戈。
“说。”厉以琛冷淡说道。
他一边歪头夹着电话,一边用刀子划开快递,里面是薄薄的几张纸。
“我找着嫂子的位置了!老子这回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宋戈在电话那头咋呼着。
厉以琛却像是被冻住一样,盯着纸上那个签名,看起来想杀人。
宋戈没有听到回应,略尴尬,欠抽道:“我说,你不觉得应该夸夸小爷么?来嘛,夸夸小爷,小爷就告诉你人在哪。”
厉以琛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我一般只在葬礼上夸人。”
宋戈一抖,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地上,欲哭无泪道:“别这样老厉,我们还是朋友。”
“3——2——”厉以琛开始倒计时,抓着离婚协议书的手慢慢收紧,将纸张攥得皱起来。
“别别别!我说我说!”宋戈这回是真跪了,“在公司,嫂子现在人在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