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云抬起头,见牧老和苏时都在看他,歉意的笑了笑,其实这不用多考虑的。
扬了扬手,示意人小心的抬起丛封,“那就让他自然醒来吧,不练练,也难成气候。”
牧老笑着点了点头,尽管没说话,却是表现了同意。
救人之外的事,就由丛云自己决定了。
丛封的事解决了,那么就到了苏时了。
丛云看了看苏时,本想留下,但是又有些不放心丛封,正为难时候,苏时突然出声,似乎是知道丛云在想什么一样,“城主快些送丛公子回去吧,丛公子伤势不轻,也不合适一直在外面。”
丛云看了看苏时,这人的聪明实在让他有些害怕。
不过这都与他无关,至少现在与他无关。
点了点头,丛云又对着牧老拱了拱手,带着人回去了。
人走清静了,街道上才恢复以往的喧闹,只是大家都有些异样的看向这边。
毕竟这老神医刚才给城主看了病。
就连小摊主也连忙把摊子又撤了回去,甚至还多给牧老让出一点儿。
牧老看了看苏时,又看了看周围,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是不能在这待下去了。
苏时也明白,笑着走过来,拱了拱手,“神医和我去一处清静的地方可好?”
牧老是神医,自然一眼就看出来苏时没有病,没有病又来找他,显然就是别的事了。
牧老点了点头,他也想知道这个厉害的中原人找他有什么事儿。
牧老收拾了摊子,苏时也不插手。
毕竟初次见面,不合适动牧老的东西。
等牧老收拾好了,苏时这才走过来接过牧老手中的东西。
牧老也没拒绝,顺手递给了苏时。这不是大事,两人也不是计较这点儿事儿的人。
临走之前,牧老又嘱咐了一通小摊摊主,这才带着和善的笑容,和苏时走了。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但是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谈事。
苏时拿着牧老的东西,走在牧老旁边。
牧老虽然年事高了,但是手脚却都利索,走路的苏时丝毫不让苏时觉得慢。
牧老似乎知道了苏时的想法一样,一成不变的和善笑脸看向苏时,“小子要是没事,就陪我这个老头子去喝一杯吧。”
苏时微微一笑,这是最好的了,连忙应下。
牧老也难得朗声一笑,脚步也加快了几步。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年轻人了。
两人挑了一间最好的酒楼,开始店员还有些看不上这一老一少,虽然两人气度都不凡,但无奈店员眼拙,把两人看成了行医的师徒。
苏时和牧老倒也都不介意,苏时快走两步,要了一间最好的厢房。
店员瞥了一眼苏时,生怕苏时吃不起似的,先是报了价格然后看着苏时。
苏时也不在意,拿出钱做押金,店员这才反应过来是遇到了财主。
连忙换了笑脸,点头哈腰的来接苏时手里牧老的东西。
苏时也不知道牧老有什么喜好,本想拒绝,倒是牧老先开口,示意苏时没事。
苏时也不纠结,顺手把东西递给了店员,店员接过东西连忙把两人让上去。
苏时不在意,牧老也没觉得什么,人之常情,两人虽然年岁相差很多,但是对于世事倒是看得差不多。
反倒是店员自己,脸色通红,生怕两人觉得不舒服似的。
这包厢还算安静,窗也大,倒是让牧老喜欢。
苏时和牧老相对就坐,店员小心的放好了牧老的东西,这才跑过来。
苏时笑着看向牧老,示意牧老先点。
牧老也没客气,点了几个苏时不知名字的酒。
店员自然知道这酒,这都是蛮夷有名的烈酒了。虽然这酒贵,卖的多了老板能给提成,但是牧老的年纪摆在那里,他还是有有点儿担心的。
“老先生,这酒烈,您看是不是……”
牧老笑着看向店员,“放心吧,我就是大夫,知道自己的身体。”
苏时看了看牧老,又扭头看向店员,“去上酒吧。”
牧老说的对,他是神医,自然了解自己的身体。
店员犹豫了一下,牧老又出声,这才应了一声,去上酒了。
待店员出去了,牧老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善的看向苏时,“小子不远千里的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苏时心思动了一下。
不远千里,中原到这也就千里,显然牧老是看出了他不是蛮夷人。
苏时倒也不在意,牧老没有在丛云面前揭穿他,显然就是没仇视他这个身份。
苏时正了正衣襟,“实不相瞒,我这次来蛮夷就是为了寻药的。”
既然两人都知道,就敞开天窗说话了。
牧老笑看着苏时没有说话,等着苏时的下文。
牧老是千年古参,老了的人精,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苏时直接拿出了药方递给牧老,“麻烦神医先看看这个药方。”
牧老笑着接过药方,不过只看了一眼,牧老眼睛骤然瞪大,像是被吸进了这个药方里一样。
苏时就安静的坐在对面,也不打扰牧老。
牧老似乎全身心都投入这个药方里了,就连小二端了酒上来也不知道。
苏时给牧老倒好了酒,放在牧老旁边。
牧老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牧老放下了药方。
似乎废了很大的力气,牧老端过苏时倒好了的酒,一饮而尽。
一大杯烈酒入喉,似乎将牧老从刚才的药方中拉了回来。
牧老将酒杯放在一边,苏时自然的给牧老倒酒。
“这药方你哪来呢?”
牧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常,但还是有些难以掩饰的惊讶。
苏时将牧老的酒杯倒满了,这才看向牧老:“这药方有问题吗?”
牧老知道苏时是不想说,也不再多问,轻摇了摇头,“没有问题,只是这要放我也有不懂的地方。”
药方就像是题,牧老就是解题的人。
但是这药方的有一处,连牧老这个级别的神医,也解不出来。
苏时微微有些皱眉,不是他不相信梨木孩童,只是梨木孩童身上的离谱事太多了。
苏时将杯里的烈酒喝了一半,看向牧老:“神医看得出来这药方是医治什么的吗?”
牧老抬头看向苏时,苏时也不躲。
苏时是在试探牧老,但却是光明正大的,如果牧老不知道的话,他就更倾向于这个药方。
如果牧老知道的话,寻药的同时,也可以让牧老去给小莫愁看看。
如果苏时能邀请得动牧老。
牧老突然一笑,他毫不动气,这是人之常情,这也是苏时对病患负责。
又把药方端起来,牧老缓缓开口,“这药多是治理神经的,如果我没猜错,病患应该是服了麻痹神经类的药物。不过有些药已经绝于世了。”
苏时眼睛一亮,牧老已经说出大概了,显然牧老不是简单的大夫。
不过牧老后面的话,却让苏时有些不舒服,牧老都说有的药已经绝于世了,那可就真的不见得能凑齐了。
苏时还是想做做努力。
牧老不是第一次见到苏时这样的人了,抿了一口杯里的烈酒,“这世上没有什么说得准。许多药材我没见过,不代表就真的不存在了。大自然的总是令人惊讶,生出奇迹。”
苏时也不知道牧老是在安慰他还是真的如此,但是他不会放弃的。
不过现在已经不合适在聊这个事了。
牧老抿酒的动作就是暗示了。
苏时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一口要比牧老的一口更大些。
这是规矩,既然牧老提出喝酒,并且苏时有求于牧老,在酒桌上,苏时就不能喝的比牧老少。
牧老笑着摇了摇头,“不必拿这些规矩对我们这些老家伙。”
苏时顿了一下,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牧老也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老一少的话越来越少,酒倒是喝的越来越多,没一会儿就多了几个空坛子。
牧老的身体也丝毫没有异样,这让苏时不得不感叹,老当益壮。
牧老捏了捏眉头,他很久没喝过这么畅快的酒了,不仅仅是因为苏时,还因为那份药方。
他多久没见过自己看不懂的药方了,就连他自己也忘了……
牧老抬头看了看苏时,这小子还是那个样子,不喜不悲。
有的时候牧老都会怀疑,到底苏时比他更老,还是这小子心更成熟一些。
“心是人的生命,头是人的灵魂。医中最难无异就是这两种了……”
苏时知道,牧老是要开始说正事了。
“要真的是神经出了问题,也不是不可治愈,只是药用错了就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苏时不明白,只是安静的听着牧老说。
“这药方的药我有一些,可以给你,但凑不凑得齐,我也不能保证。”
苏时应了一声,“如果这药凑不齐……神医能和我走一趟吗?”
牧老朗声大笑,“以你得实力,我怕是不去也不行了。”
苏时摇头,“求医求医,神医多想了。”
牧老难得今天这么高兴,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先去拿了药吧,我还得去我孙子那,不知道能不能有缘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