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欢的手术结束得比时月早一些。
“她怎么样?”厉以琛急忙迎上去,目光灼灼的盯着医生,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握着。
“还好,内脏没有出血,只是胃部有轻微的移位。”医生摘下口罩,安慰道。
“都移位了你还说好?”厉以琛的眼神立刻犀利起来,恨不得从医生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医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只是轻微的移位,只要后续能正常进食,不会影响生活的。”
“不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她移回去。”厉以琛固执得可怕。
医生欲哭无泪,这个他做不到啊亲!这是个慢活儿,得靠病人自己调养啊。
孟小艾毫不怀疑,只要医生敢说一个“不”字,厉以琛就会当场拧下他的脑袋,然后揍得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都移位。
“别傻站着了,送言欢去病房啊。”孟小艾连忙插在两人中间,对厉以琛说。
“是啊是啊!”医生抹了抹一头汗,忙不迭推着沈言欢往病房去。
厉以琛看看另一边还亮着红灯的手术室,时月还在里面抢救。
孟小艾朝他点头,“你去陪言欢吧,这里我等就好。”
厉以琛看她一眼,跟着手术车走出几步,他突然又折回来。
孟小艾眼睛红肿的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回来干什么。
厉以琛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孟小艾愣住。
“他是打不垮的男人,没那么容易有事。”厉以琛笃定的看着手术室,像是在安慰孟小艾,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这个和他从小一起打到大的男人,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像过去的每一次危机一样,他一定会挺过去,重新站在他们面前!
“嗯!我知道……”孟小艾再也忍不住满心的惶然,一个劲点头,泪水冲刷下来。
……
时月的手术一直做到半夜,好在他身体素质过硬,求生意志又强,所以终于挺了过来。
厉以琛另一半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沈言欢的麻药药效已经过去了,她睡得并不安稳,低声呢喃着:“疼……”
厉以琛内疚的吻住她的手背。
暗杀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和他并肩作战的兄弟有很多,为他挡刀的却没有。
直到,这个小女人的出现。他的世界仿佛慢慢崩裂出新的火花,她开启了他生命里许许多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情不自禁。
第一次思念成灾。
第一次无理取闹。
第一次痛彻心扉。
第一次……非她不可。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以至于每天早上醒来,看到她和阳光都在,这就是他想要的未来。
“言欢,让我陪着你。”厉以琛拂开她额上的乱发,轻轻印下一吻。
“哼,就会说好听的哄我。”
微弱的声音响起。
厉以琛身子一僵,看着睁开眼的沈言欢,欣喜到声音发抖,“言、言欢?”
沈言欢扁扁嘴,“哦。”
厉以琛脑中一片空白,他除了喜悦和感激外,再没有别的情绪。他该说些什么,但说什么呢?
头一回,厉大总裁居然卡壳了,傻愣愣看着沈言欢,张着嘴,好半天才憋出两个字。
“饿么?”
-_-|||沈言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幽怨的瞄了厉以琛一眼,“我看起来像个吃货?”
厉以琛下意识点了点头,于是沈言欢的脸更加幽怨了。
“我不饿,”沈言欢没好气道,她看到厉以琛头上缠着绷带,挑眉道,“你没事?”
厉以琛嗯了一声,纠结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真不饿?”
“真不饿!”沈言欢炸毛道。
见沈言欢要坐起来,他急忙阻止她,“别乱动,伤口会裂。”
他紧张的托起沈言欢的身子,在她身下加了个枕头,才轻手轻脚的让她侧身坐着。
看厉以琛如临大敌的模样,沈言欢心里漫上一点酸涩。
“喂。”沈言欢闷闷道。
“嗯?”厉以琛给她掖着被角,试探道:“现在饿了?”
沈言欢原本一腔的惆怅顿时冲散,她气得笑了,“哦!我饿了行了吧?你是做的饭卖不出去了么?”
厉以琛长长松了口气,站起来往门外走,兀自喃喃道:“还好还好。”
能吃饭,那移位应该不是太严重。
厉以琛小心的喂她喝粥,沈言欢本来不饿的,看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喂,我要跟你谈谈。”沈言欢推开瓷碗,一本正经的说道。
厉以琛有些紧张,放下碗,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
沈言欢扁扁嘴,挑眉道:“知道自己错哪了?”
厉以琛伸手想要抱她,沈言欢连忙拍开,傲娇道:“别想糊弄过去,今天我们就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厉以琛有点委屈,他叹了口气,手腕一转,依旧越过沈言欢的手伸向她腰间,替她拉了拉被子,盖好伤口。
“媳妇,我错了。”
沈言欢心软了一点,面上还不肯饶过,“嗯,错哪了。”
“我不该打你的。”厉以琛把衣服扯开,纯洁道,“要不你打回来?”
沈言欢气得掐他一下,“还瞒我是吧?我毒瘾犯了你不说,有杀手你也不说,就算我恨你怨你误会你,你宁愿当个孤胆英雄自己逞能,也不愿意告诉我真相一起分担?厉以琛,你这不是爱我!你是不相信我!”
厉以琛低着头,“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沈言欢气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不怕吃苦不怕受伤,我怕的是你明明已经浑身是血,还要蒙住我的眼睛说你没事!怎么会没事!厉以琛,我、我在乎你啊!”
厉以琛猛地抬起头来,看见沈言欢恨铁不成钢的红了眼眶。
“蠢货……别什么都自己扛啊……”沈言欢捶了他一下,哽咽道,“哪怕一次……依赖一下我……不行么?”
厉以琛鼻子一酸,喉间滚了滚,张开双臂,拥住她。
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希望他依赖。
“哪怕对手是连我都没把握赢的人?”厉以琛闭着眼,缓缓问道。
沈言欢往他怀里挤了挤,闷声道:“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我这么聪明,起码能顶一个半。”
厉以琛低声笑起来,胸腔震动着。
“哪怕斗到最后,我可能穷得分文不剩?”
沈言欢猛地抬起头来,拍着自己胸脯骄傲道:“我养你啊!”
厉以琛心中荡开满满的温暖,他抬手揉乱沈言欢的头发,淡淡笑道:“那我还是不要让自己落到这步田地好了。”
沈言欢不满的拉下他的手,很认真的说:“我是说真的。”
厉以琛环住她,低声应了声:“我知道。”
两人相拥着,看外面冬风渐紧。
但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厉以琛。”沈言欢靠在他怀里,扁嘴叫道。
“嗯,我在。”厉以琛低头在她额上深深一吻。
“陪你经历所有的坏事,霸占你每个噩梦的人,只能是我。”沈言欢闷声道。
“好。”厉以琛温柔应道。
“生病的时候,给你喂药的只能是我。”
“嗯。”
“遇到困难,看你哭鼻子的只能是我。”
厉以琛眉头一皱,想说他不会哭鼻子,但在沈言欢杀人般的眼神下,他识趣的选择闭嘴。
“嗯。”
沈言欢悄悄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神色变得温柔又宁静。
“看你一天天变老,最后一起告别世界的人,也只能是我。”
厉以琛与她唇舌相触,云淡风轻间,许下生死。
“好。”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卧槽……猝不及防吃了一吨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