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回到都城的消息,从始至终都被严密的封锁了。那杆象征着慕容涉归身份的银色长枪,被鹿皮做成的袋子包的严严实实。
当晚,慕容涉归就带着萧笙,铁奎,还有柯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还不错,自己消失的这段时间之内,府邸还在,并没有被挪为别用。只是稍微的有一些破败,门房之上的蒿草已经半人多高。原本朱红色的红漆大门,也已经有一些斑驳不堪了。
一般来说,十几年不曾回家,看到眼前这样的破败景象,慕容涉归免不得要伤怀一番了,可是,在慕容涉归的脸上,始终没有看到一丝的情绪波动,依旧是抿着薄薄的嘴唇,淡然地看着一切。
上前叫门的时候,二皇子府上的门丁已经是老态龙钟了,再加上迎着早上的阳光,眯着眼睛看着铁奎和他身后的一干众人,嗓音沙哑道:“呦,这不是铁将军么,这大早上的,铁将军来府上有何贵干啊?”
铁奎扑哧的一笑,道:“老四啊,你真的是老了,你看看这个是谁?”
说罢,铁奎便向旁边跨了一步,闪出了他身后站着的慕容涉归。
这个叫做老四的家奴,眨着有一些浑浊的眼睛,似乎是没有理解铁奎的话,只是向着铁奎的身后看去。
慕容涉归冒着风雪离家出走的时候,才十几岁。如今回来了,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小伙。
慕容涉归也是有一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但是这个冰块一样的男人,似乎很难表达出自己的情感。
但是老四却是老泪纵横,嘴唇哆嗦着,身体居然还在颤抖。忙几步走上来,突然紧紧的拉住慕容涉归的手,但是又想起了尊卑有序,又放开双手,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嗓音颤抖道:“二殿下,您......您回来了!我想不到,我老四,快要进棺材的人了,还能在伺候您!”
这一幕,到是出乎萧笙的预料,萧笙原本想,像慕容涉归这样的身份,一定是很隆重的欢迎仪式,没想到来到府上的时候,只有一位老奴在这里迎接。
柯儿已经是泪眼朦胧了。
慕容涉归双手搀起了老四,竟然笑了笑,道:“好了,我们都饿了,去弄一些好吃的吧。”说完,阔步走进了王府的大门。
老四好像是突然返老还童了一般,脚步也轻盈了许多。连扫落叶的扫帚都忘在了门外,跟着慕容涉归的身后,念叨着:“殿下,你不知道啊,自从你不告而别,咱们府上的家人,已经走了一大半了,现在在府上的,除了我,还有我的老婆子,四五个小厮和两个丫头,哦,对了,你不是喜欢吃酱牛肉吗?我让我的老婆子去做!”
看着老四忙不迭的说着,又弓着腰一路小跑的向着厨房跑去,嘴里还高声的喊着什么,沉寂的院子里面,顿时充满了一丝生气。
很快,两个丫头便布置好了桌子,铁奎老老实实的叉手侍立。几个满眼通红的丫头小厮也是远远的站着。
萧笙到是满不客气,拉过来凳子坐在了圆桌旁,还叫过了柯儿,铁奎说什么也不肯上桌子,于是三个人围桌坐定之后,凶相毕露,胡吃海嚼了起来。
吃过了饭,萧笙看着慕容涉归家里面的陈设,只见好多的家具虽然老旧了,但是却十分的整洁,可见这几个硕果仅存的家人是有用心的打扫。
慕容涉归休息了片刻之后,便让老四将所有的家人召唤了过来。
没过多长时间,几十个家人便来到了,站在了大厅之中。慕容涉归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道:“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
老四佝偻着身子,现在已经不像刚刚那么激动了,道:“主人能回来,我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很好!现在我宣布几件事情,你们要好好的记住,第一,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在找佣人了,你们以后出门,要把嘴牢牢的闭上,我们墙内发生的事情,不准许对外人提一个字!”
慕容涉归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萧笙心里叹了一口气,心说这个样子的慕容涉归已经是和蔼的了。但是不知道是潜意识还是什么,总是觉得慕容涉归这几句话,就像是仙剑宗玉柱峰上面的风,冷的像是刀子一样。一众家奴都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第二,这两个人,是我的朋友。”说着,指向了萧笙和柯儿,“以后他们也是这个府里的主人了,他们要是有什么要求的话,你们尽量满足就是,以后萧笙住在东厢,柯儿住在西厢。没有他们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便进入。知道了吗?”
老四早就和铁奎套过萧笙的底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青年人,居然不顾长幼尊卑,居然和主人平起平坐,老来成精的老四还是多搜集一些情报为好,省的自己以后犯错误。
众人允诺,柯儿便和两个侍女去了西厢。
待家奴们全部退出之后,萧笙才松了一口气,对慕容涉归道:“你的这些家人,可靠么?”
慕容涉归抿着手里的茶,道:“我王府败落成这个样子,能留下来的,必定是对我忠心至极的,大可以放心吧。”
萧笙用手指挠了挠鼻子,道:“好吧,我们现在已经在都城了,接了下来,是不是要商量一下了。救我看来,你现想要扳倒你的大哥,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困难。”
慕容涉归问道:“现在我在都城的心腹,也就只有铁奎和这府里面的奴才们了,说说你打算怎么做吧。”
萧笙想了片刻,道:“这样的话,你府上的这些家奴,全部都借我用一下,我要他们上街去给我打听消息,越细越好,回来我要做一个资料汇总,才能认清我们现在的处境,也好有应对的方式。”
慕容涉归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就这样,家里面仅剩的人,全部都派到了街上,不漏声色的打听着整个都城的动静。
王府之中,柯儿本来是个少年心性的小姑娘,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不感兴趣,又加上慕容涉归实在是不让柯儿走出王府,就命铁奎带了几条幼獒送给柯儿玩,柯儿在他的母亲那里学到了驯兽的本领,没有几天,几条幼獒就已经被训练的颇有几分气象了。
铁奎看到了这一幕之后,也忍不住脱口赞叹道:“姑娘好手段,这要是两军交战之时,弄上千八百条嗜血的獒犬,一定会让敌军哭爹喊娘了。”
萧笙则收敛住了自己的心性,把自己关在了慕容涉归的书房之中,这个世界的文字,虽说是生僻了一些,但是中华的汉字毕竟是千年传承下来的,所以也没有特别吃力的地方。开始阅读这家奴老四带进来的各种消息的辑录。
萧笙读了一会,就觉得自己脑仁有一些发胀,然后自嘲的笑了一下,心道:“自己又不是一个做幕僚的材料,这个慕容涉归还真的是有信心呢。”
但是随后一想,慕容涉归救自己下玉柱峰,这份人情怎么都是要还的,自己两世为人,别的不会,要是阴人的话,自己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于是喝了一口茶,有埋头去看书案上的纸头。
萧笙也算是十分伶俐的了,读着这个早就被忽视的王府的家人在街上搜集来的所有信息。
这些家人,倒都是一些老实人,他们也非常完美的完成了慕容涉归交给的任务,在街上收集来的东西还真的是事无巨细。
老国王亲政三十年,皇宫里面传出话来,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所以普天同庆,不但是本国的官员贵族,属国和友好邻邦,都要进都城朝贺,现在几个友好邻邦的国君都已经到达了,还剩下一位南越国李成万没到,据说还在星夜赶路。
老丞相身体好像是更加的恶化了,好像眼前庆典的气氛,还是不能让这个宦海沉浮了一辈子的老丞相有一些好转。仿佛身体一天比一天恶化了,原本就有好几年不出来理事了,好像也要蒙上天征兆去了。
整个都城里面,人头攒动,人们摸肩擦肘,老四的鞋都让拥挤的人群给踩掉了,让老四苦不堪言。
这次的庆典,却是大皇子全权操办的,大皇子现在已经是四十岁左右了,最近有纳了一个美姬,据说是紫色容貌十分的美,但是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个神秘的美人,据说大皇子独宠这个美姬,甚至十几天不出府了。
老天子慕容游龙那边也有一些新闻,但是这新闻打听出来,老四可是没少下了功夫,从来没有去过茶馆的老四,居然也老老实实的坐在了茶馆的角落里,细心的听着来来回回的人闲谈。
据说老天子慕容游龙被架空之后,性情大变,前几年的时候,莫容游龙身边的妃子,就无端的暴毙几个,有一个收尸的侍者亲眼看见其中的一个丫鬟,身上都是淤青,竟然是在房事的时候,被老天子活活的掐死的。
就在萧笙像读小说一样,猎奇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开了,萧笙就是一怔,心说这个人来头不小,自己散发在周围的气,都没有被冲破,好像是渗透进来的一般。
萧笙忙放下手里的纸头,双手紧张的握在了一起,随时准备防御。
当看清楚进来的这个人的时候,萧笙才松了一口气,但却紧紧的皱起了眉头。