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你也倦了，先睡一觉，可别宁安好起来了，你又病倒了。”李昭平轻柔关心的话语打断了白起宁的思绪。
白起宁这才将小女儿好好放置在榻上，为她盖好了薄被，并看向碧芸嘱咐：“雨燕不在宫里，今后你可要多费心了。”
碧芸微微点头，只知道昨日李长安公主的葬礼后，雨燕就跟着白家人出了宫，也未敢问其原因。可听白起宁这话语的意思，似乎是雨燕以后不会回宫里来了，碧芸困惑不已。
“雨燕去哪儿了？”李昭平接过话问了句。
“大哥不是病了么，我让雨燕回白府照顾大哥。”白起宁冲李昭平笑道。
李昭平脸上愕然之色一闪而过，白府不缺下人，白戬病倒了也不至于让白起宁的贴身宫人去伺候吧。不过李昭平没有再问，雨燕跟随白起宁多年，两人感情亲如姐妹，想着白起宁这么安排必定有她的理由。
帝后回到寝宫休息，盥洗之后，白起宁全身乏力地躺在榻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就算是拥有再大的权力，也改变不了人的生老病死。在自然常情面前，任何人都显得渺小无力。”白起宁有感而发。
李昭平坐在白起宁的身旁，悉心拨弄她头上的乱发，知道她是在担心白戬：“人生如四季，变幻无常。起宁，我们也不年轻了，也许哪一天……只要我李昭平活着一天，就会好好陪着你。”
白起宁蹙紧了眉头，睁开眼略点怨念道：“好好的，皇上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皇上的一国之君，长命百岁。”
“哈哈哈，朕就是随口一提，朕当然还比你活得更长才行。”李昭平笑道。
“皇上为何一定要比我活得长？”白起宁撅起红唇，面露疑惑。
“这样，朕才能一直疼着你啊。”李昭平笑颜如花开般绚丽，伸手溺宠地轻轻刮了下白起宁的鼻子。
两情相悦的守护，天定良缘的朝朝暮暮。
白起宁的心里只觉得甜甜的，可甜得让她湿润了双眼，白起宁忽然伸手把李昭平的腰紧紧抱着，就想这么亲昵地偎依着他。
“皇上怎么年龄大了，就变得这么会说话了。”白起宁噗嗤一笑。
“就都说年龄大的男人，会疼女人，朕自然也躲不过。”李昭平弯腰俯下头，双手捧起白起宁的脸。
这深情款款的眼神可不好消化啊，长眉若柳，俊朗卓绝，脸如雕刻版五官分明，唇下是浅浅的胡须。白起宁伸出手去撩着他下颚的短胡子：“皇上什么时候喜欢留胡子了？”
“年纪老大不小，难道皇后还喜欢朕像以前那样白白净净，朕觉得吧，不够威严？”李昭平双手用力拖着她的身体，将她抱了起来，拥在怀里。
白起宁的后背靠在李昭平的胸膛上，蒙上水雾的眼睛散发着浓烈的暖意，双唇勾勒出半月形的弧线，柔情如水：“不管皇上是什么样子，都是英伟威风的。”
“哈哈，皇后刚才还笑朕会说话，你不是一样也习惯了做这温柔贤惠的皇后。”李昭平剑眉一挑，细长的桃花眼荡漾着秋波。
“皇上这语气听起来……我是装的贤惠喽……”
白起宁抬头话还没说完，李昭平一手捧住她的脸，俯身下来吻住了她的红唇。他可不想和白起宁争执这些，和女人没什么道理可讲，最好的法子就是堵住她的嘴。
……
黎明将至，天尚且还没有亮起来。
躺在床榻上的白戬微微动了两下手指，四肢麻痛无力，他缓缓睁开眼，侧头扫视了下房间。
屋中的木桌上，点着一只红烛，散发着微弱的烛光。
这是在白府他以前的房间，陈设都没有改变。床边儿坐着一个人，白戬看过去，只见雨燕的头靠着床柱睡着了。
昏迷了一天，白戬醒过来只觉得口渴难当，缓了缓神他感觉好点了，就强撑着起身去屋中倒水。
白戬下床的动静惊醒了雨燕，她怔了下，顿时欣喜开颜：“大少爷，你醒了！太好了！”
已经太久没有人叫过他“大少爷”，白戬愣了下，侧头看向雨燕。
“大少爷你先躺下休息，要做什么吩咐雨燕便是。”雨燕赶紧靠上前来，双手扶住白戬的臂弯，扶他坐了回去。
“我想喝水，谢谢。”白戬淡淡道，还沉浸在失去妻子的痛苦中。
“好，我去倒水。”
“我晕了多久？”白戬最后的记忆是在李长安的葬礼上，后来身心俱惫，眼前一黑就晕倒过去不省人事。
“大概七八个时辰了吧。”
“这么久了，呵，看来身体是大不如以前了。”
雨燕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白戬，白戬一口气喝光了水，雨燕接过杯子，低着头不敢看他。
即便是不敢看他，可她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悲痛之感，轻声道了句：“大少爷，节哀吧。”
白戬的目光更黯然了下去，大概他从来没有想过李长安会走得离开得这么忽然，孩子还小……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珍惜她，她就走了。
他还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杨琉璃，杨琉璃临终前对他说过，她不能陪伴他一直走下去，能陪伴他的，是他的妻子李长安，嘱咐他一定要善待公主。
白戬一直牢牢记得杨琉璃最后的嘱咐，他不想令她失望，也不想辜负长安公主的深情……
“或许我白戬不能给自己的女人带来福分吧。”白戬悲伤地长叹一声，她们都离他而去了，他却没能给她们幸福。
“大少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天意弄人，绝非人祸。”雨燕劝慰道，见白戬这黯然悲痛的样子，心里揪着一阵疼。
当雨燕再次抬头鼓起勇气看向白戬的时候，却见微弱的烛光下，白戬的嘴角荡起了一缕苦涩的笑意：“这辈子，我做过一件最后悔的事……”
“是什么？”雨燕小心翼翼地问。
白戬欲言又止，冷笑一声后，终究是摇了摇头，含泪闭目。
若是在杨琉璃入宫前的那个夜晚，他放下一切不管不问，只决心带她走，带她流浪天涯……她就不会入宫，后来他也不会娶长安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