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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梓欣倍感不安,她害怕灵羽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再做傻事,于是在吃晚饭的时候自作主张地宣布第二天要回家,毕竟单凭她的力量是无法保护好灵羽的,而且若是发生不幸她万万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灵羽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因为此时的灵羽也明白这次“意外”在大家的心里早已经不是意外了,只不过没有被戳穿罢了,说到底这样做在一定意义上是对不起梓欣的,不仅让她担心还搅了游玩的兴致,只凭这些她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即使她对此地尚有一丝留恋,也必须服从“命令”。

第二天俊承送她们去车站,路很长,免不了常人离别时惯有的嘘寒问暖,即使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天。因为彼此不太熟络,说到底话语还是很少,这样的氛围让他们感到局促。

“不过说来也巧,咱们即将在同一所学校就读,过不了几天还会相聚的。”尴尬的气氛是梓欣打破的。

“如果有缘。”只是不到一天的交情,俊承并没有期盼再次相聚的强烈心情,所以就用“缘分”这一不痛不痒的词语搪塞梓欣,但心中又不乏对灵羽产生的一种若即若离的爱慕之情,所以心中对于重逢也抱有一份期许,于是用“缘分”聊作安慰,同时也做一份祈祷。

何为缘分?缘分只不过是浪漫诗人做为托词来慰藉寂寥的心的幻想,缘分只不过是人与人之间某种情意享用殆尽后佯装释然时的虚伪,自以为轻松的一句“缘分使然”或者“缘分已尽”恰恰是苍白软弱的心的外化,是对现实的逃避。

灵羽从来都不相信缘分,即使她的心并不怎么坚强,但她仍旧不愿意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归结于缘分这一虚无缥缈的东西,于是在梓欣还细细揣摩俊承言外之意的当口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没有缘分,只有命!”

命呵!你可以看到它的存在,从出生到死亡;你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有欣喜有悲伤;你可以无视它的存在,可逃避可抗争。命和缘分的不同就在于:缘分是用来告诉与被告诉,而命是用来体验和被体验。

梓欣像是吃饭过猛而被噎住似的,胸口升起一些闷气,即使是胜似亲姐妹的关系也不应该话锋这么尖锐,灵羽的话让梓欣倍感不爽,本想和灵羽“理论”一番,但转念一想灵羽遭遇的变故,灵羽实在可怜,觉得那些极端的言论便也合情合理,于是把到嘴边的“任由你否定别人的简介就是正确的吗?”生硬地咽了下去,继而改成“聚散悲喜,跌宕起伏,命运使然。”与此同时“咯咯”的笑了笑,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和嘲讽。

继续行走的路上再没有话语,他们沉在这种安静之中,怀想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命运到底会是怎样。

梓欣并不是一个讳莫如深的女孩,其实就是有点大条,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不像灵羽,在离别的最后时间里虽然有话想说,却只是躲在一角摆弄着衬衣上的纽扣。梓欣对俊承是有点留恋并抱有幻想的,但终究时间太短,若是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必然十分唐突,同样显得自己缺少女孩所固有的矜持,不过她想通过某种关系来维持着彼此间的感情,如此便有一根线将他俩穿在了一起,好像不曾分离似的。

“你,做我的哥哥吧!”

只不过没人注意,此时灵羽的反应远比俊承的强烈,她像是受惊的雏鸟,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将本来那枚并不结实的纽扣生硬地拽了下来,像是从心里也拽下一样东西似的,有点浅浅的痛。

“呃……好!”俊承被这突然的话击中,有点错愕,正在整理行李的他顿了顿,随即仓皇地应了一句,他没有理由拒绝,这个女孩并不遭人厌烦。

车子启动了,他们各自的心里装着一个人向家里走去。

车上,一直沉默的灵羽突然开口对梓欣说:“关于我落水这件意外千万别告诉我妈妈!”

“只是意外吗?”起初梓欣并不想拆穿灵羽,但害怕灵羽今后还会做傻事,所以当下便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姑且让灵羽心里难受吧!

灵羽的脸顿时通红,像被人狠狠地甩了一耳光子,她开始恍惚,匆匆地应付道:“是……”

“根本不是!”梓欣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就当是吧!”灵羽知道这根本就是躲不过的秘密,“我只是希求身边的人不再因为我而焦虑忧伤,起码这一点是没有错的,所以你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让它烂在心底。”

“但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和一份承诺,我怕一不小心失去情同手足的姐妹,你以为我剩下的人生还会遇到像你一样的人吗?”

梓欣的话惹得灵羽一阵酸楚,她心想梓欣又何尝不是她万万不能失去的人啊!现在的灵羽不知道是该逃避这场“意外”还是该感谢这场“意外”了,通过这件事她更加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也懂得了一己的悲伤并不能换来和自己有关联的所有人生的救赎,灵羽眼中含着泪说道:“我明白了,我已不是自己的人生了,尚且还有某种值得我珍惜的情和义,当我醒后便再也逃不了,谢谢你梓欣!”

梓欣笑了,但眼角沾着泪花,她握住灵羽的手动情地说:“一辈子都不能分离的好姐妹,谁也不能失约。”

“嗯!”

那应接不暇的各式各色的广告牌子又树立在身旁,那撕心裂肺的重金属音乐又聒噪在耳畔,那令人窒息的下水道所散发出的腐恶的气味又充斥了鼻腔,她们打开了车门,却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又回到了这个被各种欲望裹挟的城市。

梓欣本来是要回家的,但想到灵羽情绪的起伏不定,所以决定多陪陪她,下午回家报了一声道就又返回灵羽家住下了。

晚上躺下后,两人开始了女生之间固有的悄悄话环节,刚开始梓欣为了舒缓灵羽心中的不快,说了一些童年的趣事,诸如剪一样的发型等小孩常会一起做的事情,随后,两个人不由得话语多了起来,从小时候说到长大,从玩耍说到学习,从友情说到爱情。爱情,敏感的词汇总能撩拨人的神经,梓欣突然坐了起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我喜欢上梁俊承了,怎么办?”

此时灵羽的表现要比在车站听到“哥哥”时冷静了许多,因为她早已经揣度到梓欣的心意,所以她早已经下定决心要隐忍自己对俊承的倾慕之心,不论今后是否还能再见到他,毕竟此时的梓欣远比此时的俊承重要,但毕竟从梓欣口中说出的同样是自己所喜欢的人,所以灵羽表现并不像平常女孩听到此类消息时的八卦,只是轻轻地说:“你相信缘分,就可以再见面,就有机会……”

“有机会什么?”灵羽缓慢的语气让梓欣有点迫不及待。

“有机会在一起啊~”灵羽几乎是承受了割去身上一块肉的疼痛。

这些复杂的心理当然不是梓欣这般粗心的人所能观察到的,她正沉浸在自认为的灵羽的期许中,她开始笑,开始搓手掌,开始在床上打滚,开始觉得着美好的爱情就在眼前,开始对灵羽说:“会有缘分的!”

灵羽也笑了,有点勉强,但也是对梓欣最美的祝福。

灵羽帮着妈妈照看花店,闲暇的时候就拿起笔写写日记,日子在笔端漫不经心地划过,一页一页的日记记录着自己和他人堂而皇之的生活。写自己旨在抒发内心的情感,无论是愤懑还是感动,每每写出来便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好像那些思想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完全给了本子,记别人的时候更多体会到的是窥探他人隐私的快感,这种把本属于他人的生活拉进自己的脑子,通过加工制造,浮想着不同的结局,她是想用这种近乎变态的方式来打发时间,好让日子快点,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所期盼的快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她心里一直想:赶紧开学吧!

雨天,买花的人从来都很少,灵羽正修整花枝。门上挂的风铃响了,第一个顾客,灵羽想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是一位男士,三十出头的样子,看今天的打扮很精神,挺括的白色衬衫,打着领带,戴着腕表,笔直的裤逢下踢出一双锃亮的皮鞋,气质不凡,一看便知是为成功的商业人士,虽然面带一丝忧郁的神情,却更添一份魅力。在这样的天气买花想必是送给爱人的,这是一个懂得浪漫的男人,灵羽这么想。

“是要玫瑰吗?”灵羽试探地问了问。

“对。”男人说,“你妈妈今天没来吗?”

“她今天不太舒服,在家休息。”说着灵羽就去剪红色的玫瑰。

“不对,是白玫瑰,扎一束白色的!”男人有点紧张。

灵羽有点好奇,不过突然想起了早上出门时妈妈叮嘱的话,继而转过头问男人:“撒上一些幸运草对吗?”

“嗯!”男人点着头说。

出门的时候妈妈告诉灵羽,说今天会有一个男人买白色玫瑰,而且一再强调最后要撒上一些幸运草,灵羽不解,便向母亲讨了个究竟。原来,这花是送给他的亡妻,在一场车祸中他的妻子为了救他,在危急关头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他的前面,车窗的玻璃碎了犹如他的心一样无从收拾,血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游到他的脸上,那么冰冷,那是他最后一次感受到他妻子的温度,他一条腿还卡在车里,但他没有动,只是安静地抱着妻子,任眼泪肆意流淌,和那鲜血融在一起,是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红色,一场醒不了的梦魇……而他的妻子生前最喜欢的花便是白色的玫瑰了,她总说白色的玫瑰象征着纯洁的爱情,至于幸运草,就更为传奇了,据说在她与男人相遇之前,曾在花圃中摘得一支象征幸运和爱情的四叶草,所以便笃定地认为是上天的安排。

男人抱着花推开门又重返雨幕,举着伞,时而不时地向右侧肩膀看看,好像他的女人还在身边,可是现实如他头顶上雨伞的颜色,一抹黑色,他无力挣扎。灵羽知道,男人的心一如淅淅沥沥的雨,他走进的雨幕上映的是他的悲伤和回忆。

店里又恢复了平静,灵羽没有继续修剪花草,而是伏在案上,想着四叶草到底能有多大的魔力,它赋予人的爱情竟让彼此如此痴情,如果可以,她也想得到一枚那样的爱情草。

梓欣时常会来店里陪灵羽,即使偶尔和她的哥哥杨子轩路过也不忘进去打声招呼,杨子轩是很支持梓欣去找灵羽的,每每见到灵羽,杨子轩会表现的很殷勤,梓欣知道,她哥哥是喜欢灵羽的。

日子不深不浅,时针不快不慢,人亦无悲无喜。这天是和学校约定好的日子,灵羽、梓欣和杨子轩三人一起来到学校报到,开学的日子到了。

学校很夸张,彩旗、丝带、气球、礼炮等但凡和热闹有关的装饰物品一样都没有落下,而这其中最为夸张的便是“热烈欢迎市中考状元梁俊承同学入读我校”像是示威的口号,又像是作为招摇撞骗其他学生入读的砝码,总之,本来挺引以为傲的事现在显得十分肤浅。

梓欣拍着灵羽的肩膀,激动地说:“快看,是梁俊承哎!”

灵羽对梓欣的态度不置可否,莫名的说了一句“这就是你说的缘分”,梓欣听到这句话很开心,本是不表态度的敷衍,她却强加上了祝福的意思,还欢呼雀跃地对她哥哥说要介绍梁俊承给他认识,却殊不知自己与梁俊承相交尚浅,就连那个“哥哥”也是勉强得来的结果,但梓欣相信了所谓的缘分,便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灵羽曾想过自己要是能和梁俊承分到一起就勉为其难地相信梓欣的缘分,或者是梓欣和梁俊承分到一起也正好迎合了梓欣的缘分,可是学校班级的安排是按照分数的高低进行的,灵羽心想自己没有机会和他在一起,不由得略感失望,只不过想到梓欣必然和他在一起便不得不遂了梓欣所谓缘分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来舒缓自己压抑的心情以表示对此的释然,她怀着刚刚被自己抚平的心来到“分班榜”前,可榜上赫然的三个名字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在一班的那一栏上她、杨梓欣、梁俊承三人的名字刺痛了她的双眼,恰巧三人在一班的现实让她轻叹一声“命啊”!不过非要用梓欣所讲究的缘分,也只能称之谓“孽缘”了。

按照灵羽中考的分数是不会被分到一班的。

杨子轩被分到二班,与一班相邻。

报道完以后灵羽被班主任留下,说是有些话要对她讲。梓欣本来是要陪着灵羽的,但杨子轩提醒说今天父亲的朋友来家里做客,是要早点回家一起吃晚饭的,所以也就没能坚持下来,最后只剩灵羽在学校。

老师忙完一些基本事宜后,对坐在角落的灵羽打了个招呼,意思是要灵羽去办公室,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灵羽倚着门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报告”。老师招呼她坐了下来,并递过来一杯水,灵羽有点受宠若惊,连忙道谢,是出于礼貌也是真的渴了,她端起水杯轻轻地抿了两口,随着一丝清凉划入喉咙,她紧张地心也变得轻松了些许,这时她才敢抬起头细细的打量一番眼前的这位即将陪伴自己度过三年的班主任。

他的头发微曲,一股脑的往前长,像一条涌动的河流冲到了额前,额头不算太宽,但是很平,像一帘瀑布倾泻而下,而那黝黑平直的眉毛就是瀑布冲起的涟漪,眉下藏着的双眼较常人的要深,但不能掩藏明亮,是瀑布冲下悬崖后迂回而成的小湖。他的衣着较为随意,鲜有成年人的肃穆庄重,但举手投足间也不失成熟,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灵羽的大脑快速地旋转着,想要用一个准确的词语来概括眼前的老师,苦思冥想半天却突然迸出一个“外国人”,她分明知道这不太恰当,但终究对自己的思维无计可施,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放。

“可能你对我的相貌有些好奇,我是少数民族,和汉民的面部特征略有区别。”他的相貌经常会引人关注,所以当看到灵羽注视着自己时主动地解释开来。

“老师,您别误会,我并没有特殊的意思。”灵羽生怕自己好奇的目光惹来老师的不安和疑虑,也觉得自己唐突的眼神有失礼貌,连忙解释道。

“不妨不妨,大多数人都会有如你般吃惊地反应,不用介意。”他其实并不想和一位学生纠结自己的长相,于是话锋一转,“我姓陈,是你们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灵羽连忙站起来很恭敬地说:“陈老师,冒昧地问,您把我留下有什么事吗?”

“正要和你说这件事事,是关于你家庭问题和分班事宜。”

家庭问题?灵羽心里乱麻麻的,像是无数只蚂蚁咬噬着每一个细胞,难道是父亲的“婚外情”在开学的第一天就被吵得沸沸扬扬?加上老师所提到的分班事宜,灵羽心中的鼓更是“咚咚”的敲个不停,她知道自己的分数远不及一班这一荣誉,由分数带来的自卑掺杂以恶劣的家庭环境,老师肯定是怀疑自己的学习和抗压能力,接下来肯定是要说“考虑到你的家庭成分和学习能力,我建议你到学校领导哪协商一下,调去其他班”,灵羽做了最坏的准备。

单以她十六岁的心智去揣度老师的想法很容易走向极端的消极色彩。试想一名人民教师怎能拿着“家庭问题”去戕害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呢,更何况此次分班本来就不是电脑的随机安排,既然是由分数决定,那么灵羽被安排在一班就必定存在不合理之处,而能将这种不合理运筹帷幄的人必然是班主任,他费尽心机把她拉进来又何苦在开学的第一天把她剔除呢?灵羽的种种想法经不起推敲,但她并不是一个懂得变通的人,固执地以“不合理”将“合理”打败。

她是一个善于把自己拉向痛苦深渊的人。

“开学前我做了一个学生基本情况的调查,所以对你的家庭情况有所了解。”陈老师注意到灵羽低下了头,语气就愈发和缓,“我只是希望你能坚强地面对家庭的变故,不要为他人的流言蜚语所动,尽快走出阴霾,要放眼未来,努力学习,不能辜负了你母亲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

灵羽点了点头。

“今天我对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不要有厌世情节,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关心你的人有很多,不愿看你每天伤心凄楚的人亦有很多,痛苦和流言只是暂时的,待到岁月积淀,回望曾经,你定会泰然自若、一笑了之的。”陈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灵羽,“这是咱们班的名单,你的学号是最后一个,这并不是我用来讥讽你的筹码,而是想要告诉你,即便你中考成绩不理想,我一样会重视你的,我看到的是你平时的成绩,这也是我极力把你从其他班要过来的原因。”

灵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她根本没有想到老师会如此和蔼、如此相信自己,她有点语无伦次:“谢谢……但我怕令您失望,我可能没您想象的那么优秀,我……”

陈老师打断她:“优秀与否我心里有数,至于你能否做到不让我失望,现在揣测尚且为时过早,我相信你,同时希望你能相信自己!”

灵羽觉得自己像是坠入晨雾之中,她不知自己能否做到老师所期望的程度,但老师坚定的眼神把她拉回了现实中,内心的自卑感开始挥发,她定神看了看陈老师,说道:“谢谢您用平等的态度对待我,我不能拍着胸脯保证结果一如您的期许,但我会努力做到不让您失望。”

“对啊!你需要的正式一种自我宽慰后的释然,是一种对待生活所给予困苦时的昂扬斗志,相信自己,也相信我,你尚有精彩的未来没有行走,也就没有停下来顾影自怜的权利。”陈老师指了指灵羽手上的花名册说,“认识一下新同学吧,正好熟悉一下他们的学习水平。”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梁俊承”这三个字眼,也不知今天交了什么运气,接连不断的在灵羽眼前、心中浮现的就是这三个字,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如梦如影啊!”

“怎么,有认识的人?”陈老师觉得灵羽的表情很奇怪。

“哦?”灵羽匆忙地把花名册放在了桌子上,抚定了自己的情绪说,“是杨梓欣,一起长大的好姐妹。”

陈老师“嗯”了一声,并没多想,把花名册收了起来说道:“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家吧!只是希望今天的谈话对你有所帮助。”

向老师告别后,灵羽向存车处走去,路过小花园的时候被一片幸运草所吸引,时值黄昏,幸运草悄悄睡去,叶子亦如睡眼一样闭了起来,夕阳勾勒的金边像是美人画的眼线,翘楚动人。灵羽突然就想起买花的哪个男人以及关于他妻子的那段故事,虽然是以死亡和悲伤做的结局,但灵羽不可自拔地神往,心中浅藏的那个梦想跳了出来,她也希望自己能有那么一段神奇的爱情之旅。

去寻得一枚四叶草。

其实这个想法出现在灵羽的脑海中时,她就有些自责,她觉得自己无非是对暑假的一段行程和一个人所抱有的一种怀想和幻想,即使这份幻想会给自己的学习带来一定的影响,但她还是忍不住劝慰着自己,她以为这只是幻想,是一种不可能,既然是不可能,那么肆无忌惮的追逐就在某种意义上行得通,更何况她是想成全梓欣的,所以她是真实的生活在自己打算拱手让出去的爱的世界,是对自己想要某种结果的蕴藉,是类似于学习时的思考,同为动脑筋,只是耗费几个脑细胞的工作,也就无所谓轻重,谁能管住思想呢?灵羽就这样说服了自己,姑且认为这是对的吧!

一阵微风拂过,叶子间摩擦的声音像是少女耳边的低语,惹得草间的小虫也窸窸窣窣,奏着一曲美妙婉转的恋曲,飘出小园中特有的清香。

灵羽手插在腰间,对着园中的小草俏皮地说:“快如实招来,你们中间到底谁是四叶草?”见小草们没有回应(当然它们也是无法回应的),她弯下腰娇嗔地说,“好啊,你们竟然互相包庇,正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既然没人告诉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啊?”虽然是疑问的口气,但此时的她已经开始拨弄这些小草,好像是在寻找珠宝,不过用这样的比喻显然是不合理的,毕竟她寻找的东西远比珠宝珍贵得多,可是在这一片繁茂的幸运草中寻得一枚四叶草是相当困难的,她一边寻找一边自言自语地说些“快快自首!”、“别再调皮了,别躲着我啊!”、“我要生气了啊!”等诸如此类的俏皮话,这也真是难得呢!

也许是小草真的听到了她的呼喊,也许是上天为她的期许所动容,就在转身想要放弃的一瞬间,她看见距离自己不远的角落处站着一枚精神抖擞的四叶草,像黑夜中的紫微星,闪闪发亮。灵羽真是快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揉了又揉,才敢确定没有看错,她用双手捋了捋头发,整理了一下衣裙,像教徒接受洗礼般虔诚,又像少女第一次牵手时的娇羞,低着头轻轻地走到了那一株“爱情”面前,夕阳中灵羽的睫毛不停地跳跃着,一如她此时的心,有点悸动和不安,她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继而缓缓地弓下腰。

灵羽的手在碰到四叶草的一瞬间猛地弹了回来,好像叶子上有一只缱绻的大虫在受到惊扰后狠狠地咬了她一口,不过这儿没有令人害怕的虫子,有的是同灵羽一样撷取四叶草的手,有点粗糙,有点大,是男生的手。

“对不起,是你的四叶草。”两人同时说道。

“哦?是你啊,宋灵羽!”

灵羽小心地抬起了头,即使听到声音就能判断出眼前的人是谁,但她还是想抬起头确认一下,因为她没有想到梁俊承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就像自己记得他的名字一样。

“我设想过很多我们再次见面的场景,但没想到会是这样,有点……”见灵羽没有说话,俊承急忙寻找着话题,因为她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

灵羽听到俊承说设想过再次见面时,心中不免荡起一丝涟漪,原来俊承并没有因为一个多月的时间冲蚀而忘记自己,他竟然期待着与自己重逢,而这种急切的期待感也与自己的心灵相契合,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一直想要时间快点流走的根源就在于这场重逢,可是当灵羽想到此处时又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谁能保证他心中没有期待着与梓欣再相见?更何他还是梓欣的哥哥呢!灵羽感觉自己在思想有点……有点摇摆,有点背叛梓欣。

对哦!灵羽突然想起俊承的话尚未说完,问道:“有点什么?”

“有点……有点不太正式。”俊承本来是要说“有点浪漫”,却在双唇张开的一刻改成了“不太正式”。

当灵羽听到“不太正式”这四个字的时候心中有一丝失落,因为她不理解俊承所谓的正式是什么意思,难道非得正襟危坐,非得刻板局促地站起来像电视中政府官员作报告一样站起来作自我介绍才算正式?她不喜欢“正式”,反而觉得这样很是出乎意料,有点浪漫。

“这……你摘去吧!”灵羽指了指那枚四叶草。

灵羽是出于礼节上的需要才推让了一下,没想到俊承果真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摘,她心中不免有点小气愤,觉得这人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但反过来想有怨不得他,毕竟是自己要人家去摘的。

“送给你,希望能给你带来快乐!”俊承知道四叶草蕴藏的含义,但他尚且不能把“爱情”挂在嘴边,于是借用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词语把“谈情说爱”巧妙的避开了,他注视着灵羽,把摘得的四叶草递给她。

灵羽没想到俊承会给这样做,不禁感到自己的想法有点卑鄙,心中升起了愧疚之感,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她赶紧挥手说道:“不不,你留下吧!”

俊承想,此时推辞的不再是单纯的一枚幸运草,更为重要的是对幸福的一种向往,眼前的女孩曾是受伤很深的人,这枚沉甸甸的寄予多重含义的小草他便没有理由不给予她,俊承真心希望灵羽能过的更好,这份希望来的深切,希望变成了责任,他愿意承担。

“不要再推辞了,你本来就有得到这承载了美好愿望的小草的权利,正所谓:‘君子爱成人之美’,你就收下吧!”俊承把四叶草放在了灵羽的手心。

灵羽看了看手中的四叶草,点了点头,心里十分感动。

“瞧,太阳也落山了,早点回家吧!”

“嗯,正要回家。”她把自行车推了出来却不忍匆匆离去,好像仍有期许,顿了半天说,“明天见。”

“嗯,明天见。”

他们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小草也笑了,大树也笑了,天空也笑了,微风也笑了。

灵羽手上捏着四叶草,俊承手中藏着四叶草的余香,他们行走在不同的路上,心却同时被初起的霓虹点亮,那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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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她站在弦玉国的白雪上,出尘脱俗,而今,却是孤身一人,纠缠在云浮国的城池间,她有家仇要报,也有国耻要雪,然而,隐姓埋名数载,等待着她的竟然是一场百转千回撕心裂肺的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