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重天,白雪皑皑,圈天盖地的寒风可以让整个四海八荒遭遇一场不可想象的天灾。
如此危险之地,如今竟有我郝连馥尾踏足,倘若死在这也好,不用麻烦鬼族为我做个三月葬礼,省去他们那么多麻烦也甚好。
此番若是没有冥苍剑,我恐怕立都立不住,忽然后悔当时不该散修为寻遗忘的往事,若是能料到今日与轮回星盘作对,昔日也不至于那么任性。
寒风已弄得我浑身是伤,刺痛一波又一波。
依稀睁眼,瞧准轮回星盘,咬紧牙关,想起我今生一切不幸,想起我皇兄的错缘,这让我更加坚定信念。
冥苍剑竖于我掌间,颤颤发出剑鸣,我汇聚浑身力气注入剑中,瞬间只觉浑身无魂。
冥苍剑势如闪电,它才飞向轮回星盘,我双腿已支撑不住,生生跪倒在层层积雪中。
而后有一刻,冥苍剑犹如消失于苍茫大雪中,不听任何声音,也不见星盘有任何异动。
眉头不知不觉皱紧,我紧紧盯住那方的动静,十分讶然。
然而,天地间忽然剧烈摇晃,发出隆隆颤抖声,只见远处雪山崩塌,一轮强烈寒风再次袭来,我急忙抬袖护住双眼,却在抬袖间瞧见喷来的暴雪中有一束紫光。
我顿住,那是冥苍剑!
两百年前的记忆如暴风雪般卷在脑海里,那次也正是因为冥苍剑反噬而来,才造成伶墨的死亡,这次我也没有任何躲闪之力,两百年前我就该死了,也正好该歇一歇。
暴雪即将扑来,打算闭眼之时,忽然被人抱住往旁一滚,天旋地转,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定神之后,闻到熟悉的荷莲香,身上的人一动不动。
天地已经一片祥和,只是我们都被埋在暴雪里。
施术扫开身上的雪,猛然睁眼,只见身上的人已昏在我怀里,我赶紧抓住青遥的手臂,不想被粘稠之物灼热。
伶墨魂飞时的记忆再次袭来,我顿时万念俱灰,不知何时嘶声呼叫着:“青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一切不关轮回星盘,造成如今的悲剧全都因我固执。
泪水冒出,再也按捺不住嚎啕大哭。
“青遥!”我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唤醒他。
“尾丫头!”
悲怆之中,我依稀听见提景的声音,紧接着泪眼瞧到提景从天而降,他赶紧替我抱起青遥。
青遥的鲜血已经染红我一边衣裙,他面如死灰,而我却像个无助小孩,只能嘶声痛哭着。
在提景的帮衬下,我们带青遥回到沙陀山。
要毁掉轮回星盘的人是我,可到头来我只不过是破了点皮,受罪的是青遥,我不明白,我郝连馥尾并不是四海八荒最出色之人,为何值得青遥替我受那星盘的反噬。
提景为青遥包扎完伤口,又探完他的伤势后,脸色比来时更加深沉,我心焦如火,恨不得将提到嗓子眼的心吐出。
“提景,你快点说说他到底怎么样了?”我说完看向昏睡的青遥。
提景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方才我还在纳闷,神君这么大本事的人,怎么会被星盘反噬?现在我彻彻底底明白了。”
我问:“你明白什么了?”
“尾丫头,青遥神君他先前已有两道重伤在身,你与他那么近难道不知道吗?”
提景这番话重重击打我的思绪,青遥他怎么会有两道重伤?他与我接触时,我完全察觉不到。
忽而想起在怒雷山斩杀长虫后,他是有一段时日去三十六重天闭关,莫非其中的一道伤是那时还未痊愈的?那么另一道伤又是从何而来?我寻摸了好一会儿也寻不到个所以然。
不过提景一句话却帮我回忆了,“尾丫头,其中有一道伤该不会是在天宫救玄女所得的吧?”
我愕然,滑不出只言片语。
若真是如此,再加上这次的伤,我郝连馥尾岂不是欠他更多了吗?
我颓然走到榻前,见他没有一丝血色,很难想象平日他在我这是如何嚣张的,那时我还巴不得他能立刻消失,而现今,倘若那双杏眼能睁开,就算天打雷劈我也甘心。
我努力提起精神头,问道:“可有什么法子治好他吗?”
提景缓一口气道:“很简单,只有养伤。”
他说完后便下去为青遥熬药了,房内寂静得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回想方才那千钧一发,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情不自禁捂上他的脸颊,真想钻入他的心里,探一探他到底藏了多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